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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谋之下

第四十三章 苏雪久

衡谋之下 禾七 3290 2020-01-21 14:56:11

  这小青年长得俊眉星目,风姿潇洒,即即是见惯了帝都风骚才俊的阿衡也为之侧目。

  阿衡在心底暗赞:这等姿色若入了楚馆,那可是头牌中的头牌,那馆的盈利也能翻个几番吧。

  劈面的小青年浑然不知不外一息功夫,阿衡已将他称了斤两标了价码,只是觉得阿衡长得异常漂亮,那亮晶晶的眸子,通身的高尚气质皆让人赏心悦目,不由得温声开口询问:“不知女人找在下,所为何事?”

  阿衡不答他的话,而是开始将手中的茶杯把玩了一圈,漫不经心地反问:“令郎是苏家哪一位?”

  她不问劈面的男子是谁,直接问是苏家哪一位,定是笃定了自己是苏家人,青年微微一笑:“女人何以见得在下乃苏家子弟?”

  阿衡挑眉:“你腰间的这枚玉佩,只有苏家子弟才气佩戴。莫不是令郎偷盗而来?”

  青年被阿衡问得一噎。叹道:“女人心细如发,令苏某佩服。在下苏家三房嫡子苏雪久。”声音温润清和,让人如浴东风。

  恭阳苏家历经数代人的繁衍生息,生长至今也算是陈国一大世家了。

  据闻苏家祖师爷苏星河是个颇为传奇的人物,原先不外是一个屡试不第的秀才,成日靠着家中老母缝缝补补过活,日子艰难得不行,苏秀才时常饿得头昏眼花,自个挑起箩筐到山上挖野菜。

  可那野菜也不是样样能吃的,苏秀才写起策论来洋洋洒洒,一气呵成,可医书却半点不通。

  他在山崖边发现了一株长得悦目的野荠菜,摘了就马上用来添补自己饿得贴胸的胃,许是吃得太急的缘故,他徐徐感受头昏眼花,一个不注意就朝着山崖滚下去,头撞到一颗石头上晕死已往。

  等左邻右舍将他奄奄一息的抬回家时,苏老母哭得肝肠寸断。

  苏秀才高热了一个晚上,第二日晕晕乎乎地就转醒了。

  他这一醒可了不得,恍若被买通了天灵盖一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观星占卜奇门遁甲样样精通。因着耳聪目明自然料事如神,光凭他占卜一术积财无数。

  短短三年,苏家家宅由一个茅屋酿成了一座小宅院,最后酿成大宅院,仆人仆妇无数,苏家老母笑得牙齿都松了。

  可她还不忘自己作为一个未来婆婆的天职,就是时刻要给苏家开枝散叶光耀门庭。

  如今门庭是光耀了,可开支散叶却不见半分起色。

  想他苏家,三代单传,若是第四代照旧单传下去,她可是没脸见列祖列宗了。于是开始和苏秀才商量着开枝散叶一事。

  苏秀才也甚是配合,觉得娶一个女人开开枝还不足以映衬他苏家如今的门楣,于是又纳了三房的姬妾,四个通房。

  许是苏家先祖厚积薄发的结果,苏秀才一使劲,寥寥数年,儿子就生了十个。

  这些儿子也很争气,二十多年之后,各自又生了几个到十几个不等的子女。

  待到苏秀才六十来岁,已是儿孙满堂四世同堂了。他们家的宅院也一扩再扩。

  人一多就难管教,家规应运而生,其中有一条就是苏家子弟必须佩戴打磨成苏家徽记的玉佩。

  苏家延绵到苏雪久她爷爷苏耀业这一代,嫡系有六房,其他旁系子孙不行胜数。苏家老爷子精明睿智,年纪轻轻之时就将苏家祖传秘术学了个七七八八,同辈中无人能出其右。

  因此虽非大房,也不是嫡出,苏家尊长照旧将族长的位置传给了他。不管是权势照旧财势都随处压大房一个头。

  眼前的这个苏雪久,阿衡是知道的,苏家最年轻一代的翘楚,其才智丝绝不逊色于当年的苏耀业,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就有要将苏耀业这个长江前浪拍死在沙滩上的势头。

  这让苏耀业自豪之余又有些庆幸,幸亏这个青年是自己的亲孙子,儿子不中用,日后这个苏家也是要传给孙子的。

  若苏雪久不是自己孙子,他可得费老大鼻子劲来将这个才俊扼死在摇篮之中。

  要知道,世家大族绵延数百年,里头的宅斗丝绝不逊色于阿衡家的宫斗,里头的刀光血影精彩绝伦,若是得闲写上本子说书,预计得说上个半年都不带重复的。

  想到人家家里不比自个家中清净,阿衡看向苏雪久的眼神就舒坦了几分。

  看阿衡久不作答,苏雪久轻声问:“请问女人如何称谓?找在下所为何事?”声音温润好听。

  阿衡眉眼一挑,起了挖苦之意,嘴角微微上扬,笑道:“我复姓南宫,苏令郎叫我阿衡即可。”

  她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有一种与众差异的狡黠和灵动,看得苏雪久耳根微红,他有些手无足措,只得又行了一礼:“阿衡女人!”

  “莫要多礼,我与家仆几人要到玉霞城中寻访挚友,不想到了城门竟被晾在城外,听闻苏令郎已在此处盘桓多日,不知近况如何?”阿衡声音甜甜,充满期待地看向苏雪久。

  苏雪久侧过身子,看向马车外,温声道:“玉霞城主说是为了预防流民入城扰乱城内秩序,且此处靠近玉霞关,也是为了预防越国特工充作流民混入城内,因此禁闭城门,不让人入城。”

  阿衡点颔首:“恰似说得有些原理。”

  苏雪久觉得眼前的小女人虽然看起来灵动,可到底心思简朴,解释道:“话虽如此,可若是连续几日大雨侵蚀,这成千上万的流民定会雪上加霜。都是平民黎民,总不能看着他们步入险境不是?”

  阿衡又点颔首,一脸天真隧道:“苏令郎言之有理,那当如何是好?”

  “自然是让城主开门,放流民入城。流民们扎堆在城外,如果是暴雨数日,病的病死的死,就怕会引发瘟疫,届时不止是这些流民,就是城内的黎民也不见得能躲过一劫。”苏雪久义正言辞隧道。

  “可如何让城主开门呢?”阿衡凝眉一脸陷入沉思状。

  苏雪久慰藉她:“阿衡女人不用担忧,我已修书一封交给守城的兵士,让他们送给城主,晓之以厉害,想那城主也不会枉顾流民和黎民生死。”

  “如此甚好,照旧苏令郎有措施。”说着阿衡将头转向马车窗外,外头的烈日已不见,换了一副阴森森的天色。

  许是这黑压压的天空让流民们焦躁不安,外头的声音更大了些。

  阿衡笑道:“苏令郎,我想出去走走,成日坐在马车内憋得紧,你能否带我出去逛一圈。我就扮作你表妹跟在你身后,不扰着你做事。”

  苏雪久寻思:她一个女子自己出来,无男性尊长带着,确实于理不合。让自己带着出马车散散心也通情达理。于是便允许了阿衡。

  苏雪久先和侍卫下的马车。等了半盏茶的功夫,阿衡才慢慢悠悠的下了马车。

  苏雪久一看,才发现阿衡已换了普通女子的发型,头上只用一根桃木簪子装饰,身上也换了一件普通人家的粗布衣衫,可饶是如此,布衣荆钗仍难掩其清丽脱俗之气。

  苏雪久从小就追随家中尊长游历,见过是美人不计数,见过的村妇也不行胜数,可照旧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将布衣穿得这般美的,美得平实无华,却又如仙人之姿。看得人错不开眼。

  阿衡看到苏雪久傻愣愣地盯着自己,笑道:“苏家表哥,走吧!”

  苏雪久却被这一声表哥喊得满身一震,一股陌生的情绪带着丝丝甜意在胸中流淌……

  阿衡叫这一声表哥也确实没叫错。如今入主中宫的皇后娘娘可不就是他们苏家的女儿?

  苏皇后也是个不行多得的巾帼须眉,在闺中之时就有天下第一才女的美名,而且阴差阳错的和阿衡的娘同时看上了当年照旧太子的天子,可天子不喜欢她,就看上南宫家的小姐了。两人还相亲相爱地结婚了。

  这苏皇后也是个定力足的,不嫉妒也不哭不闹,看着自己喜欢的男子娶了此外女人,还热热闹闹地去喝了喜酒。不知道的,还佩服她的怀抱和豁达。

  可不到半年时间,太后她老人家半夜睡觉突然惊梦,在梦中鬼哭狼嚎地哭天昏地暗。

  自今后夜夜如此,连续半个多月。太医院的医官们只会治病救命,要说这治梦还真是没招。

  眼看着太后面黄肌瘦,血丝满眼,作为孝子规范的天子可不能坐视不管。于是广发通告,寻找民间妙手给太后她老人家治梦。

  这治梦一事本就离奇,通告发了数日也不见有人来揭榜,急得天子团团转。

  幸亏第七日,就有个亭亭玉立的女人揭榜说能治好太后的病,不外要天子允许她一个要求。

  天子连那女子的面都没见着,心想着民间女子要的不外是金银财帛,好一点的权势他也能给,大笔一挥准了这事。

  也不知道那女子使了什么妖术,不外小半日,太后就药到病除,当日夜里就一夜美梦,天子不放心,又等了几夜,看太后精神日益好转,刚刚想起叫那女子到跟前,应她所求。

  当那女子袅袅娜娜地走近身前,天子一看,心中咯噔一声,暗道:怎的是她,这下可坏菜了。

  苏家嫡女苏婉乔看到天子一脸懵逼的心情,笑得春景辉煌光耀:“陛下,别来无恙,我别无他求,只求常伴陛下左右,做一个寂寂无名的妃子。”

  太后老妖婆得知此事一反病恹恹地常态,从病榻上蹦跶起来,迫切火燎地拟了懿旨,越俎代庖地封了个妃子给天子,彼时天子和皇后婚后不外一年,伉俪俩枕头还未曾睡热乎,就被宫人劝着离塌去宠幸新婚妃子。

  天子怒不行歇,将茶盏砸在太后派来的老嬷嬷身上。那老嬷嬷利索地一跪:“陛下,君无戏言啊!”

  自此以后,大陈的天子后宫,再也无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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