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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劫

丹珠被夺

半劫 上庸城南 3468 2019-07-04 01:09:41

  “自然是,女人如此出尘,怎会再有他人能与你相提?”这样肉麻的词从一个膀大腰圆高峻雄壮的男子嘴里说出来,真是难免让人感受一阵恶寒。

  “...”九尾愣了好一会儿,道出了一句离熄常说的话,“你是不是想打架?”

  “女人不要误会,在下从西街随着过来只是出于对女人单纯的恋慕,再无他龌龊之念。”那个自称叫赤萧铭的壮汉像是生怕被九尾误会,连连解释道。

  从西街跟过来?跟了两条街还不算龌龊!

  “你!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谁是女人??!”九尾柳眉横竖,怒道。

  赤萧铭顿了顿,又重新到脚仔细审察了九尾一番,仍是迷惑,“女人何出此言?”

  “再叫我一声女人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九尾上身穿着一件黛色霞罗衣,腰下一条金边白绫子裙,上衣外罩了素绒绣花袄,还又外披一件精白的织锦披风,青丝散乱随风微动,粉肤明眸,顾盼生姿。饶是自己这样一副女子妆扮,但被人一口一个女人地叫,九尾多数照旧极不乐意的。

  因为身上大多的银钱都用来买那几身狐裘了,后忸怩了好半天,想用剩下的一点银钱跟成衣铺的掌柜买两身最自制的冬裳,掌柜见他也是爽快,又生的悦目,即是半卖半送地予了一身品相不错的男子冬衣。

  尔后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又命人取了一套素色女裳来,乍一看这衣裙很素很普通,仔细地审察一番才发现,这衣裙用料考究,工艺更是精细。道是在半年前,城中悦楼的一个风尘女子从了良,与家境平平的一个男子相恋,女子陪了许多许多的妆奁,终于得了男子家中双亲与发妻的首肯,将要嫁入这户人家做妾室。

  纳一个风雪身世的女子入门不是什么体面之事,不行大操大办,仅仅只是挑一日子从后门接进家门就草草了事,可纵然是这样,这女子仍是相当欢喜。

  她虽已脱得自由之身,但还未出嫁,便照旧只得暂住在悦楼中,每日每夜都盼着入门的日子能早些,再早些…

  女子提前好些日子就亲自选了料送来制衣铺,每日都来与铺中与绣娘一同制衣。她漂亮的脸上永远挂着笑容,别人问她在开心什么,她便答,女子要嫁人了,自是欢喜,嫁与自己心上之人,更是欢喜。

  纵然这女子皮相再悦目,性子再随和,成衣铺的人们都因她是风月身世,不愿与她多说话。她也不恼,只平静地绣自己的嫁衣。

  因为担忧进门新衣太招摇会惹得婆家的尊长和正室不悦,所以她选的都是素色衣料,衣裙上的绣花都是她亲手绣出来的,可以看出她极是重视这入门礼,另有这来之不易的亲事。

  新衣的绣工完成后,制衣的时间还需要一个月,这段日子女子便没有再来,只说成衣之日在她入门的前两天,她那时再来取便好。

  但等到新衣制成后,那女子却没有来取。等了两天,在她定好的入门日的那天,掌柜怕女子是有事延误了,怕误了女子的入门礼,一大早便派了店里的伙计将衣服送去悦楼,却被见告女子最后照旧被退了婚,想不开自尽了。

  之后这套衣裙就一直留在成衣店中,掌柜也想过要折价卖出去,但这出自风尘女子之手,女子又因为被退婚而自尽了,人人都隐讳,纵然是白送也没人愿意要,便一直留到了现在。

  九尾一听要白送,甚是欢喜,对风月身世什么丝绝不在意,这衣裙很美,想必那女子也是个内心娟秀之人。九尾问了掌柜那女子的名字,掌柜告诉他,那女子混名叫想容,九尾就默默地记在心上,究竟得了人家的衣服,定是要念人家的好的。

  谁知刚换上这身衣裙逛了会儿夜市,就如此不幸地惹出了这么个痴儿。

  “不叫女人,在下该如何称谓?”赤萧铭追问。

  “大兄弟,你看清楚了,我是个男的,”九尾把脸凑近点,指着自己对那赤萧铭道,“你照旧寻他家女子去吧。”

  “男、男子?”赤萧铭明显一下子缓不外神来。

  九尾翻了个白眼便不再理他。被赤萧铭这么一搅和,马上兴致全无,拽着手里的一长串糖娃娃,调头回客栈去了。

  近夜深了,姿糖正靠在柜台后一手撑了额头打瞌睡,发出小声的呼噜声,九尾心笑,二九年华的女子正是爱美的年纪,如此一副睡相还认真是可爱,将在成衣店买的一只绣锦荷包连同一颗糖娃娃放在柜台上,便转身上了楼。

  那套男子冬是专门留给离熄的,九尾特地专门单独包好上楼给他送去,行至离熄房门前时,见屋内的烛火已经灭了,欠好再叨扰,将肩负置于门前,便回屋去睡了。

  九尾歇的并不牢固,一连惊醒好频频,不到寅时便起了。

  这异北城虽是冷冻,但与不周山差异,这里的风雪只是悄悄地下了一阵便停了。九尾推开窗棂,院中前夜积雪还没化,又是铺上一层厚厚的皑白。

  九尾轻身从窗户翻上了房檐,挥手扫出一片屋脊的青黑瓦色坐下。

  早闻北地多是高岭,是除了不周昆仑之外,离苍穹最近的地方。

  九尾双臂后撑,头自然的向后仰起,呆呆的看了半晌月亮,眼睛眨也不眨,模糊间,竟是有些迷了神,只觉得这月亮越看越莹润感人,微微张嘴,便吐出颗月白赤纹的丹珠来。

  九尾持一念牵着丹珠向着圆月飞去,远远的飞了很久,似乎围绕着那轮月转了一圈后,刚刚悠悠地回来。狐狸吐珠追月是为吐纳秘诀,如此要领与单纯的吸纳灵气相比,越发有利于修行,但危险性也翻了倍的。

  月色渐浅,将快黎明。

  心念一动,丹珠回的快了些,稳稳地带着一团莹莹的灼烁向九尾飞来,行至山间,却见一个身形跃起!

  胸膛猛力地向上一提,九尾喷出一口心血,霎时清醒过来。

  丹珠被人夺了!

  夺珠之人瞬息间便不见踪影。九尾身形闪动,伸手召来房中的长剑,提着剑寻着丹珠的气息飞速追了去。

  丹珠是九尾这几百年的修行所结,蕴了毕生修为和魂念。妖的一生只可结一珠,倘若被夺了寻不回,丹珠被吞噬之时,魂念必毁,那也就是它毙命之时!

  “活该!”九尾懊恼,他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吐珠出来?!

  可眼下已经顾不得其他了,九尾凝神静心寻着丹珠的气息追出城去。

  离熄被一阵喧嚣声吵醒,急躁不耐地“啧、”了一声,翻了个身。屋内暖炉不知何时灭了,寒意侵入房中,离熄只得裹紧被子,把自己蜷成一团。

  屋外的喧嚣声一阵高过一阵,离熄恼意愈甚,封了听觉拢了绸被继续睡,好不容易清静了一会儿,突然一阵地震山摇,生生的被从床上晃醒了来。

  离熄坐起身,冷眸睁开,满满的寒意,右手紧握成拳,举落之间,直接把木雕床榻砸出了一个大洞,抿唇起身穿衣束发,一言不发。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传来,听得一女子的声音传来,“令郎你起了吗?”

  离熄的起床气大到连九尾都不愿招惹,偏偏这个时候有人来敲门,撞到刀口上来的是姿糖。离熄黑着脸去开了门,满满的怒气尚未发作,就听的姿糖看着他的脸惊呼道,“九尾令郎怎么不在?”

  听姿糖提起九尾,离熄忍住了没发作,看了她一眼,即是就要关门。

  “我刚刚敲过隔邻的门,无人应答,你是谁?”姿糖赶忙伸手拦住,奇怪的问道,“你是九尾令郎昨夜带回来的吗?他的朋友?”

  听姿糖说隔邻无人,离熄停了关门的行动,并未理会她的疑问,伸手把姿糖拨到一边,出门行至隔邻门前,伸手去推却纹丝不动,门从里闩上了。

  离熄便使了蛮劲踹开来。

  “令郎!”姿糖快步跑过来,心疼的摸摸门上被踹出的痕迹,她的金合欢木门啊!!

  在房内没有见到九尾,离熄脸上寒意渐甚。大竹篓还置在屋角,桌上放了一个大肩负,掀开来,里面是一些狐裘衣物。

  “这个肩负刚刚在你门前,呐,另有这颗糖娃娃,应当是九尾令郎留给你的,”姿糖虽是不乐,仍照旧美意的提醒,把刚刚捡到的肩负拿给离熄看。

  “你怎知?”离熄接了那肩负,又拿了那颗糖果点,终于开了口,清冷寒凉的调子。

  “这荷包,另有糖娃娃,是昨天九尾令郎回屋时送与我的。”姿糖炫耀似得把九尾送给她的锦绣荷包展到离熄面前。

  离熄冷冷瞥了眼姿糖手里的桃色荷包,冷哼一声,摆出一副丝绝不感兴趣的样子,但是解肩负扣的速度不被察觉地快了些。

  “九尾令郎也不知去了那边,这五周门离关闭只剩一个时辰,还想特地领他去看看呢。”姿糖嘟囔。

  听得姿糖提到五周门,离熄眼神暗了暗。

  五周门怎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连开两次!

  “九尾令郎莫不是已经往异北岭去了吧,”见自己滔滔不停地讲了这么多,对方也没什么反映,觉得着实无趣,给自己倒了杯茶喝,自顾自地推测。

  “不会,”离熄一边认真的翻看着九尾送给他的肩负,一边出言否认了姿糖的料想,然后下了逐客令,“请回吧。”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离熄并不友好的态度让姿糖很是不悦,他与九尾是朋友,这性子和处世怎么能差异这么大?

  姿糖哼了一声,嘟着嘴便走了,又转头加了一句,“踹门的钱要赔!”

  离熄换上了肩负里的玄色冬衣,很是满意,是他喜欢的。

  离熄当九尾只是外出去耍新鲜,可坐了半个时辰还未见九尾回来,便拢了房间里的零碎计划出门去寻他,将那堆狐裘连同一起扔进了大竹篓。离熄弯腰提起竹篓要往背上背的时候,突然瞟见篓中俄那柄长剑不见了,突然有了欠好的预感。

  九尾自是不行能拎着剑去逛街的,他定是出了事!

  背上竹篓,离熄飞身出门,跃上高处聚神识去搜寻九尾的下落。他们相处的时间不短,同吃同住,对相互的气息很是熟悉,可此时离熄的神识却探知不到半丝九尾的气息。

  “要马上找到他!”

  离熄双眸微眯,径直踩出一步,居然稳稳地踏在虚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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