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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晋为君

第十二章 定计江南行

西晋为君 百草三味 2760 2019-07-08 20:05:00

  “仲阳、庆孙,可有计助我去江南否?”刚回太傅府,仆一坐定,司马越就迫不及待朝期待多时的潘滔刘舆两人道。

  潘滔、刘舆两人见东海王面色潮红,语气激动。禁不住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一丝愕然、惊讶。

  剧本不是这样的啊?太傅此去不是探查敌情吗,怎么似乎投敌了?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潘滔追随东海王多年,此时也不客气,直接问道:“陛下今日之事,莫不是阴谋企图?陛下又跟王爷说了什么?”

  司马越猛灌了一杯茶,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了,又见两人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期待回复,内心有些踟蹰。

  把实情告诉他们?自己觉得去江南也不错。

  下一刻,司马越就做出决定,沉声正色道,“我也见到高祖宣天子了。”

  潘滔“噗”得一口茶水喷出。刘舆似是镇定,想去几上拿茶杯,却碰翻了。

  司马越没在意两人的失态,无意说更多,只继续追问道,“若去江南,计将安出?”

  “还请王爷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另有王爷为何须去江南?陛下言江南可残存,但中原亦非必亡。若事不成,以王爷之权,再去不迟,谁敢拦乎?”潘滔疑问道。

  接着,又道:“且江南之土远离中原,化外之地,风情迥异,又是吴土。怎可托身寄予他国耶?”

  “王爷为今日之事,多次兴兵,才从长沙、成都、河间诸王手中夺得朝政大权。此去江南,必将拱手让于人也。往日之功,皆付诸东流。王爷还请三思!难道是陛下强逼王爷前去?”

  潘滔语重深长,苦口婆心。说着,还朝刘舆打个眼色。

  刘舆知会其意,便道:“况且河间王尚存,太傅此去江南,怕其死灰复燃,又是一难矣。”

  两人皆知河间王乃王爷之心腹大患,陛下又是王爷未来最虑对手,此时祭出两人,必有作用。

  司马越皱起眉头。我就知道你们会这么说。他焉能不知图谋到今日,他支付几多心血?但一路上,一对比自己结局与司马睿结局,他就十分不宁愿宁可。

  凭什么自己辛辛苦苦耕作,却让司马睿享受了果实!

  而且,就算陛下所言都是假话,但对江南吴地的重要,说的却一点没错。他越想越觉得,江南,绝不能拱手让人!

  至于以后再谋,他有些担忧天子。

  一路上细细品味自己看过布帛后所记下事件,他对其中两次大天灾,影象最深。永嘉三年的旱灾、四年的蝗灾。

  当政者最怕的是什么?就是天灾,远甚于人祸。

  人祸可改,天灾无情。如果真是真的,也怪不得中原会沦丧贼手。

  他知道现在朝廷的能力怎么样:“八王之乱”后,国库空虚,财源枯竭。天灾如此严重,基础无法赈济。流民除了反,没有生路。

  一旦中原沦丧,天子见无法逆天行事,事不行为。说不定,自己先跑去江南了。

  他可不保证,锦衣玉食身世的皇族,会对诺言有什么格外看重。他自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就算天子不走,另有百官。百官如今被点破江南可存,会眼睁睁地期待死亡?一定不会,最后预计也会欺压天子迁都,远遁江南。

  现在,要么不做江南之想,要么就及早!

  于是不悦道,“尔等所言,本王岂不知之!君二人不复再言,孤问可有江南之策,自有孤王原理。至于陛下,他怎会逼我。我若与他言有此意,他必不放我走。”

  一想到天子肯定又抓手哭留,他就打了个寒颤。

  停顿一下,感受自己语气欠好,怕伤了二人之心,语调降下来,宽慰道:“孤也不是说必去江南,只是早做计划,以备不时之需。免获得时,手忙脚乱。”

  又道:“至于河间王之事,就以仲阳前日所出之计,谋之。明日拟旨,让陛下将其诏回洛阳,委任司徒之职。然后……若成,后患除矣。若不成,给他个不遵旨意、谋篡叛逆之罪,再兴兵长安一次亦无妨。”

  说到这里,司马越语气中透出狠厉。

  司马越心里另有一层心思没有说出。若不成,而且自己去江南的话,那就不管了。留下河间王,为中原之乱再添一把火。

  潘滔旁观者清,又追随司马越多年,看出他内心已有倾向,言不由衷。还想再劝,但见刘舆不吭声,又看王爷似乎还不自觉,心里一凛,把准备说出口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没有出言点破,也不复再劝。

  若是平时刘舆不在,他可能就没这么多忌惮了。

  气氛静默片刻,司马越虽心急,但也不敦促。

  这时,刘舆开口道,“不知王爷想问何时去江南之计?时有早晚,战略差异。另外,王爷之虑,可是担忧成为背主弃义之辈?”

  潘滔连忙赞同道,“陛下今日当朝出言,自愿去江南者,绝不怪罪。但又何尝不是,同时堵死了百官迁江南之心思。朝堂不靖,山河多乱,不思与君同死社稷、共赴国难,反而轻易偷生,必为士林所不齿。”

  司马越扬眉瞧了他一眼,“虽然越早越好。”

  潘滔痛恨地直想打嘴。自己怕刘舆抢了风头,却没有注意言辞。

  刘舆也是暗笑潘滔这话大失水准。现在王爷要去江南,你这是劈面骂他吗?够胆!

  不外其言,确实一语中的。

  刘舆接口又道,“仲阳兄所言,怕就是陛下之意。纵然陛下没有此意,吾等也不得不思虑会有人如此看待首迁江南者。”

  司马越点颔首,“孤所虑者,此为一也。其二,我若去江南,陛下必不愿。其三,我若去江南,必有人云集而起,赢粮相从,势大,陛下恐阻之。”

  司马越有自信说这话,只要他开头,追随南迁者必不会少。声势一旦浩荡,他就成了众矢之的。

  刘舆俨然智珠在握,笑道,“所以,王爷不行为第一也。”

  “既然陛下已言,可自愿迁江南。世家有虑,但普通黎民却不必考虑名声。只要我等将消息蔓布出去,中原,龙兴之地,尚可;而那并州、梁州、雍州等地,早已流民四起,稍一牵引,一定往江南而去。”

  “流民,名为民,实为贼也。无食,必生变故。到时,王爷一道诏令,领诏都督流民南迁事,名正言顺,谁人敢骂!”

  “至于陛下肯不愿……吾敢断言,一旦南迁事起,小族必先闻风而动,纵然不动,我等也可利诱之,然后大族也难免有动心者。势成难抑,再由诸大臣奏上,需一德高望重者可抚之。以王爷名声,德高望重舍王爷其谁。”

  “如此多流民,岂不乱江南也?”司马越有些忧虑。

  潘滔欲言又止,随着刘舆的解说,眼睛愈发亮起来,内心不禁叹道:刘舆刘庆孙不愧奇才。

  他有心接话,来答司马越疑问,但照旧不愿承其风头,遂拿盏品茗,不出言语。

  刘舆瞥见潘滔的小行动,心里自得,继续道,“王爷一旦督办南迁,此流民可有大用。乱世,孰最贱?孰最贵?”

  “皆民也!”

  “江南之地,地大物博,开拓者少。且隶属吴地。吾朝治吴之日尚短,吴国遗民、大族甚多。王爷若治吴,中原之民必不行少。吴地大族也要抚之,令其等归心。”

  “于此,王爷手握百万民,再得北地与江南这南北大族之心,雄踞江南,无忧也。”

  司马越闻言想起布帛上,琅琊王睿以司马王导尽得吴大族人心之事,愈发赞同。遂抚掌大悦,“庆孙之计,大妙!大妙!”

  “有庆孙、仲阳助我,江南何愁不取!”

  大笑毕,司马越突然想到一事,赶忙道:“今日陛下还与孤商议,欲将东燕王移镇。孤适才想起,上次东燕王来信,言并州有数万军民随其同往邺城,号‘乞活’。此可用乎?”

  潘滔立即言道,“东燕王欲移镇?是陛下言起照旧王爷提议的?那高密王、南阳王可有移动?王爷欲往江南,或可使三王互为助力。”

  刘舆亦言:“王爷所想甚好。王爷可去信,让东燕王密使并州流民南下,如此可尽早成事。”

  “孤正有此意。同时还要遣人再去并州、雍州、梁州等地收集流民,势必以最快的速度,将此事做成。”

  说完,司马越才转向潘滔,言道,“东燕王之事是我和陛下配合的商议,但尚未决定那边。高密、南阳二王也暂无移镇部署。仲阳可有好想法?”

  作为最信任之人,司马越不能不照顾下其想法。

  潘滔遂言道:“此时东燕王驻守邺城,高密王在聊城,南阳王则守许昌。若王爷去江南,此三地皆相距较远,欠好为犄角之势。”

  “大王若真盘算主意前往江南,吾观之,寿春、下邳、襄阳等重地,以至南方之江州、广州、交州等州,都可择其守之。”

  迟疑下,又继续说道,“不外,如此就意味着放弃中原之地。”

  可不是,许昌、邺城、长安三重镇,拱卫洛阳的三角,一旦放弃还真是放弃中原。

  司马越疑惑道,“江州?”

  见司马越并没有对“放弃中原”有什么作难反映和可惜之色,反而疑惑江州,潘滔内心叹了一口气,“江州治豫章,恰在扬州之下,地处江南中心,实为江南稳定基础。交广二州,虽路遥,然地处边南,地广,不握于己手,领土不稳,也是浩劫。”

  又转口道,“另外,江南此时尚有陈敏之贼未定,还需将其先行平定才行。”

  司马越点颔首。

  “不外,陈敏之事不必太虑。我闻陈敏施政无忌,陈姓子弟多行残暴,必不得人心,又身世末族,难成大事。其延聘顾荣、周玘等吴姓大族,却又肆虐吴地,顾周等人必不跟其一心。”

  “王爷只要遣人密告顾荣等人,说服其等反戈一击,外再派兵相助,内外夹击之下,陈敏不死也难逃。”

  司马越笑道,“仲阳谈笑逐陈敏,不愧孤之子房。”

  权衡琢磨两下,思虑事后,又道,“那就寿春和襄阳,另有……嗯,江州吧。”

  想了想,“下邳也不能丢。”

  话毕,双眼左右审察了一下潘滔刘舆二人,突然一拍手站起身,爽朗大笑道,“二君不必忧虑。江南之念,有备无患而已。孤王怎可轻弃中原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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