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最漫长的,也是最短暂的。
咸阳城西之外,挂在天宇上的落日已经西斜。
碧透的天宇被粉色的云霞遮盖。
众人从清晨一直听到了日薄之时,期间没有人离去、饮食,所有人都淡淡的听着。
而高台之上,李春秋也不知不觉的讲到了今日的末尾之处。
他盘点着这几十年内可能泛起的诸国,天下奇景异象。
勾画出银河与太阳系,美丽的宇宙。
无尽的奇幻与璀璨让人留恋忘返。
最终,高台之上的双目如神的李春秋大袖一挥开始为讲道画下最后的句号。
随着白色的长袖舞动,天宇之中的图案缩小落在了高台的木板上,深深的印在了木板之上。
“今日之讲,吾之愿不外于华夏之民,广目四方,愿汝等勿要忘之。”
声音像是九天的风,拂过世人。
“一定不忘。”
高台之下,众人拜道。
李春秋点颔首,然后看向了赵政。
“今日到此,明日,吾府邸之上,汝可来求学。”
“诺!”
赵政一拜。
李春秋话音落下之后,立起身来。
座下众生听的意犹未尽。
子楚等人抬头望着那一袭白衣。
“恨不为其徒。”
在众人的目光下,李春秋侧身跃上了白虎身上,白虎立起身来,巨大的虎目睥睨四方。
“吼!”
一声长啸之后,那斑斓的白虎载着那白衣化为了一道长风朝着来路而去。
咸阳城西,十里之地众人皆拜:“拜谢春秋先生讲道之恩。”
唯有高台之上,那不外十岁的少年一拜道:“恭送师尊!”
一时间,声势如龙。
李春秋跨坐猛虎再入咸阳。
仙人之姿,折服世人。
等到了远处白衣已然随着白虎消失在了天际。
众人站起身来,子楚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日之讲,怕是不日,天、下、皆、知。”
吕不韦应声道:
“最多一月之内,这城西之地,即是天下诸子的必争之地。”
稷下学宫,如何比之仙人讲道之地,太阴学宫,日后此地一定是鱼跃成龙之地。
诸子百家的战争或许会从这里再次燃起。
他们不仅要争,还要争的光线万丈。
只因太阴学宫之中,除了那位高屋建瓴、漠然一切的仙人外,没人会打压他们。
“可惜,已经有一人压死了百家。”
百家能够争得过那位吗?
吕不韦真的不看好他们,他自己就学贯百家,自然知道百家如何。
就仅仅是听此天下之言,便足以断定。
子楚缄默沉静了一下,道:
“无论如何,此乃大秦之福也。”
他遥指这十里之地。
“此大秦之地,稷下学宫兴,齐国兴;太阴学宫起,吾大秦当兴。”
“固当如此。”
吕不韦微微一笑。
这已经是局势,没有人挡的了。
晚风掠面,自带一种人生的惬意。
有人欢喜,有人悲。
另一侧,蔡泽则是皱了皱眉头。
太阴学宫,虽然是天下之幸,是大秦之幸。
四方之才,一定蜂拥而至。
“只不外,天下英才迭出,吾之相途,一定难矣。”
蔡泽叹了口气,不外这也在意料之中,仙人降世,大世将起。
恍然间,他再次抬起头,一时间当年与应侯争锋、献策灭东周的那位绝代说客似乎又回来了。
他当年敢与应侯范睢争,今日便当再争他一次。
意气风发的蔡泽身旁的位置已经是空席,蒙武等武将在李春秋一走后,便蜂拥至纪录的官员之处。
“仙人讲道,二三子记几成?”
“舆图记几成?”
“阵势天象记下几成?”
众人七嘴八舌的问了一堆。
纪录的史官被问的有点懵,反映过来之后,才道:
“仙人之言,全部记下,然……”
蒙武皱了皱眉。
“何以唯唯诺诺?”
史官闻言,一咬牙道:
“禀将军,图只记下六成。”
“仅有六成?汝等酒囊饭袋,十数人不及一人。”
蒙武忍不住道。
这么重要的舆图竟然没有记下来,还敢来现场纪录?
就在蒙武动怒之时,子楚与吕不韦走了过来。
“蒙将军,春秋先生落笔如风,世人伧夫俗人如何比之。”
蒙武见到是子楚后,一拜道:
“蒙武参见令郎。”
“免礼!”
子楚淡淡的笑道。
这时,赵政也从高台之上走下,走到子楚身边后,赵政一拜道:
“将军,舆图全景就在高台之上。”
高台比众人站起的视野还高一点,也无怪众人看不到。
蒙武闻言连忙跑上了高台,却见木板之上,一道道印记纵横,无数印记勾勒出一副巨大的舆图。
蒙武俯身手掌轻轻的拂过刻印在木台之上的舆图喃喃道:“此万金不换也。”
这时候,子楚也走上了高台。
“令郎,吾失态也。”
蒙武有些羞赧道。
子楚摇摇头道:
“无妨,将军之态,将者本色。”
随即子楚付托左右道:
“来人,拓印此图,送至父王处,另外也与蒙氏一副。”
“至于这图?”
子楚陷入了难色。
这是那位留下来的。
这幅图是否可以清理,照旧要看那位的意思啊。
“令郎,此图留于此,派兵扼守即可。”
吕不韦提醒道。
子楚立刻反映过来。
“如此,那劳烦蒙将军了。”
“此吾等应有之义。”
蒙武一拜道。
这时,蒙恬与蒙毅蹑手蹑脚的走到了蒙武身边。
“参见,令郎。”
两个少年拜道。
子楚眼中一亮。
“这可是蒙将军之子?”
“正是犬子。”
“果真龙凤。”
子楚将目光转向蒙恬与蒙毅道:
“免礼,赵政尚且还缺两位伴读,随之入春秋先生府邸侍奉,今日见将军儿子聪慧,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伴读?
入府伴读?
那位仙人居于何地,咸阳世人皆知,但是却没有人能够进入其中。
现在居然有这么好一个旁听的时机,又怎么能错过呢?
蒙武立刻反映过来,这应该是父亲与令郎告竣的协议。
“此吾子之福也。”
“今日,吾便遣派人送吾二子入令郎府,尚且劳烦令郎了。”
“无妨!”
子楚淡淡笑道。
而此时在四千锐士之外,诸国细作已然开始开动了。
这几日之中,他们从来都没有停下过,每天都在不停从咸阳城发出消息。
奈何此时消息的通报照旧极其不方便,从咸阳的消息传到六国,哪怕是八百里快马加急也要近十天。
不外可以知晓是,大浪已经掀起了真正诸国厘革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