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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以往余生且长

第二十七章 计上心头

往生以往余生且长 黄桃果汁 3369 2019-08-06 11:44:08

  伶弃殿,大夏王城中名副其实的冷宫。平日里连只飞鸟都不愿接近。西厢房的梁上结满了厚厚的蜘蛛网和灰尘。

  自将希桐擒拿后,石沫就被濮长随手抛弃在这里。

  濮长端着满满一碗汤药,冷冷走进屋来。

  石沫裹着被子,在榻上瑟瑟发抖。明明这天已然转暖,在她觉着,却还似数九寒天。

  “喝了吧,喝了就不冷了。”濮长凑过来,似笑非笑的说道。

  石沫如饥似渴的抓过碗,仰着颈直接灌下肠去,哆嗦的身子才算平复了些。

  “这是什么?”血红的眸子瞪大了,她恶狠狠揪住了濮长的袖子。

  “花泸汁,北寒奇毒。”

  目光酷寒,话语似刀,扎在她心头。

  “你说过,若我允许帮你,就不再伤害我的!”石沫的眼神苍凉而绝望。

  濮长仍旧不依不饶:“我…只是允许不杀你,但如若我不这样做,怎么能让你死心塌地的随着我呢?”

  花泸汁其性,石沫心知肚明。一旦沾染,毒性就会深入骨髓,后嗜饮成性。发作之时,骨痛难忍,通体无力。初时,方能坚持十天半个月再喝下第二碗;末了,即是同水一般饮用,戒除不掉,直至老死。

  “你…你从何时开始让我喝的?”她照旧不死心。

  “早同你说过,从我救你出那个暗无天日的集中营,我们的交易就已然开始了。石沫女人,上了贼船,就别想着下去了。只要按我的授意服务,汤药自然少不了你的。”

  石沫还想追问,但濮长不愿继续这毫无意义的对话,一把甩开石沫的手,拂衣而去。

  花泸汁不仅在病发时让人痛苦不堪,还会一点点腐蚀精血,损耗元气。

  卷起袖子和裤腿,看着瘦削无力、青筋暴出的双手双脚,石沫除了悲愤唯有苦笑。

  不会就这样屈从、低头,我石沫,一定会扭转命运。

  身子还没将养好,濮长就向她下达了第二个任务。

  京城,春雷阵阵,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湿润温热。

  “将军,北寒的使者来了。”

  “北寒?”连遗没好气道,“兵临池下,要战便战,还遣甚么使者。”

  开春以来,大夏军便步步紧逼,数十万铁骑实在让他喘不外气来。

  “是……是石沫公主…”侍卫低声答道。

  连遗心一动,态度来了个大转变,皱眉偷笑道:“这倒是有意思,请上来。”

  亲自送与盘朔的人,如今成为使者,送还来回来,连遗真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连将军,有礼了。”

  “参见公主。”

  一派搪塞的外交,两人都作出温和敬重的姿态。谁又知道在似笑非笑的皮囊之下,是怎样鬼迷的心眼。

  看着连遗堆笑的脸,石沫正声道:“连将军,此番前来,我并不是为了国是,而是想和将军谈一笔交易。”

  “愿闻其详。”连遗喝了口凉茶。

  “我知道,将军为了同大夏的战事烦心,石沫愿为将军分忧。”

  “哟,不敢当。”连遗抬眼讪笑道,“公主如今可是大夏的朱紫,受大夏王令,来访鄙地。在下实在不敢侵扰公主的清闲。”

  石沫不紧不慢,递上一张图纸,侍从接过来,呈到连遗面前。他定睛一看,竟是大夏军此战的布阵图。

  “连将军若是需要,以后同大夏交战前,军阵图,石沫都市分绝不差的送来。”

  连遗将图纸丢在一边,撑着头,轻飘飘地问:“这般随意承上秘密,叫人如何取信?”

  “我话已带到,”石沫绝不在意,起身拱手道,“连将军,您好好考虑一下吧。”

  连遗起身去送,石沫凑在他耳边,言辞尖锐的说道:“大夏主的意思,是让您议和投降。我想将军您定是不愿意,才出此一招。但若将军不信我,该知道是什么结果。待大夏铁蹄踏过,一切都晚了。”

  石沫掀帘而去,连遗转头,拿起躺在桌角的军图,陷入了深思。

  快马扬鞭,石沫不做任何停留,一昼夜的时间,赶回了大夏的驻扎营地。

  “事情办的如何?”濮长笑吟吟将汤药端来,“该喝药了。”

  “不说你也知道。降,连遗那厮是不愿的。”石沫接过碗,仰着颈又是一饮而尽。

  “那,明儿便兴兵!”

  石沫刚允许了声,欲下去备马整兵。濮长转头叫住了她,“你不必跟我去了。罗尘殿进了刺客你也该知道了。那人功夫好生厉害,密林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盗走了那白城之子随身所佩的寒月剑不说,还引得一场大火让王后丧命。王上现在气头上,你带些得力的侍卫,回国都去,彻查这件事。”

  石沫悻悻允许。

  军营里,石沫挑拣着人,忽而想得了一条妙计。

  她细选了几个随着濮长整日胡吃海喝、花天酒地的好色之徒,白昼着人跟踪监视,夜里传来帐下问话。

  “你们几个,平时没少随着大人屁股后头,干些轻易之事吧。”石沫啃着一只酸梨,摆着架子。

  这几个厮看面相就是出生于市井之间的流氓流氓,平日里总行军禁之事,自然心头有鬼,纷纷跪倒在地求饶。

  看着他们一副贪生怕死的样,教他们开口应该不是难事。石沫倒不急于治罪,反而笑问道:“那么,你们倒说说,濮长大人,看上的是哪家的女人?或是哪个院馆里的头牌花妓?”

  几个厮聚在一处,窃语了两句,最后回道:“濮长大人选上过几个酒楼里的花魁,不外在大人眼里都待不上几日。要说大人最在意的,是他房里头打点收拾婢女沁玉。”

  “行,将她找来。就说,本女人有好工具送给她。”

  付托完左右,石沫望向跪在地下的他们几个:“你们,今日起,便跟我一道回国都。不许把你们今儿所说所见传扬出去,否则结果你们是知道的。”

  没被军法论处,这几个喽啰千恩万谢,纷纷讲明了誓死追随的态度。石沫满意的点颔首,令人将他们带下去安置了。

  沁玉刚伺候濮长睡下,正清理着书房,便被石沫的几个心腹手下押解过来,丢在地下。

  石沫居高临下,端起她的下巴,细细一看。这女人倒是生的水灵可爱,眸中含泪欲滴,惹人心疼,难怪濮长那个老工具会喜欢。

  沁玉怕生的很,惊慌的眼神张望着周遭,身子缩作一团。

  她屏住呼吸,小声问道:“主上,您把奴婢抓来此处,是奴婢犯什么错了吗?”

  “你魅惑大人,贼心当诛。还敢狂言自己无过?”石沫拍案厉色道。

  “奴…奴婢没有……”

  “来人,绑起来。”石沫可没功夫去查清这中缘由,“既然喜欢攀附权贵,现在就将你送去伺候大夏王可好?”

  “奴婢错了,奴婢知罪了……”

  沁玉跪伏在地,嚎啕大哭。石沫凑已往揪住她的头发,对着她那张哭丧的脸:“听好了,到了盘朔那里,听我的指派,可保你性命无虞。如若否则……”

  话音刚落,一柄长剑直插着沁玉身前。她强咽了口口水,不敢看石沫。

  说起大夏王宫遭遇刺客之事,加之一场大火让大夏王后丧命,如今在北寒已闹得人尽皆知。黎民官员都道是天下第一门派落叶剑方家的手笔,纷纷上书声讨,城里的说书场,更是一天一个版本,把这事传的愈发迷离。

  戒备森严的宫城,竟被一人掀了个底朝天,

  盘朔坐立难安,食不甘味。朝堂上,众卿家也拿不出个措施。

  “参见大王。”

  朝上众人都静声下来,向后看去。

  石沫拱手作一拜:“大王忧国忧民,乃千古明君。在下石沫,濮长大人的门客,自愿为主分忧,前去捉拿贼人。”

  提到那刺客是方家一族,众人都噤若寒蝉,不敢答声,如今竟有人请缨,盘朔精神振奋,朗声道:“好。如若此事办成,重重有赏。”

  “大王,濮长大人挂心您的安危。特命在下加派人手,全力护卫国都。不再让那些不干不净的工具进来。”石沫面不改色的继续禀道,“另,这位沁玉女人是我们大人特意献给您赏玩的。”

  “哼!”盘朔讥笑声,“还知道顾着本王,濮长这崽子,早就心猿意马了吧。”

  嘴上那么说,他照旧命人将沁玉收了去。

  君臣离心,正中石沫下怀。

  得了王令,调集了人马,石沫盘算着照旧先从那个围猎场开始寻起。

  自希桐被送进大夏王宫,石沫就再未见过她这个妹妹。从小古灵精怪,这次逃脱,粗粗使些战略,便也成了。

  她心里清楚的很。那个搅的王宫鸡犬不宁的刺客是方哲无疑,他在剡城闹这一出,不外也是为了将希桐救出去。

  石沫心中的妒火又燃燃而起。

  为什么自己坠入深渊时,却没人愿拉一把?

  原就是守卫不严,人手不够。偌大的围场也查无可查。只是苦了这些侍从,白白挨了一顿板子。

  这几十大棍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些人从长凳上下来,腿都抻不直了。只由人抬了去,个个在木板床上叫苦不迭。

  石沫去侍卫营盘查,此外没问出什么,希桐得的那场麻症,倒让她起了疑心。

  “蹴圩,你去把医治桐儿的那个游医寻来,这件事必有蹊跷。”

  自希桐逃遁,吴先生留下已无用,也就被盘朔放走了。蹴圩在城内绕了一圈,就在街角把他寻了来。

  人带来了。石沫知晓作为清高的游医,吴先生对既往病患的情况肯定是缄口不谈。于是一句话不问,拖到堂下就将他一顿痛打。

  吴先生年近花甲,一把老骨头哪经得起这样的折腾,不多时就被打的起不来身了。石沫再在一旁吹吹风,他便什么都招了。

  何来的麻症,全是希桐装弄出来的,不外是有了孕喜。即是怕盘朔来传侍寝兜不住,才设计这么一出戏,又是落水,又是闭门不见的。

  既然怀了身子,脚程就快不了,向西的崎岖嶙峋更是如天堑一般。越过山林的那头,零星的有几个乡村,或许就有她的藏身之所。

  石沫胸有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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