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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午春秋

第九十九章 楚国开拓史(十一)

子午春秋 云垂天地间 1962 2019-08-18 07:00:00

  但是楚武王另外几个受宠的儿子却对王子赀嗤之以鼻。他们讥笑他说,用一张嘴灭亡一个国家哪算得上什么劳苦功高?国家的威严应当建设在铁与血的反抗之上;应当用武力而不是阴谋企图去征服敌人。

  楚武王申饬儿子们说,敌人失去反抗的勇气是对楚国最大的屈服,也最能体现楚国的威严。猛犬遇到狼还敢于屠杀,但是遇到虎却只能逃跑或乖乖就擒;难道狼比虎更强大、更有威严?如果楚军经常获得惨胜,那么国家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在其后的若干年中,楚国国内和周边的情况相当稳定。为增强对长江中下游、汉水和淮水流域的控制,楚人决定把国都从丹阳向东迁到郢。

  正在楚人按部就班执行迁都计划时,随国又出乱子了。原来周庄王即位后就被内忧外患搞得焦头烂额。庄王厥后平定了王子克之乱,稳定了王室政局,然后就开始着手处置惩罚外患了。王室最大的忧患原来非郑国莫属,但郑国此时已经沦为非主流国家,再找郑国的麻烦就有种欺软怕硬的嫌疑。

  不外庄王真的很怕硬啊!楚国果真称王,与东周分庭抗礼;但周庄王却不敢、也无法讨伐楚国。但是庄王仍然想找找楚国人的晦气,结果却把随侯召进王城。

  庄王把对楚国的怒气全部撒到随国人身上,他说道:“荆蛮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王室的仆人,先王封建随国时也决不是要随侯去效忠那个仆人的。先王命令随国反抗荆蛮东扩,但是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吧:你在随国毫发无损的情况下与荆蛮结盟,而且急不行耐地跑到王城为熊通请求爵位,就似乎接受主人的命令一样!

  “先王对你进行训诫,要求你忠于王职;可你呢,回国后马上就把熊通奉为自己的主子了!不谷不想欺负一个小国之君,但是会消灭一个敌对的小国。你回去考虑一下,尽快做出选择。不谷会凭据你的选择来决定是否率领雄师从随领土地上碾压已往。”

  随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立即中止了与楚国的交往。楚武王震怒。决定再次远征随国。

  太子考虑到父亲年事已高,流着眼泪劝他不要动怒,并请求他允许自己取代父亲率军出征。

  但是楚武王说:“不谷正因为已经老了,所以出征的时机才越来越少了,这次恐怕就是最后一次了。随侯是我的老对手,如果生前不能降服随国,死后幽灵也不会获得安宁。”

  楚武王五十一年正月,楚国准备兴师伐随。楚军原先的制式武器只是矛或戈,这次则列装了戟,戟是矛和戈合二为一的武器,杀伤力较单一武器大幅提高。楚武王准备亲自主持授戟仪式。

  他进行斋戒时突然感应一阵心悸,于是从太庙回到宫中,对王后邓曼说:“不谷要休息一下,我的心跳得很厉害。”

  邓曼深深叹气说道:“君王的天禄恐怕就要到头了!水满了就要溢出来,天禄尽了心就会跳荡,这是天道。先君知晓天道,所以上天在您宣布命令时用心荡来提醒您。如果您在军旅中去世,而王师却没有遭到损失,那就是楚国最大的福气了!”

  楚武王回覆道:“这么说留给不谷的日子真的不多了,我要抓紧出证了。”

  邓曼深情地轻抚楚武王那张须发皆白遍布皱纹的脸,然后服侍他躺在床榻上。邓曼坐在他身边,两人便开始回忆起旧日的时光,从两人第一次晤面一直聊到太子灭卢。

  楚武王休息片刻后起身要继续斋戒仪式,邓曼依依不舍地拉着他的手,与他并肩走出宫门,一直来到太庙门前,算是送他人生最后一程。

  楚师另外两位将领是令尹斗祁和莫敖屈重(屈瑕的儿子),太子则留在国都守国。楚师一路行进,远程的颠簸和劳顿使楚武王的康健迅速恶化;他终于卧床不起、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武王再也撑不到兵临随国城下的那一刻,很快就去世了。

  此时军队已经到达溠水西侧,楚武王的去世使得将领们不知所措,他们经秘密商议后一致决定:必须完成先王未竟的事业!将领们们严密封锁消息,军队运动一切如常。

  随人事先探听到楚武王康健不佳的情报,他们认为统帅一旦失去指挥能力,敌人将不攻自溃。他们于是专心防守,只盼楚武王一朝归西,国难将不解自化。

  但是楚军接下来的行动把他们吓坏了。原来敌人开辟了另一条门路以避开随国的正面防御,军队通过那条门路后在溠水上造桥。随军想要阻止敌人的造桥事情但是没有乐成。

  楚军通过桥梁迫近随国,此时随国的军力已经紧紧收缩在国都周围。但是楚军看起并不急于进攻,相反倒作出了防御姿态:他们挖了一条又宽又深的壕沟把双方隔离开来,接下来在他们那侧开始修建工事和衡宇,做出想要制作一座要塞的样子。

  随国人感应了当年罗人和卢人遭受的压力,他们认为照旧应当求和——因为周庄王的口头威胁比起亡国的现实危险实在算不了什么。医生们说,东周如果要求随国与楚国反抗,就应当出师支援;如果只是喊喊口号就想让随国与敌人同归于尽,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随侯权衡利弊之后向楚军派出使者,双方确定了会盟的具体内容。莫敖屈重假借王命进入随都与随侯签订盟约,并请随侯到汉水以西进行下一次会盟,随侯装作愉快地接受了邀请。

  楚军没有进行一次战斗便完成了武王的遗愿,军队在回师渡过汉水之后才开始发丧。楚武王去世后太子赀即位,是为楚文王。这一年是鲁庄公四年,也就是齐国灭纪的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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