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旧梦(25)

　　“厮闹！”苏盛指着跪在祠堂里哭泣的苏婉，气得满身发抖，“简直是厮闹！”

　　苏婉哭哭啼啼回了府，苏盛见苏婉回来时天色尚早，觉得有些差池劲，苏婉却支支吾吾避重就轻，问了半天什么都没说。

　　最后，在苏盛的逼问下，苏婉终于说了实情。

　　苏婉撇撇嘴，不循分地扭了扭，说了句：“爹，我没有厮闹，我就是不喜欢苏暖，我就是想把她赶走，如果不是她我哪里会......”苏婉心下一咯噔，默默闭嘴。

　　“你还敢顶嘴，你母亲真是把你教成了一个废物！废物！”苏盛气不外拍着供桌，拂衣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数落苏婉，“你这样的名声谁还愿意娶你？”

　　“横竖我年纪小，我才十五岁，我不怕！”苏婉跪直了身子，倔强道，不能去外头的学院学习，难不成还不能请家教吗？再说了，过个两三年，谁还会记得今天的事情？

　　“看来你照旧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你就给我在这里跪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起来。”苏盛站起来，狠狠道。

　　“爹，我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再跪下去我的腿会断掉的！”苏婉转头看着苏盛怒气冲冲的背影，不死心地乞求。

　　苏婉回府后获得消息，丫鬟月桂告诉她老爷晚点会过来看他。于是，习惯早睡的苏暖只能乖乖地等着。

　　弯月如钩，悄然挂上了苍穹，苏暖撑着脑袋趴在书桌上合眼犯困。月下美人，窗棂透过的月光清冷似水，映出苏暖消瘦的身影。

　　苏暖胳膊无力一歪，光洁的额头毫无意外地磕在了桌角上，她霎时间清醒过来，捂着头。眼中沁着浅浅的泪花，月桂赶忙过来帮苏暖揉脑袋，慰藉道：“小姐再等等，老爷事务繁忙，指不定马上就来了呢？”

　　苏暖掐着腰，任月桂替她揉按，诉苦道：“父亲每次说来看我，结果每次都迟到，真是没意思。”破罐子破摔，苏暖站起来，扒开月桂碍事儿的手，直奔柔软的床铺，倒头蒙住被子只露出个眼睛付托道，“我不管了，我要睡觉，困死了，谁来我都不见。哼！”

　　月桂左右为难，“小姐，待会儿老爷来了，奴婢欠好交接......”

　　苏暖却不管，伸脱手塞住耳朵，任性翻了个身。月桂只好关上了门。

　　苏盛气急，一小我私家沉闷地在书房里待了许久，屋里头的熏香燃尽，香味徐徐散去，他终于想起来他还需要去苏暖的兰苑一趟。苏婉看来不会致歉了，苏盛也不舍得过多地责罚苏婉。只能从苏暖这里下手，让她向学校众人体现这只是姐妹之间的一个误会。

　　不知道这样做，学院能不能宽容一点，留苏婉继续学习。

　　苏盛到了兰苑，却见兰苑里漆黑一片，明眼人都知道这院子里的人入睡了。

　　苏盛马上脸黑了一半，在那阴暗的光影里，整小我私家看起来有些阴鹜。

　　一个个的都把他的话当耳旁风，等这么一小会都等不得？

　　“老爷，您看要不要叫一下小姐？”苏盛身后的秋菊皱眉看着紧闭的房门。

　　苏盛负手，脸色阴沉，一言不语，也不知在想什么。

　　月桂等苏暖睡着后不太放心，就关了苏暖房里仅有的一只灯，守着一根快要熄灭的蜡烛在门口等着。昏昏欲睡时，月桂等到了门口的消息，揉揉眼睛，立即站起来看是谁，果不其然就是老爷，她凑上前压着嗓子解释：“老爷，小姐今日受了惊吓，回来后精神模糊，撑不住就早睡了。”

　　听完解释，苏盛火气暂时消了消，他清了会儿嗓子，“你去把她叫醒，我有要事同她说。”

　　月桂揪着衣服，颇有点为难“老爷，小姐心情不大好，可能叫不起来。”

　　“哼！”苏盛鼻孔喷气，“给我把她叫起来！叫不起来就去陪苏婉一起跪祠堂！”

　　这话说得有些重，月桂犹豫不已，轻声打开了门又转身合上，走到床边叫苏暖。

　　“小姐小姐，小姐快醒醒。”声音催命似的，苏暖好不容易能睡觉，被吵醒后恨不得整小我私家都用被子裹起来，再不行就缩到床底下去睡觉。

　　任凭月桂怎么喊，苏暖就是不允许，只是睫毛控制不住地轻颤。“小姐，奴婢知道你醒了，你行行好，放过奴婢吧。”

　　苏暖猛地坐起来，被子滑到腰上，瞪了眼月桂，无可奈何。

　　月桂如蒙大赦，长叹一口气，忙不迭给苏暖穿了衣，简朴梳了个头。

　　收拾完，月桂打开门将苏盛请到了屋里去，递了一杯温茶。苏盛余怒尚存，正要发作，想起自己另有事需要苏暖去做，又生生压到了胸腔里。

　　“你姐姐今天做得差池，你不开心也能理解。”苏盛喝了口茶顺气，“家和万事兴，姐妹俩反面的事情传出去欠好听。”

　　乖乖，老父亲这是来替苏婉说情吗？

　　苏暖颔首，欠美意思地说：“父亲说的都对。父亲，对不住。我今天实在太累了就没怎么等你。”说完，她抬着头，又慌忙来了句，“不不不，我等了很久的，只是父亲一直不来我就.....睡着了。”似乎是在尽力解释什么。

　　苏盛神色变了变，对这个小女儿难得生了几分愧疚，直言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你姐姐做的事情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不太好，我希望你去向各人声明今天的事情只是姐妹间的小打小闹。”

　　什么？小打小闹？

　　苏暖的耳朵嗡嗡作响，用震惊的目光抬头直视苏盛。

　　苏盛每回见苏暖，苏暖皆是灵巧可人，胆小怯懦的模样。何曾见过苏暖现下这种委屈愠怒再加一些惊奇的心情。

　　苏盛被盯得老脸微红，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人，照旧坚持道，“这事儿确实委屈了你，为父日后会尽量赔偿你的，你看看明日能不能就去写封声明书贴在学院的黑板上......”

　　“我不！”义正言辞。

　　苏盛的话卡在了喉头，目光里尽是对苏暖反映的不赞同，“你不允许，就去随着你姐姐一起跪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