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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谋之下

第五十八章 救人

衡谋之下 禾七 3475 2020-02-05 23:02:31

  苏雪久起初走的是他姨母的门路,想着自己姨母家在玉霞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陈越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外是几个闹事的流民,疏通疏通就能放出来了,不想关了两日,自己多方走动,一听说是开罪了城主的皆摇头说没法子。

  不得已他才自作主张求到公主殿下跟前。

  阿衡听得苏雪久一番声情并茂的讲述,并不急着回话,而是慢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一股混不在意地姿态问:“那个络腮胡子?挺能说的啊,叫什么?”

  苏雪久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可他近日来也和络腮胡子相处多的,言语间自然谈起过身世。

  那络腮胡子姓温,单名一个誉字,字仲廉,原是淮阳一富户的儿子。

  那温姓富户只有这么个儿子,握在手心里的疼,从小到大衣食住行无所不精,连夫子都给他请了七八个,这个专教吹拉弹唱,那个教书法笔墨,另有教诗词歌赋和策论的。

  望子成龙的心思使得温小令郎的童年颇为磋磨,他对这些个工具皆无兴致,逃课殴打夫子之事屡见不鲜,气坏了温富户,可又拿这独苗没法子,骂不得打不得的。

  最后照旧温夫人有措施,她私底下问儿子喜欢什么,儿子也是个亲娘的,直接说了自己要习武,要学那行走江湖的英雄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温夫人内心扶额:儿子诶,这是话本子看多了啊!可面上温夫人却将儿子的肩膀一拍:“多大的事儿,要习武你不早说?转头让你爹给你请几个教习。可你得允许我个条件?”

  磋磨得蔫了的温令郎哪里还管什么条件,直接就允许了。

  谁知他老娘给他下了个套,条件是让他至少得考上个秀才。

  于是温令郎走上了文武兼修的漫漫十来年。

  他也算个争气的,十八岁就中了秀才,把温富户乐得在家中摆了三日的流水席,可这席面还未曾撤掉,温富户就听说儿子跑了,留信一封。

  里面廖廖数十字,大意就是:母亲的心愿已了了,外面的世界很大,他家小温令郎要随处去瞅瞅。还附了归期三年后。

  直把温老富户气得骂了三日的不肖子。

  三年后温令郎归家,成熟稳重了许多,原来白嫩洁净的脸变得又黑又粗拙满脸胡渣子,把温夫人心疼得不行。

  她把儿子满身上下摆弄了一番,最后总算恢复了些翩翩佳令郎的模样,就带着他出门相亲去了。

  哪知一听说相亲,温令郎又不乐意了,直说自己有恋慕的女子,让母亲莫要操劳云云。

  温夫人挑眉看儿子,骂道:“有喜欢的女人了,那你去啊,把人家女人娶回来,不娶回来别进家门。”

  本是一番气话,不想温令郎真的掉头就走,说是奉母命找媳妇儿去了……

  温夫人被噎得一口老血下不来,只能依法炮制良人的壮举骂了温令郎三日的不肖子。

  不想这温熊孩子一走又是一年多,回来的时候已是二十三岁的大龄未婚青年一个。

  虽然他没带媳妇儿回来,但是他惯来是个拿主意的,亲事怙恃已是拿捏不住了,只得由着他。

  温令郎也不急着婚娶,只说离开怙恃甚久,要尽些孝道陪在怙恃身侧。

  温令郎舒舒服服地睡了几日家中软床,连日连夜的大雨和豆腐渣的堤坝将他冲刷得一无所有。

  淮阳的这次洪流,淹没了许多人的希望和幸福,让他们变得一无所有,瘟疫的恐惧又欺压他们远走他乡,走上颠沛流离的门路!

  这内中的心酸苏令郎自是无法体会的,叙述起来平淡无奇。可落到阿衡耳中却又翻起了惊涛骇浪!

  淮阳水患之后有瘟疫?

  盛都中无人上报?

  阿衡看了眼陆怀岳,发现他也陷入沉思。

  阿衡心中惊骇,面上却纹丝不动,站起身来,跺了几步,平复了内心思绪,刚刚毫无在意道:“依大陈律,这些冲撞权贵的责罚不外是关些时日就放出来了,苏令郎上下打点,他们在狱中这些时日也并不会太惆怅。”

  苏雪久听这话面色一变,焦急道:“公主,您有所不知,那日是仲廉兄阻拦了城主将夫人接回府中,虽是他部下射出的那一箭,可城主夫人之死终究因他而起,城主正愁寻不着时机找他晦气,如何仲廉兄落入他手中,哪里另有命回来?”

  阿衡故作为难:“那可就难办了呀!温誉是在陈越那处挂了名的,即便今日放了出来,保禁绝后日就让人杀了。要知道,陈越身为一城之主,要搪塞一介贫民可是太容易了!”

  许是苏雪久之前没想到这一环,可他心思活络,沉思了好一阵,给阿衡俯首行礼问:“若是仲廉兄供殿下驱使,不知道公主可否赏他一个安身之所!”

  阿衡等的可不就是这一句话?可她面上却故作为难模样,似乎在考虑为一个平头黎民冒犯陈越是否妥当?

  眼看着公主未必肯援手,苏雪久又添了一句:“日后若是公主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在下也定全力以赴。”

  阿衡倒是不在乎苏雪久是否全力以赴,她与苏皇后并无多大好感。可别人给了个梯子阿衡就顺着下了:“既如此,本宫得先去见见那个温誉。”

  玉霞城这座城池已有数百年历史,据闻当初建城的霞州郡守,是个懂些玄门之术的,建的城池四四方方,南北得宜,也不知是个什么考究,将府衙建于玉霞城正中央。

  许是此地富足之故,府衙建得威武雄壮,连带着羁系监犯之处都设置了地上地下两层,上层一般关押的未治罪待审的或者轻的,下层则是些死囚,或者重刑的罪犯。

  毫无意外,温誉那倒霉催的被关押在地下,而与他一道被抓进来的其他流民关他楼上。

  阿衡拿着公主的令牌,在府衙内流通无阻,顺手就将楼上那几个给放了,可要狱卒放了温誉却遭到阻挠!

  一个带头的狱卒面色潮红地恳求:“公主殿下,您若是未经府尹大人同意就将重囚带出去,小的担待不起啊!”

  阿衡看了眼桌面面几粒炒得酥脆的花生米,和桌上摆的几枚铜钱,知道这几个狱卒刚刚喝了些小酒,还赌了钱,不管喝酒照旧赌钱皆是大臣律命令禁止的。

  阿衡故作惊奇,轻笑道:“诶!怎的这府衙里狱卒与别处纷歧样,倒能清闲地喝喝小酒,兴致好还能摆个局赌一赌,连本宫都有些羡慕了!”

  几个狱卒哪里听不出公主殿下的话锋,闻之色变,唯有刚刚那个带头的狱卒,眼中不见波涛。

  看了狱卒们反映,阿衡一副娇娇公主范的慵懒神态道:“而已而已,本宫好说话,不就是喝个酒赌个小钱儿,多大的事?”

  然后她手指貌似无意的一指,将那带头的狱卒给指了出来:“你,说说你们府尹大人去哪了?本宫找他要人去!”

  那狱卒一愣,随即陪笑道:“公主殿下说笑了?府尹大人那是什么身份,其行踪可是我一个小小狱卒能琢磨的?”

  阿衡又问:“那你们城主哪去了?”

  那狱卒更为难了:“公主殿下,您别为难小的了,城主大人去哪小的也不知!”

  阿衡一副娇蛮任性的态度:“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在这当狱卒多久了?”

  那狱卒没想到阿衡会这么问,犹豫了一下:“约莫有泰半年了吧!”

  阿衡冷哼一声,走到牢狱的一边看了看,几个衣衫褴褛的监犯被关押在一个大缧绁内,她漫不经心地问随着她移动的狱卒头子:“你们这大牢挺大的啊!一共几多间?”

  这下那个带头的狱卒有些支吾了:“约莫十七八间吧?”

  阿衡挑眉:“约莫?看来你真什么都不知道?你来说!”阿衡用一种看废物的眼神看那狱卒头子。随意指了旁边一个抖着身子的狱卒。

  那狱卒话都说不清了:“回……回公主殿下,有二十八间。”

  阿衡嘀咕道:“还真挺大的啊?有那么多人要关吗?”

  说着他指了指牢狱之内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任性笑道:“本宫今日来总不能空手回去,带不走温誉,带他总行吧!”

  “行!行!”狱卒头子觉得自己应付这个刁蛮任性的公主有些头大,也没往深处想,只想让她快快走人,只要不是温誉,管她带走谁,于是很听话的就去拿钥匙开锁!

  可他刚刚碰到那缠绕在滚着黑漆大木门的缧绁铁锁扣,就听到身侧公主殿下的声音。

  那声音虽清脆可人,可说出话却很酷寒,让他莫名觉得手中的铁链子也比平日里要寒上几分:“他是陈越的人!杀了,割下人头送去给陈越!”

  短短一句话,让在座的人皆惊,尤其是那个带头狱卒已然慌得跪了下来:“公主殿下,您饶命阿!小的冤枉!”

  阿衡有些不耐,叹气道:“而已而已,本宫心善,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其一,你身为狱卒长,带头喝酒赌钱,被本宫看到却丝绝不怕,眼神淡定,说明你要么深得府尹信任知他不会重罚你,要么你基础不是狱卒。

  其二,你来此处已半年,身为狱卒长,却不知道狱中牢房几何?且狱卒衣服四季皆新做,如今入了冬,你这身新的狱卒服当是一个多月前就命人裁制好的,可穿你身上袖子短了一节,如此不合身,说明这衣服之前不是给你做的,你不是府衙的狱卒。

  其三:本宫要带走温誉,你推三阻四不让本宫拿人,可换了小我私家你眉眼都未曾眨一下就应了,可见在你眼里,其他人随意被带走,你看护的重点是温誉!”

  听得阿衡一番解释,那个狱卒长自诩智慧深得城主信任,不想在阿衡面前漏了这么多破绽,也怪那文舒公主一副刁蛮公主模样太会迷惑人,真是大意失荆州。

  可如何说什么也没用了,只得软着腿跪地求饶,可他酝酿好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新生幼儿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两个侍卫悟了嘴拖出去。

  直道他挣扎的声音随着一声刀切割皮肉的声音戛然而止。阿衡刚刚看向另外几个已吓得面无血色的狱卒,轻笑问:“诸位可让本宫带走温誉?”

  那几个狱卒哪里另有任何意见,瑟瑟缩缩地哆嗦着身子将阿衡一行人带到温誉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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