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员,也就是伍子胥,挖人祖坟“掘墓鞭尸”的始作俑者。
他的父亲伍奢官拜楚国太子太傅,就是楚太子芈(米)建的主业老师。这算是一个很有前途的重要职位了,一旦太子建继位自然顺理成章地获得重用。
除了伍奢外,太子建另有一个副科老师,官拜太子少师的费无极。
正如其名,费无极此人为人奸佞,为攀上高位以便获得楚平王的重用他无所不用其极。
公元前527年,楚平王派费无极为迎亲大使前往秦国,计划为年满十五岁的太子建迎娶秦哀公的妹妹孟赢。
不想费无极见孟赢天姿国色,心生一计,唆使好色的楚平王上演了一出父代子娶的丑剧。
楚平王将孟赢纳入后宫,费无极调包给了太子建一个齐女冒充。
那个时代的父子关系不像现在,尤其是生于王室的子女,父与子之间简直就是融合了血脉的世仇,弑君杀子的悲剧缕缕上演。
对于一个踩着别人的肩膀爬上去的人来讲,他的内心无时无刻不处于惶遽之中,已经平步青云的费无极就是如此。他唯恐败事被太子建抨击,便先下手为强,唆使楚平王将伍奢和他的两人儿子伍尚和伍子胥召入宫中杀了,然后再杀太子建。
伍子胥精通六壬神课之术,提前占了一课,乃是一君臣不睦的卦象,便带着太子建逃亡宋国,之后又出奔郑国,而父亲伍奢和兄长伍尚惨遭不测。
在郑国,太子建想要推翻郑国君,被郑国君识破反杀,伍子胥便带着太子建的儿子令郎胜辗转逃往吴国。
其中过韶关时,他滞留一夜愁白了头,多亏扁鹊的门生东皋公相助才幸运地由水路逃到了吴国。
……
吴趋。
城不大,距离吴国的国都梅里百里之遥,山明水秀,倒是一个宜居之地。
岭南的秋天来得晚,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令人难耐的燥热,只是偶尔从风里夹杂的一丝微凉才知道季节变换,已进入了初秋。
现在低矮的城门处,一个男子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栉风沐雨地走了过来。
男子衣衫破旧,腰里别着一只斑竹洞箫,面容沧桑。
他的个子很高,足有丈许,按春秋时期的长度进制约莫在两米开外,在一众行人中佼佼不群。而且须发皆白,如雪的鹤发用一根木簪束起,但从略有红润的面容僧人未爬满皱纹的鬓角来看又不象垂老迈者,总之难以判断真实年龄。
他的面相越发奇特,宽阔的额头上两眉之间间隔了快要一尺,按现在的尺度算约莫在二十厘米左右,两眉间凝成了一个大而深的“川”字,看得出此人恒久心事重重。
这种相貌在相术上为异生相,天纵奇才,却一生悲苦。
“什么人,哪里来的?”城门守兵长矛一横拦住了两人。
“在下白员,来此走亲探友。”男子淡定隧道。
另一名守卫见他身边的男孩虽然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却唇红齿白,不似寻常黎民人家的孩子,便好奇地问道:“小家伙,你呢?”
“我叫白公胜。”
“这人是谁?”守卫指了指男子问道。
“我的叔叔。”白公胜丝绝不怯,对答如流。
守卫没看出什么破绽,而且吴趋在吴国内地,警戒性淡薄,只是随便盘问了一句便放两人进了城。
与大多数都市一样,城门口不远就是菜市场,路两旁也有一些几家店肆,卖肉的,卖菜的,卖衣服杂货的,应有尽有……
时至午时,各家各户支起了炉灶,另有两边的小吃摊,白嫩嫩的米饭,种种炒菜泛着黄澄澄的油花。一阵阵扑鼻的香气顺着烟囱飘上了街,也飘到了两个漂泊者的鼻子里。
白公胜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两人一路远程跋涉,早已饥肠辘辘,闻到扑鼻香气马上控制不住了。
“员叔,我饿了……”男孩渴求地看了一眼男子,怯怯隧道。
被称作员叔的男子摸了摸钱袋里为数不多的几枚铜钱,最终照旧走到了小吃摊旁,要了两碗米饭,一盘炒鸡蛋,一碗莼菜羹。
白公胜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道:“好香!”
看着男孩饥渴难耐的吃相,男子不禁悄悄一声叹息,小主啊小主,你原来生在王侯家,享受的应该是锦衣玉食,没想到却被迫随着我浪迹天涯,居无定所,真是世事难料啊。
想着想着,一股悲愤不由涌上了男子心头。
楚平王,费无极,你们杀我父兄,此仇不共戴天!我伍员今生必报,纵使天地变色,汉水逆转也在所不惜!
白员,实际上就是假名后的伍子胥。
他经过千辛万苦,领导着幼主令郎芈胜,一路风餐露宿,过长江,经溧阳,徐徐进入了吴国深处。
为掩人线人,平常两人以叔侄相称,都改姓白,芈胜改称白公胜,据说他也成为了后世白姓人的祖先。
“员叔,我畏惧……”白公胜的惊叫声将伍子胥拉回了现实。
正在喝莼菜羹的男孩手里的勺子停住了半空,惊惧地看着他。
适才伍子胥没有意识到,他原来目光如电,但适才因为刻骨恼恨的缘故致使面貌狰狞,二目中怒火熊熊燃烧,神情看起来极其恐怖。
听到白公胜的叫声,伍子胥满身一激灵。
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急遽敛正神色,令人生畏的神情也瞬间隐去,面色缓和下来,微笑着抚慰道:“令郎,不要怕,你快吃,吃饱了我们去住店。”
算起来,眼前的这个孩子按血缘关系是大对头楚平王的嫡孙。
不外他的父亲太子建对伍氏一家很尊敬,伍子胥分得清是非黑白,并没有将对楚平王的怨恨算在无辜的白公胜头上,相反在太子建被陈国人杀了后,他将白公胜从陈国人手里救出来,一路上照顾有加,带到了吴国。
白公胜镇定下来,天真地问道:“员叔,适才你又在想心事了吧?”
伍子胥道:“小孩子不要多管闲事。”
白公胜哦了一声,不敢说话了。
然而他的这句话却提醒了伍子胥,小孩子都能看出来,那些楚国密探岂能看不出来?
他暗道必须控制自己的情绪,否则非但报不了仇,还容易坏事。
“吃完饭,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明日动身去梅里。”
伍子胥看着白公胜吃饱了才动筷子,一边吃一边说了下一步计划。
实际上他心里很清楚,就算到了吴国国都,举目无亲,况且吴楚两国照旧世仇,自己一个楚国人来到吴国,好比一只羊身陷狼窝,危险水平可想而知,只能一步步寻找时机。进一步讲,万幸上天可怜,能借助吴国之力复仇就是最完美的结局了。
草草地填饱了肚皮,二人沿着青石板街道前行,计划找家客店安歇。
经过一家李记铁匠铺和一家专记屠宰铺,突然身后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别跑!”接着有人高声叫道,声如炸雷。
伍子胥凛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