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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笙烟如织

墨泊一梦(一)

笙笙烟如织 浅非橘 1568 2019-07-01 22:02:20

  等到宁婉醒来的时候,自己的身上已经换上了洁净体面的衣服,躺在一张破旧的草席上。

  刚刚睁眼,便看见了哥哥的笑脸。

  “阿婉,你醒了,饿不饿?”宁诚温柔地说道,但是他的双眼明白是红肿的。

  “饿了。”宁婉淡淡地说道,可是她看到哥哥的手中只有半截甘薯:“我昏厥了很久了,对吗?”

  “哥哥,我刚恰似乎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梦到孟叔叔,许伯伯都被箭射死了,父王母后也被箭射死了。不止是他们,许多人都被箭射死了,我是在做梦对吗。”宁婉哭着说道:“哥哥,父王母后在哪里呢,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啊?”

  “阿婉乖,以后就只剩我们两个了,我们要好好活下去,对吗?”宁诚说道。

  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被打开,景陈走了进来。

  景陈是狐后琼音的弟弟,有狐族和青丝鬼族的血统,他也躲过了狼族的屠杀,和宁诚与宁婉一起逃了出来。

  景陈素日里最喜爱花花绿绿的衣服,人也是最为风骚,可是现在却是一身缟素。

  “阿婉,哥哥和舅舅出去一下,你在这里躺会好欠好?”景陈说道。

  “知道了。”宁婉没有什么心情地说道。

  茅草屋外,景陈与宁诚站在屋檐下,几滴雨水顺着屋檐留下来,溅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诚儿,曾经叛逃到狼族的狐族将领好问已经告诉了撞星,我们三小我私家的尸首没有泛起在狐族领地里,如今已经张贴了画像,四处寻找我们。”景陈用暗哑的声音说道:“你才二十岁,阿婉才十七岁,你们原来不应蒙受这些的。”

  “二十岁还小吗?自从知道父王母后那残缺的尸首被悬挂在狼族的城墙下,我就长大了。”宁诚说道。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与他们相隔一门的宁婉,早已偷听到了他们的窃窃私语。

  ——2

  宁诚和景陈带着宁婉来到了墨泊镇,这里之前是熊族的领地,熊族已经臣服于狼族,由狼族派兵镇守。

  狐族的王室另有三个并未知死活,让撞星总是放不下心来,于是在各个族群进行搜捕。

  狼族的人行动很快,就连墨泊镇这个穷乡僻壤,也被将士们铺天盖地地铺上了追捕通告,整个墨泊镇就像是被整个贴上了一层膏药,喘不外气来。

  宁婉三人的画像画的栩栩如生,从远处看就像是要活了过来,这样看来,就算是双眼不辨五色,或者是智力有些问题,都能在人群中一眼将他们认出来。

  景陈躲在暗处看着这些画像,手中的拳头不禁紧握起来,就像是敲打之后震颤不止的铜钟。

  宁婉嘴上的那一抹嫣红,是只有用狐族人的鲜血才气调制出来的色彩。

  如果他们继续坐以待毙,期待他们的就只有死亡了。

  他带着一个玄色的肩负往茅草屋里走着,眼神呆滞,基础看不到路上的工具,一路跌跌撞撞之后,终于到了。

  门被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了景陈面如死灰的脸孔。

  “怎么了,舅舅,您不是去打探消息吗?怎么酿成现在这一幅模样?”

  景陈关住了身后的门,将那个玄色的肩负扔到了桌子上。

  宁诚走上前去打开,只见几道冷光从肩负内闪出。

  那肩负里的,是一把极其尖锐的匕首。

  “诚儿,如今狼族已经搜到我们这里来了,我们要想不被抓到,只有这一条路了。”景陈无力地说道。

  “可是,我们要如何和阿婉解释呢?”宁诚的脸上不自主地淌下泪来,在严寒的茅草屋内,滚烫的眼泪带来了一小股白烟。

  “舅舅,哥哥,其实阿婉已经都明白了,既然现在只能这样,我们快点动手吧。”

  景陈听罢,吐出了一口释然的气息,坚定地拿起那把匕首。

  宁诚走已往,捂住了宁婉的双眼。

  匕首很利,淘汰了割破喉咙的时间,也淘汰了本该有的疼痛。

  宁婉虽被捂住眼睛,但是耳朵里却清晰地听到了那把匕首割破舅舅皮肉的声音,如同骑于快马之上,双腿被尖锐的荆棘划破的声音。

  一阵低闷的呻吟之后,景陈瘫坐在椅子上,面部如同小溪一般涌动着,小麦色的皮肤在这涌动之中变得越发白皙。

  半柱香之后,一张陌生的脸牢固在了景陈的脸颊上,景陈的手上还残存着自己的血,染满了整个手掌,就像是被狐族那漫天遍野的红枫叶包裹住了。

  比以前越发俊朗白皙,完全识不出景陈之前的影子,这是景陈的最后一条命,狐族的皇室可以在一条命消失以后转换容貌,每一次容貌会愈发秀丽。

  接下来,即是宁诚与宁婉了,宁婉神色凝重,徐徐走向桌子上的那把温热的匕首。

  宁诚坐在床上,透明的泪滴已然流到了他的下巴上,他的哭泣没有声音,就像他这小我私家一样坚强。

  两小我私家注视着这个宁婉,她脸上没有恐惧,而是坦然。

  宁婉的手掌握住了匕首的剑柄,柔声说道:“一直很好奇,死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感受,父王母后死的时候会不会很疼。”

  说罢,她拿起匕首,从自己的脖颈上划过,一股鲜血滋溜一声冒出来,让她基础喘不上气来。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感受,但是很快,那种锥心的疼痛席卷而来,她的满身都冒出了冷汗,整个身体都剧烈哆嗦起来,就像是严霜夹着冷风侵袭着的一只羸弱的冬梅。

  狐族王室有九条命,每死一次,容貌就会彻底变化,而且一次要比一次美艳。

  三人的容貌获得了彻头彻尾的幻化,任凭狼族的通告一贴再贴,于他们而言也没有任何以障。

  ——3

  景陈盘算着等在墨泊镇打工攒够了钱,便带着侄子和侄女到越发富庶的地方去,一生平淡,过着隐姓埋名的日子。

  景陈和狐后琼音来自于青丝鬼族,青丝鬼族以发为武器,当遇到敌人的时候,他们那头乌黑的长发便会自由伸缩,像捆粽子一样将敌人捆住,或者将他们的武器缠绕住,远远地抛到一旁。

  据说青丝鬼族的族人头发在战斗时像铜丝一样坚硬,从人身上刮过会留下猫抓似的红痕。

  对于景陈来说,他的那头长发便成了他如今谋求财富的工具。

  墨泊镇的市面上,一批乌黑柔顺的假发正在被众人哄抢,景陈满意地捧了一袋子铜钱回到了茅草屋里,骄傲地告诉宁诚和宁婉,他们不久后也许可以搬出这个地方了。

  除了夜里满满的噩梦,他们的日子看上去不错。

  深夜,宁婉从噩梦中挣脱,坐起身来,胡乱地抹着脸上冰凉的泪珠,寒风正侵袭着茅草屋,发出呼呼的声响,它们鞭笞着脆弱的茅草屋,那些痛苦不堪的回忆也在鞭笞着宁婉。

  在宁婉的噩梦中,渗着血的枫叶漫天遍野地飘荡着,雪花河旁,暗流般的枫叶掩盖着父王和母后的尸体。

  宁婉看到舅舅和哥哥都不在屋内,便披上衣裳,想去外面找他们。

  刚一下床,便不小心踢到了床下熊熊燃烧着的火盆,火盆呲起高高的火花,宁婉的腿上的灼烧感很快蔓延起来,宁婉咬着牙,用一旁的湿抹布盖灭了衣裳上的火。

  这一刻,她无所忌惮,痛哭了起来。

  父王,母后,这个时候如果你们在身边,一定会焦急地为我扑灭这些火,把我抱到床上,问我还疼不疼了。

  一种像火苗般愈演愈烈的恨意在她的身体内席卷着。

  ——4

  狼族宫殿内,颉灏坐在香炉旁,嗅着香炉里飘散出的幽然气息,闭上了双眼。

  撞星已经禁了他的足,说是让他在宫里疗养,其实就是变相的囚禁。

  颉灏寝殿外伺候的小内侍们正在窃窃私语。

  “喂,你说陛下和颉灏大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啊,颉灏大人想走,便被陛下关在这里,而且他经常站在颉灏大人门外犹豫,但是就是不愿进去。”一个小内侍压低声音说道。

  另外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内侍搭话道:“我觉得陛下对颉灏大人有点像对小媳妇那样,之前陛下未登位时,便和颉灏大人天天吃睡都在一起。”

  “谁说不是呢,唉。”

  正在众人窃窃私语时,一身玄色长袍的撞星背着手,悄然而至,他鬓角的鹤发越发放肆了,使他显得苍老了不少。

  他仍站在颉灏殿外,双眼放空,像是在追忆着什么。

  “打开门吧。”撞星命令道。

  这扇极重的门被打开,一束耀眼的光线刺入了颉灏的眼中,香炉里冉冉升起的白烟也越发耀眼明显。

  颉灏咧起嘴来笑了笑,说道:“陛下来了,只是我这个囚牢恐怕不适合陛下这样身份的人进入。”

  “你走吧,颉灏,我知道我留不住你了,以前的那些回忆已经消散了,我这样强留你,是没有用的。”

  “撞星,你没有想过,若是她知道你现在酿成这个样子,会怎么做呢?”颉灏苦笑了一声,眉头皱缩了起来。

  撞星的眼神落寞得垂了下来,转过身去,跌跌撞撞地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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