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无相走到瓷瓶面前,轻轻拿起那根胡萝卜,他神情有些呆滞,忽而苦笑了一番,便也走了出去。
无相找到大长老,一起去巫族缧绁中放出讹兽。
大长老十分不解,问道:“族长,你与讹兽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自从它被放走以后,你亲自去把它抓了回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现在怎么能轻易把它放出来呢?”
“我现在已经不很恨它了,让它走吧,我也不想再看见它。”无相说道。
纸儿远远地看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徐徐从缧绁离开,走向巫族大门,终于松了口气。
“主人,讹兽已经自由了,可是你什么时候才气回来呢?我好想念你,真的好想念你,我快要撑不下去了。”纸儿红色的眼睛里淌出眼泪来。
她永远忘不了满身是血的主人,就算她的主人有引以为傲的九条命,却照旧死在血泊当中,就连她的两个孩子,也死在了那场血腥的屠杀之中,她又怎能不恨呢?
——2
白水镇中,碎锦的手腕上突然疼痛异常,是金镯的威力。
原来金镯已经很久没有再痛过了,只是现在她没有问别人什么问题,却自己疼了起来,看来她又可以重新使用金镯的效力了。
只是她已经奄奄一息,也许自己的第三条命就要消失了。
母亲和自己说过,不要以为自己有九条命就可以肆意妄为,只要一条命消失,其余的命就会变得很脆弱,就和施了魔咒一样。
母亲说的很对,第二条命消失才一年多,第三条命便坚持不了多久了。
宁诚守在她的床前,说道:“小婉,别怕,哥哥只剩一条命了都没怕过什么,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的,哥哥,我不畏惧,只是身上好疼,就像有虫子在吞噬我的五脏六腑。”碎锦说道:“你还记得吗?哥哥,小的时候我们两个同时熏染了人类的瘟疫,是母亲和父亲两小我私家守在我们面前,给我们喝药,给我们唱歌哄我们开心,现在想起来,竟然一点也想不起来那时候身上有多痛。”
“是啊。”宁诚的眼泪不听缓了出来:“哥哥也一点也想不起来疼了,对了,你还记得讹兽和纸儿吗,那个时候纸儿特别讨厌讹兽,虽然两个都是兔子,但是纸儿一直特别凶狠地衔讹兽身上的毛,最后母亲第一次把纸儿揍了一顿。”
“那个时候我还没出生呢,我也是在你离开墨泊镇以后才知道讹兽的存在的,也从别人那里知道原来讹兽在我们狐族生活过很长的时间。”碎锦说道:“我不光见到了它,它还送给我一个金镯。”
“什么?什么金镯,现在在哪里呢?”宁诚急切地问道。
碎锦无力地举起手腕,轻声说道:“就封印在这只手碗里,说来也奇怪,很长时间金镯都没有感应,今天下午突然让我的手腕剧烈疼痛。”
“它居然宁愿金镯给你。”宁诚说道:“金镯剧烈感应,说明讹兽内心急切的厦悦,不知道它是遇到什么事了,如此兴奋,我只是庆幸,这说明它还好好地在世。”
“是啊,在世就好,它不是最憧憬自由吗,也许是真的获得自由了吧。”碎锦说道。
“对了,哥哥,你帮我把恨金叫过来好吗?”碎锦又说道。
“你们要单独说话吗?”宁诚问道:‘真想用用金镯,问问你在你心里是恨金重要照旧你的哥哥更重要。’
宁诚轻轻用手指点了点碎锦的鼻尖。
“别开玩笑了哥哥,快把他叫过来。”碎锦笑道。
——3
恨金走了进来,坐在碎锦的面前,说道:‘感受好点了吗?小水。’
“你明知道的,恨金,我好不了的。”碎锦说道:“很快我的第三条命就消失了,我自己的身体照旧我自己最清楚。”
“我好担忧你,我不希望你失去任何一条命。”恨金说道。
“我叫你来,是想让你为我画像,我的这张脸就要被换掉了,但是这张脸陪我渡过了一段艰难地岁月,我想记着她。”碎锦说道。
“好,只要是你说的我都市为你去实现的。”恨金说道。
他取来笔墨宣纸,打开窗户,让阳光重新照射了进来,碎锦艰难地坐起身来,依靠在床上,努力睁开眼眸看向恨金。
恨金的眼眶微红,拿起笔来在纸上描绘着。
“这样怎么行呢?”小狮子走了进来:“碎锦,你的嘴这么白,我来给你滋润滋润。”
“怎么滋润?”碎锦被这突然突入的不速之客逗笑了。
狮旋也走了进来,拉住小狮子说道:“你进来干什么,人家两小我私家画像呢?你进来插什么嘴?”
“狮旋,别拉她,听听看她说什么。”碎锦笑着说道。
小狮子从怀里掏出一只胭脂盒,说道:“给你用这个,这个可悦目了。”
接着她眼珠子一转,说道:“但是我还不会涂,不如恨金王爷为我代庖吧。”
恨金走过来拿过那只小巧的胭脂盒,右手中指在上面轻轻打转,纷歧会便晕开了胭脂,他轻轻地将胭脂涂到了碎锦的嘴唇上。
“我突然想起来,在墨泊镇的时候,你为我梳头发,我第一次敢正视自己的面容,第一次觉得自己活得像个女孩子。”碎锦说道。
“是啊,我也还记得那天的画面。”
“你的房间里有许多洁白的昙花,真的很美,就像是神仙住的地方。”
众人很识趣地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4
恨金轻轻将自己的唇覆在了碎锦的唇上,她的唇很冰,与恨金的唇冷热交织,却感受周身都温暖了起来。
恨金慢慢地将碎锦描绘到画卷上,一直画到了晚上,等他画完最后一笔的时候,抬起头来,却觉察碎锦已经闭上双眼,面容已经完全酿成了另外一小我私家。
她的脸变得越发窄小,五官越发浓密,眉毛和睫毛修长,脸部棱角越发明白,像是有胡人的血统。
她正均匀地呼吸着,似乎一会就会醒来。
恨金轻轻抱着她,让她躺好。
面对着陌生的面容,他有些不习惯,但是说实话,他十分纪念莫泊镇的小水,可惜他并没有来得及给小水画像。
甜睡了一会之后,碎锦醒了过来,她感受周身的疼痛完全消失了,她刚刚做了一个很好的梦,梦到自己又一次坐上了蓬莱车,在烟花盛会中尽情穿梭着。
“恨金,我这是第三条命了吗?”碎锦朱唇轻启,问道。
“是的,你的样子已经变了。”恨金说道:“现在身上还疼吗?”
碎锦笑了笑,说道:“一点都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