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部船舱一处隐蔽的杂物室内。
周围有自家兄弟在外警戒,张上士悠闲地坐在一个木箱上,一边等着姓李的来送钱,一边盼着派出去的推销小队能给自己带来一些好消息。
这支推销小队正凭据张上士与王上士商量好的计划,在对通讯部的士兵推销衣服,也不知道他们的结果如何。
张上士有些自满的想道:虽然给他们定的出售底价不能低于六百五,但可别真谈个六百五的价钱回来,那就太差劲了,就连轮机部都要以八百块的高价买六十二件衣服。
“头儿,来了!”
“谁来了?”
“兄弟们回来了……”
张上士立刻站起身,只见那些被派去给通讯部做推销的士兵们咧着大嘴,大笑不止地跑了进来。
“头儿,谈妥了,卖出去了十件!”
张上士刚要兴奋,突然脸色一沉,教训道:“卖出去有什么好兴奋的,这可是紧俏货,不愁卖的,要害是卖了几多钱?”
不等这几个士兵回覆,张上士眉毛一挑,自得道:“老子可是刚和轮机部那个姓李的谈妥了六十二件的买卖,你们猜几多钱订价?”
士兵们好奇道:“几多钱?”
张上士哈哈大笑道:“足足五万块啊,六十二件衣服竟卖了五万块,就这,他姓李的还求着我卖呢,你们是没看见他其时的心情,可笑死我了……”
看着双手拍着大腿,狂笑不已的张上士,士兵们面面相觑。
张上士笑了一会儿,发现士兵们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恭维自己“不愧是咱们头儿!”“头儿可真厉害”之类的话。
见众人欲言欲制,张上士收了笑容,问道:“你们怎么不随着笑?”
“头儿,六十二件衣服卖五万块,折合一件衣服的价钱是八百……八百……”
“八百零六!”
张上士早就算过了,刨去一百块衣服成本,还能分三百五的利润呢。
旁边一位后勤部的士兵见状,问道:“你们给通讯部定的价钱是几多?”
这个士兵虽然不是士官,但却是王上士派来的心腹,听说是王上士的老乡,所以他全权代表了后勤部,有权问这问那。
只听士兵小声答道:“九百一件!”
“什么!”
张上士大吼一声,吓得其他士兵连忙把手指放在嘴边,发出“嘘”的声音。
虽然这里比力偏,周围又有损管部的人在巡查,但战舰究竟是钢铁做的,这么高声音照旧可能会被别人听到。
张上士也觉得自己反映太过了,连忙小声急道:“你再给老子说一遍,卖了几多钱?”
“九百一件啊,十件就是九千……”
张上士与那后勤兵对视一眼,没想到这眨眼功夫,价钱又涨了一百。
“头儿,不能按五万的价钱卖给轮机部那帮孙子呀……”
“是呀,八百一件,这不是明抢咱们的吗?”
“早就知道轮机部这些孙子不干人事!”
众人全都忘了这个价钱是自家张上士定下的,虽然,连张上士自己也忘了……
“我呸!那个姓李的还真是和我们损管部过不去啊!”张上士咬牙切齿道:“他们轮机部想拿五万块买衣服,门儿都没有!”
众人又痛骂了一通轮机部,这时,又有一名士兵跑来见告张上士:通讯部刘上士在四处找他。
“通讯部刘大胖找我作甚?”张上士费解道。
“头儿,听说是想多买衣服。”
“哦?”
张上士眼睛一亮,通讯部出价这么高,自然接待他们多买:快,去把刘大胖……刘上士给我请来!”
那士兵正要领命而去,却被张上士身边的后勤兵叫住了。
“张头儿,我倒有个主意……”
这后勤兵将计划悄悄告诉张上士后,只见对方拍着自己肩膀,大笑着夸道:“不愧是老王身边的人,就是智慧!”
在一名损管兵的领导下,通讯部的刘上士来到这间杂物室中,见到了一脸纠结的张上士。
不等自己开口,张上士就一个箭步迎上来,长叹一口气,内疚道:“老刘啊,我也正想找你呢……”
“找我?”
白白胖胖的刘上士疑惑道:“啥事?”
“还不是适才我几个弟兄允许了卖给你们衣服的事,哎……我那几个弟兄不懂事,这衣服不能卖给你们啊!”
刘上士闻言一惊!
适才他正监视士兵修复二号指挥塔的通讯设备,突然见几个手下来请假,说是要回营地取钱买衣服。
细问之下,得知这孙小嫚儿洗的衣服竟有如此魔力,这让他与其他的通讯兵将信将疑,又听说这衣服可是紧俏货,现在不买就被轮机部捷足先登,各人终于忍不住心痒,决定多买几件试试。
统计了一下,竟有六七十人想买衣服,这些通讯兵都琢磨着,不管衣服有没有让人做美梦的魔力,都值得买来闻一闻孙小嫚儿的香味,虽说价钱有些贵……
再者说,这做梦的事被这几个通讯兵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各人照旧有了一些侥幸心理,就连刘上士也不例外。
既然要买六十多件衣服,刘上士觉得亲自来找张上士谈谈,兴许能给自制一些,究竟这也算是批发嘛,结果刚见到人,就被告之衣服不卖了。
“为什么不卖了!”
看着刘上士焦急的模样,张上士垂着头唉声叹气起来。
“哎呀,你个老张,长吁短叹的跟个婆娘似的,有什么话就说嘛!”
“老刘呀,你也知道我老张不是那种矫情的人,按理说只有十件衣服,既然允许了你们通讯部,怎么都要卖给你们,可是轮机部的弟兄早就订下了这六十二件衣服,我又怎么能背信弃义,把这衣服转手卖给别人呢?”
见张上士说得如此认真,刘上士一刹那间真的相信了他的话,但转念一想,大叫道:“差池,你老张要不是背信弃义的人,还会和我一起打牌出老千,坑航海部的钱?”
“咳咳,那是两码事……”张上士摇了摇头。
刘上士不宁愿宁可道:“你们不是昨晚卖给轮机部一批衣服了嘛,怎么还要卖给他们?”
“因为轮机部的弟兄们知道了那衣服的好……”
刘上士狐疑道:“把衣服放在枕边,真的能做那种美梦?”
张上士摇了摇头,一脸老实道:“我也不清楚,不外确实有几个弟兄梦到了同样的事情……”
刘上士这下又信了几分,若是张上士信誓旦旦说能梦到,他反而会怀疑对方是在坑自己……
“老张,咱们都实在人,我问你,轮机部那帮人出价几多?”
“六十二件衣服共计五万海元,折合八百一件。”
“可我们出九百啊!”
刘上士也没心思讨价还价了,能把衣服买得手就不错了。
于是,刘上士又痛骂轮机部是在攻其不备,劝告损管部不要上当,更不要拿他们当兄弟,真正的兄弟从来不让自己人亏损,通讯部拿的钱更多,所以通讯部才是损管部真正的兄弟部门。
“老张,只要你把这六十二件衣服卖给我们,以后通讯部就和损管部是一家人,要是轮机部找你们不痛快,就跟我们说一声,通讯部两百多口子弟兄任你老张驱使!”
刘上士英气冲天地总结道。
其实张上士与那名后勤兵商量的计划,就是想方设法把这六十二件衣服全卖给通讯部,现在任务已经轻松完成,但张上士又有了此外心思。
九百块的价钱是自家士兵脑子机敏才定下的,和自己没任何关系,而自己身为上士,竟跟轮机部谈了个八百的低价,这让张上士脸上有点挂不住,更担忧因为这事让他未来无法服众。
于是张上士沉思了片刻,摇头道:“老刘啊,我老张其实一直拿你当兄弟,虽说你也多给一百块,但我简直已经允许轮机部老李了……”
“无凭无据的,口头允许算啥,老张你和钱有仇啊,多赚钱的事都不做!”
见刘上士真的要生气了,张上士连忙说道:“老刘你也别生气,咱大老爷们儿一口吐沫一颗钉,尤其是我老张的信誉,总不能只值一百块吧!”
刘上士闻言一愣,瞬间明白了对方想要抬价,这让他有些为难。
从二号指挥塔出来时,他允许了自家弟兄要谈出个好价钱,结果目前看来,价钱不仅没降低,反而有要涨价的趋势。
但转念一想,相比于价钱的升高,弟兄们怕是更无法接受没有衣服可闻。
权衡片刻,刘上士咬了咬牙,试探道:“老张,我也不能让你难做,这样,我多出点钱,一件衣服九百二……三十块如何?”
原来想说九百二的,但见对方脸色稳定,刘上士又临时涨了十块。
张上士心中一喜,但依旧一副为难的心情,这让旁边的损管兵们悄悄把心揪了起来。
刘上士见状,又咬了咬牙,发狠道:“这样吧,九百五一件,你卖照旧不卖?”
卖,照旧不卖!
张上士也很是纠结,又觉察刘上士也是一脸紧张在看自己,他决定搏一搏!
“老刘,对不起了,这事不成,改天我请你喝酒赔罪!”
“哼,我才不稀罕喝你的酒!”
刘上士气得转身就走,这让众人又惊又急!
张上士正要开口挽留,却见刘上士走到门口突然转过身,大叫道:“姓张的,最后一次出价,一千块一件,你卖照旧不卖!”
张上士呼吸一滞,这就卖到一千了?
那名后勤兵与损管兵们也露出了狂喜之色,同时也在心中盼着张上士千万不要再提价了。
幸亏张上士见好就收,只听他对情绪激动的刘上士正色道:“老刘,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到了你的诚意,好吧,为了这份诚意,我老张的信誉就不要了,这些衣服全卖给你们!”
刘上士终于松了口气。
张上士生怕对方忏悔,便又说道:“总共六十二件衣服,一件一千也就是六万二,不外你老刘的诚意感动了我,零头就抹了,你给六万就成!”
“好,老张果真痛快!”
最终,双方谈妥了这笔交易,决定等下午回到营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等到轮机部李上士带着五万块钱来到战舰时,发现损管部的士兵都在用鄙夷的眼神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张上士,却从对方那获得了一个简短的回覆:“五万块就想买衣服,做梦去吧,别延长我们干活!”
李上士惊怒之下,找人一探询,才得知通讯部以六万块的价钱捷足先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