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公已是行迁就木,基础经不起任何折腾,更蒙受不了盛怒。
若非如此,原书中他又怎会因为蒙受不了原主重伤至瘫而气得一病不起,终致撒手人寰。
如今温含玉没有在长华街上失事,老国公他却照旧气得病倒了。
他这一倒,似乎不会再睁开眼。
一直卖力照顾老国公的紫苏急坏了,她请来一位又一位医生,可岂论是谁来为老国公诊过脉后都摇了摇头,最后即是连一位医生都请不来了,就连呆愣愣的青葵也都急得团团转。
夜幕不知何时已经拢上,温含玉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过一句话,只看着一个又一个医生来了又走,老国公依旧昏迷不醒,温德仁与吴氏却未曾来过,亦没有派人来问过一声。
直到这屋子里再没有医生前来,只留下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紫苏、青葵以及一言不发的温含玉时,窗外的雪停了,雨却下得更大。
温含玉则是从看着老国公的心口急剧起伏到呼吸徐徐变得微弱再到此时似乎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她终是走近了床榻,走到了老国公身旁,在床沿上坐下身。
她看得出,这个老人已不久于人世,可她不想他走。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她只是觉得这个老人家摸摸她脑袋的感受很舒服,她想再感受一次。
不,不是一次,而是许多次。
“巨细姐你放心,老太爷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看着像被吓傻了似的温含玉,紫苏慰藉她道。
可她自己的声音里都带着尽力掩饰的哭腔,嘴上说的没事,不外是慰藉自己而已。
紫苏常年在老国公身旁伺候,老国公的身子是何情况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奴婢这就继续去请医生!”温含玉的无动于衷让紫苏更慌,“要是照旧不行,奴婢……奴婢就去宫里求来太医!”
紫苏急急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谁知她才一转身,她的手腕便被人擒住。
紫苏一愣,立即转过头来,震惊地看向突然抓住她手腕的温含玉,“巨细姐你这是……?”
“我来治。”温含玉看也不看紫苏,依旧盯着老国公满是褶子的脸看。
紫苏震惊愈甚,大睁的眼里写满了不行置信。
巨细姐说、说什么!?她来治老太爷!?
只见温含玉松开紫苏的手,继而扣上老国公的左腕脉象。
这个脉象……
搭着老国公的脉,温含玉眉心倏地拧起,过了少顷,只听她冷声道:“把纸笔拿来。”
紫苏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只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温含玉抬起头。
紫苏心尖猛地一缩,赶忙道:“奴婢这就去拿!”
紫苏不敢有一丁点的迟疑与犹豫。
因为温含玉的眼神。
明明照旧她所认识的巨细姐,可她眼里的寒意却是她从没有见过的,她那带着寒意的眼神让人基础不敢质疑,更不敢违抗。
紫苏很快拿来纸笔,温含玉接过笔飞快地在纸上写下不下二十味药的方子,还不待笔墨干透便递给紫苏,冷冷道:“半个时辰内把药抓齐回来。”
紫苏哪里敢二话,接过药方只连忙应声道:“奴婢这就去!”
她基础不敢对温含玉有任何怀疑。
时间正正已往半个时辰的时候,紫苏拎着大包小包的药气喘吁吁地回到国公府,她身上被雨水打湿了泰半也顾不得在意,唯急遽将抓来的药递给温含玉检察,末了温含玉才将青葵遣去煎药。
“老太爷平日里有什么习惯?”待紫苏稍稍歇下一口气,温含玉才又看向她,问道,“至少五六年的习惯。”
忽被温含玉这么一问,紫苏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
天寒,屋里燃着炭火,只听“噼啪”一声,火星从炭盆中迸溅而出。
看着红亮的火星子,紫苏这才想起自己今日忘了一件事。
也是在这一瞬,她想起了老国公至少已经五六年了的习惯。
“老太爷喜爱燃香。”紫苏不知温含玉为何会突然问起老国公的习惯,而且一定要是至少五六年以上的习惯,但她知道她绝不能不答,“尤其喜爱香坊的沉水香,每一日都要燃上,否则总觉心神不宁难以入睡。”
紫苏想了想,又道:“老太爷喜爱香坊的沉水香正好六年时间。”
“把这香拿过来。”温含玉道。
“是,巨细姐。”紫苏随即将昨日香坊才送来的沉水香呈到温含玉面前来,不忘将平日里燃香的香炉一并端了过来。
温含玉用指尖捻了些许香末到鼻底轻嗅,不由拧起了眉心,尔后只见她拿过紫苏端来的香炉走到门边,一抬手便将整个香炉甩出了门外。
“铛——”香炉砸落在湿漉漉的酷寒地面上,顷刻碎裂,香灰撒了一地,立即被雨水淋了透。
紫苏心中惊跳。
“这香最初是从那边得来?”温含玉盯着被雨水淋透又冲散开的香灰,冷冷问。
“回巨细姐,这沉水香最初是老爷带给老太爷的。”她记得清楚,其时照旧侧夫人和老爷一块儿来的,那一次老太爷难得的没有把侧夫人给撵走。
被雨水冲散的香灰徐徐浸进了泥地里,唯留碎裂了一地的香炉在酷寒的雨水里。
直至青葵端着滚烫的汤药回来,温含玉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再问过紫苏一个字。
看着紫苏将汤药喂了老国公服下,温含玉才唤青葵道:“青葵。”
“青葵在。”
“老爷和他的女人住在哪个屋,带我去。”温含玉边说边往屋外走。
“好的巨细姐!”青葵赶忙跟上。
温含玉掀开门上厚厚的棉帘离开后,紫苏抬手摸向自己颈后,摸到的是一手冷汗。
面对今日的温含玉,她竟不由背上冷鹤咦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