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观的稚气未脱的脸,被墨镜遮住了泰半,谁也看不出他现在是什么心情。
十几个随军医生拉着刘丹溪,虚心讨教道:“刘兄,这样……就行了吗?”
光脚医生刘丹溪,何曾受到过同行的如此尊重,又何曾有过这等众星捧月的待遇?
刘丹溪受宠若惊,感受自己瞬间就走上了人生巅峰,激动得老脸通红,急遽抱了抱拳,谦虚道:“少爷说,外科手术就是这样。还得视察十二个时辰,如果伤者没有泛起发烧现象,说明伤口没有被熏染,手术基本上就算乐成了。”
刘兄这开刀取箭的法子,竟是黄观少爷亲手教的?
十几个随军医生大惊失色,一起看向黄观少爷,深表震惊。
黄观面无心情,宠辱不惊,一副酷酷的样子:“三德,将人抬下去,注意临床视察。下一个!”
门口突然响起一个声音:“等一下,世侄,先等一下!”
朱元璋带头,身后随着二十几个小弟,争先恐后挤了进来。
靠,你们来干什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蚕房,无菌手术室!
黄观苦笑不得,只能回过头打了一声招呼:“义父,列位叔叔伯伯,你们怎么来了?”
脸上带着个黑漆漆的大墨镜,露出一口小白牙龇牙一笑,马上吓了朱元璋和小弟们一大跳。
汤和战战兢兢,失声问道:“世……世侄,你怎么酿成瞎子了?”
黄观气得肚子疼,龇着牙,咧着嘴:“……”
周德兴盯着黄世侄,重新到脚审察了两遍,却觉得世侄气质惊人,这副行头更是平添了一种神秘感,替人算命绝对可以唬死人。
胡海围着黄世侄转了个圈,伸出两根手指头,在世侄眼前晃了晃,关切问道:“世侄,这是几?”
靠,胡世伯,你又淘气了!
黄观转过了身体,不想理这群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朱元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还真怕黄观瞎了,后院起火,影响老朱家安宁团结,指着墨镜急急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黄观伸手将墨镜拉下来一点,提起眉毛,上翻着白眼,看着朱元璋解释道:“义父,孩儿不是晕血嘛,这墨镜可以治疗血液恐怖症。”
“哦。”朱元璋长长松了口气,恼火地瞪了黄观一眼。
你这败家玩意儿,就知道搞些稀奇离奇的工具,吓了我一跳。
见黄世侄不是真瞎,那帮叔叔伯伯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王医正看见了自己的上级领导郭英,急遽上前告恶状,义愤填膺:“郭大人,你要为我做主哇,黄观少爷……扰乱各人救治伤员,还出言威胁恐吓我!”
黄观目瞪口呆,受惊地张大嘴巴。
不会吧,都几十岁的人了,还玩这等小孩子的花招。
靠,你还要不要脸了?
那帮叔叔伯伯,一起怒瞪着王医正,恨不得冲过来痛扁他一顿。
你不要乱说八道,我们都在门口看着呢。
再敢诽谤黄世侄,我们揍你!
郭老四脸上滚烫,有点挂不住了,冷冷地怒哼一声:“哼,你倒是说说,我家黄世侄……他怎么威胁恐吓你了?”
领导把我家黄世侄五个字,咬得很重,可惜王医正学医学傻了,基础没有领会领导的意思,一把鼻泣一把泪说道:“他说,他叫黄观,义父是……是朱元璋。”
郭英瞬间就傻眼了:“呃,这个……这个……”
一帮高级将领面面相觑,各人都是元朝没有普及义务教育的牺牲品,如假包换的法盲,不约而同地一起看向了朱元璋。
朱老大,我们之中就只有你坐过牢,你来跟我们解释一下,黄世侄这……算是威胁恐吓吗?
朱元璋愕然,都快疯了!
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跟你们说过几多次了,此事早有定论,郭大帅误信小人诽语,我是被冤枉的!
郭英哈哈笑了两声,打圆场道:“误会,都是误会一场。
“王医正,要注意团结。”郭英怒斥了王医正一句,转向了黄观,和颜悦色道:“世侄,你小人有大量,不要和大人一般见识。”
王医挨了一顿骂,没精打彩:“……”
黄观听郭世叔这话,怎么都别扭:“……”
后勤是郭英的业务规模,拍手道:“好了,我们来看看,黄世侄主持的外科手术结果。”
各人陪着笑了笑,狠狠瞪了小肚鸡肠的王医正一眼,将注意力放到那伤兵身上。
睡得很安祥,音容笑貌栩栩如生,也没有像其他伤兵那样疼得直哼哼,似乎……
哦……忘了,他挨了当头一棍子,又被黄世侄的狼牙棒,活活吓晕了!
汤和拉着黄世侄,不耻下问:“世侄,你这所谓的外科手术,治伤效果怎么样?有几成希望?”
黄寓目着一帮求知若渴的叔叔伯伯,无奈地叹了口气。
得,既然各人都在,我就给你们仔细讲一讲,题目叫做《论古代弓箭的恐怖威力和进行外科手术的须要性》
武艺一十八般,唯有弓矢第一!
作为冷武器时代的王者,弓箭是具有巨大杀伤力的主武器,在战场上的职位毋庸置疑。
元朝铁骑当年纵横天下无对手,一直打到西伯利亚,蒙古强弓名扬天下。
今后入主中原,又学得了先进的复合弓制造技术,弓箭威力大增。
元军普通士兵的弓箭,拉力凌驾一百六十斤,初速可达四十米每秒,射程三百米以上,有效射程能有一百米。
如此恐怖的威力,完全可以穿透一小我私家的身体,直接一箭毙命!
在弓箭的射程规模以内,就算你穿上了盔甲,照旧不足以掩护自己的人身宁静。
而且,这年头也不是每一名士兵,都有权利穿上盔甲!
如果正中要害,不行逃避的就地死亡。
不管是铁制的箭头,照旧骨制的箭头,生产尺度都是尖锐的锥形。
这种形状的箭头,一旦没入身体,前边小后面大,就会卡在肌肉里面,很难轻易取出来。
最为恐怖的是,这玩意儿出厂以后,就没有签定返厂调养的协议。
特别是骨制箭头,上面更容易沾染细菌,敌人在搭弓射箭之前,也绝不会帮你用消毒水消毒。
所以你中了箭,而且是侥幸没有伤中要害,在我看来,结局只有两个:
第一,你免疫力很强,体质也大异凡人,经过一个多星期的痛苦挣扎……坚强地活过来了!
第二,你被细菌熏染,得了败血症伤口腐烂,或者直接就是破伤风,经过一多星期的痛苦挣扎……悲凉地死了!
实际上,你栽在第二点上的可能性比力大。
因为在如今恶劣的医疗条件之下,而且并没有什么靠谱的手术要领,都是很是简朴的包扎方式,剩下的就是靠自己听天命。
中箭的死亡率,一直遥遥领先于其它种类的战伤,保持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几天之内,大多数人都市死于伤口熏染!
黄观口若悬河,滔滔不停,衣袖疾挥,双手乱舞,口水喷了满地,满口的专业术语,说得端是博大精深,高深莫测。
各人都听得似懂非懂,额头素筋暴起,冷汗刷刷直流,不停擦着鼻端冷汗。
汤和满头大汗,“哦哦”点着头:“黄世侄的意思,我是听明白了,中箭的结果就是一个字,死!”
黄观愣了愣,笑道:“或许意思差不多。汤世伯,你的总结归纳综合能力……真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