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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迷蒙

第二十四章 财神客栈

血雨迷蒙 平定川页先生 4510 2019-08-09 23:54:52

  “晓寒死了。”

  “哪个晓寒?”

  “要命的晓寒,‘绿杨烟外晓寒轻’的晓寒。”

  “晓寒怎么会死?”

  “人都市死的,晓寒也一样。”

  “可她究竟是晓寒,又怎么会死的这么轻易?”

  “任何人都是一样,若是被销魂针刺入心脏,都一定会死的。”

  “是谁杀了她?”

  “唐蓝。”

  “唐蓝是谁?”

  “唐蓝是蜀中唐门的弃女,也曾是烛影摇红的杀手。”

  “她为什么杀晓寒?”

  “因为烛影摇红的规则实在太过严苛,对于手底下的杀手也太过于残忍。”

  “这和晓寒有什么关系?”

  “因为晓寒就是红袖,烛影摇红的首领红袖。”

  “那么,她的刀呢?那把叫做‘绿杨烟外晓寒轻’的刀呢?”

  “刀在徐三手里。”

  “刀为什么会在徐三手里?”

  “因为徐三是她临死之前见到的最后一小我私家,所以她的刀自然就在徐三的手里。”

  “那么徐三又在哪里?”

  “客栈,财神客栈。”

  黄昏。

  石板路上突然多了两个怪人,青布长衫,竹杖芒鞋,背上各背着一只琵琶。

  这二人形貌虽不相同,脸上却都是死人一般的木然,走起路来膝不弯,腿不抬,活像两个墓地里钻出来的僵尸。

  他们的眼睛都早已不见,只剩下两个可怕的空洞留在脸上。

  他们走的很慢,慢慢的向前移动,只要他们走过的地方,所有的声音都市全部消失,只剩下竹杖的“哆~~哆~~”声。

  就连那些最顽皮喧华的孩童,也都市吓得停止哭泣,瑟缩的躲在怙恃的怀里。

  长街的尽头,一根三丈高的旗杆上,一张破旧的酒旗迎风作响。

  酒旗上面写着四个漆黑的字:

  ――财神客栈。

  他们走到客栈的门口,探脱手中的竹杖,摸索着走进门去。

  就在这时,一匹瘸腿的癞皮老驴从暮色中慢慢走来。老驴每走一步,挂在驴脖子上的铃铛便“铛~~铛~~”作响。

  驴走的很慢,走一步,晃三晃。

  一个身形邋遢的老头,倒骑在老驴的驴背上,随着老驴的法式,一下一下的摇晃着。

  他已经醉的快要昏迷不醒,胸前的衣襟也早已被酒水打湿。

  老驴摇晃着从财神客栈的门口走过,老头便从颠簸的驴背上滚落。

  老头就躺在地上,驴就站在他的旁边。

  暮色变得更浓。

  长街上突然起了一阵扬尘。

  一匹雪白的骏马从远处疾驰而来,到客栈门口,便忽的一声长嘶,人立而起。

  烟尘散尽,露出马上人影的面目。

  马上是个虎背熊腰的中年男人,虎目虬髯,方腮阔口,一身皮肉恰似钢铁铸成一般。

  一把背阔面厚,斩金断玉的鬼头刀,就插在他的腰带上。

  没有刀鞘,青黑的刀身就袒露在外面,显得格外诡异。

  大汉收缰勒马,便看见了停在一旁的老驴,也看见了躺在地上的老头。

  大汉冷笑一声,纵身下马,随即伸手在白马的臀部一拍,白马便长嘶一声,撒腿狂奔,消失在昏沉的暮色里。

  大汉抬腿跨过地上的老头,迈步走进客栈。

  暮色更浓了,长街上已看不见人影,家家户户都闭上了门。

  就连躺在地上的老者也早已被小二拖将进去,只剩下一只瘸腿的癞皮老驴,孤零零的站在客栈的门口,站在昏黄的暮色里,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财神客栈里也寂静无声,似乎刚刚进入的客人都只是幻象,这里只是个空旷无人的荒屋。只有二楼的某个客房的窗户上,影影绰绰的闪动着烛光。

  瘸腿的癞皮老驴还站在客栈的门外,恰似一尊立在风中的雕像。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的身影突然泛起在这昏暗无人的长街上。

  她穿着一身海棠色的襦裙,头上插着一支镶着珠玉的步摇。

  她的神态从容,但她的眼中却泛着精光。

  她悠然的走到老驴的旁边,伸脱手拍拍癞皮的驴背。

  老驴受惊,仰头乱叫。

  “呃昂~~”

  老驴的四蹄乱蹬,脖子上的铃铛“叮~~当~~”乱响。

  但无论这驴蹄蹬的多快,铃铛响的多急,老驴却依旧停在客栈的门口,一寸也未曾挪开。

  这女子的手还按在驴背上。

  客栈的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黑瘦的脑袋从里面钻出。

  这女子的声音悦耳:“住店。”

  这黑影刚想说些什么,这女子却已经挤进了门内。

  夜。

  无星无月,夜黑风高。

  残缺的酒旗还在风中,肆意的飘扬着。

  客栈的大堂内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这本应该是掌灯的时候,但现在却毫无声息。

  这里是不是没有人?

  “刷~~”

  一盏微弱的油灯亮起。

  一灯如豆,灯火昏黄。

  油灯后是一张谄媚的脸。

  这张脸的嘴巴已经咧到了耳根,眼睛也已经眯成了一条弯弯的窄缝。

  昏黄的烛火照在他的脸上。

  一滴汗正挂在他的额头。

  汗珠徐徐的滑过他的眉峰,又徐徐的滑过他的鼻梁,最终游走到鼻尖。

  “哒~~”

  汗珠从鼻尖滑落,滴到晃动的灯火上。

  灯火摇曳。

  这张脸从谄媚,逐渐的变得苍白,最后已经白的像一张白纸。

  他的双眼朝右下方努力的倾斜着。嘴角不住的哆嗦。

  一把长刀正架在他的右颈。

  这是一把厚重的长刀,刀头极重,刀刃尖锐。

  刀柄上雕着一个硕大的鬼头,青面獠牙,狰狞可怖。

  “掌……掌灯……”

  声音哆嗦,几近于哀嚎。

  屋内的油灯已经亮起,灯火不住的晃动着。

  灯火虽然昏暗,但足以看清屋内人的脸。

  那两个僵尸一般的怪人,正抱着琵琶,悠然的坐在屋子的角落。

  他们本就是盲人,掌不掌灯对他们而言都是一样。

  那邋遢的醉鬼老头正仰面躺在屋子正中的方桌上,闭眼甜睡着。

  涎水混着酒水,从他的嘴角流出,划过面颊和额角,不停的滴落到地面上。

  那年轻女子正站在门口,握着手中的短刀。

  她的刀握的很紧,握刀的手指枢纽已经泛白。

  那虬髯大汉收回手中的长刀,冷笑着看着屋顶,开口道:

  “左右既然来了,又何须躲着不出来。”

  一个小小的脑袋从房梁上探出,这脑袋又尖又小,后宽前窄,满脸青碧,两只小圆眼珠幽幽的放着绿光。

  相比人头,这脑袋长的更像一个蛇头。

  这蛇头客冷笑一声:“白马操刀鬼果真名不虚传,好亮的一双招子。”

  操刀鬼冷笑:“过奖。”

  青蛇郎君从梁上扭动着滑下,他的身体竟真的恰似一条柔软的毒蛇一般:

  “天残地缺,曲老秀才,另有丐帮帮主的女儿金步摇,来的倒真快。”

  那女子冷冷的道:“我早已不是他的女儿。”

  曲秀才笑着从桌上跃起,稳稳坐到旁边的长凳上,微笑着道:“白马操刀鬼,你的刀在哪里?”

  操刀鬼大笑:“刀在手里。”

  “那你的白马呢?”

  操刀鬼微笑:“我已经没有马。”

  曲秀才不解:“这是为何?”

  操刀鬼道:“即即是照夜玉狮子,也跑不外左右的瘸腿癞皮驴。”

  曲秀才大笑:“即便没有了马,至少你另有刀。”

  操刀鬼抚摸着手里的鬼头大刀:“不错,即便丢了老婆,我也不能丢了这刀。”

  青蛇郎君讥笑着道:“你有老婆?”

  操刀鬼笑的很神秘:“自然是有。”

  金步摇冷笑:“什么样的女人,才会嫁给你这样一头野熊。”

  操刀鬼举起手中的鬼头大刀,自得的道:“这就是我老婆。”

  “噗嗤~”金步摇忍不住笑作声:“那不照旧没有。”

  青蛇郎君嘻笑着道:“无妨,我若是有个女儿,一定找你当女婿。”

  操刀鬼撇撇嘴道:“我即是打一辈子王老五骗子,也不会娶你的女儿。”

  青蛇郎君瞪起两只小眼珠:“为何?”

  操刀鬼淡淡的道:“照左右这副人头蛇脑的相貌,想来生个女儿也绝不会悦目。”

  青蛇郎君的脸变得更青,青的似乎一块陈年的老咸菜:“在做完这件事之前,我不想打架。”

  曲秀才打个嗝儿:“那喝酒呢?”

  青蛇郎君笑笑:“那也得等一等。”

  曲秀才道:“等谁?”

  青蛇郎君眼冒冷光:“等楼上的人,等未到的人,更重要的是,等主人。”

  一道声音从屋后传出:“主人已经不必等。”

  另一道声音从墙角传出,沙哑又压抑:“未到的人也已不必等。”

  一个修长的身影从屋后走出,是刚刚那个店小二。

  他脸上的恐惧和瑟缩都已经不见,现在他的脸上挂满了笑。

  微笑。

  坦诚却孤高的微笑。

  “在下雨花石,财神客栈的老板,也是向列位发帖的人。”

  雨花石躬身行礼:“在下发了二十张帖,为何只有六小我私家到?”

  那个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怕他们都来不了了。”

  雨花石微笑:“来不了?天残先生莫不是……”

  天残轻捻着唇边髯毛:“他们中至少有七个已经来不了了。”

  操刀鬼大笑:“不,是十个。”

  金步摇冷笑着看着屋内的人:“十三个。”

  一直缄默沉静的地缺突然开口:“青花会的那几位朋友,突然想出个远门,去见见朋友。”

  雨花石微笑:“不知他们去的是什么地方,见的又是什么朋友?”

  天残笑笑:“每小我私家都要去的地方,每小我私家都要见的朋友。”

  金步摇笑着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见的是什么朋友?”

  地缺道:“他们去的是酆都,见的是十殿阎君,另有黑白无常。”

  曲秀才大笑:“去的真是个好地方,见的真是好朋友。”

  操刀鬼大笑道:“老字号的那两位婆婆,和南海派的那个羽士,都突然头痛不止,所以……”

  金步摇道:“所以什么?”

  操刀鬼道:“她们现在已经不疼了。”

  青蛇郎君道:“是谁治好了她们?”

  操刀鬼自得的道:“是我。”

  金步摇道:“你还会治病?”

  操刀鬼摇摇头:“我虽然不会治病,不外我却会治头痛。”

  青蛇郎君道:“你怎么治的?”

  操刀鬼抚摸着刀柄的鬼头,大笑着道:“我砍下了她们的头。”

  青蛇郎君微笑:“这可真是个好法子。”

  金步摇笑笑:“简直是个好法子,既治标又治本。”

  操刀鬼道:“这虽然是个好法子,任何人只要被砍下了头,那他的头就绝不会再疼了。”

  金步摇摆弄着手里的短刀,笑着道:“江城梅家那三位令郎,昨夜里喝酒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雨花石道:“什么意外?”

  金步摇笑着道:“一不小心把杯子给咽下去,噎死了。”

  曲秀才道:“这可真意外。”

  青蛇郎君冷笑着道:“所以你以后喝酒可得小心点。”

  曲秀才大笑:“我即是醉死,也不愿意噎死。”

  雨花石微笑:“那么除去没来的四位,剩下该来的人就都已经来齐了。”

  曲秀才摇头:“你发了几多张请帖?”

  雨花石道:“二十张。”

  曲秀才道:“来了几小我私家?”

  雨花石道:“六小我私家。”

  曲秀才道:“几小我私家来不了?”

  雨花石道:“十三小我私家。”

  曲秀才道:“十三加六是几多?”

  雨花石道:“十九。”

  曲秀才道:“那么另有几小我私家没到?”

  雨花石道:“四个。”

  曲秀才道:“为什么照旧四个?”

  雨花石微笑着道:“天残地缺二位前辈,向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所以我只发一张帖就足以。”

  天残冷笑:“是。”

  雨花石道:“我还请了唐门新秀唐小时,另有……”

  突听得一阵马蹄声响起,夹杂着车轮转动的声音。

  马蹄声停止,车停在门外。

  一个臃肿的胖子从车厢内钻出,身后随着两个瘦高的男人。

  其中一个穿着件皂色的长袍,上面绣着暗红色的花。

  袍袖很长,盖住了他的双手。

  另一个则穿着一身漆黑的衣衫,把他整小我私家都紧紧的包裹在里面。

  除了眼睛和嘴巴之外,再没有一丝裸露。

  那黑衣人伸手推门,门打开。

  那臃肿的矮胖子便走了进来。

  青蛇郎君悄悄皱眉:“这胖子是谁?”

  操刀鬼叹了口气:“赵钱孙,赵家钱庄的掌柜赵钱孙。”

  曲秀才冷静声道:“赵家钱庄?”

  操刀鬼苦笑:“那原本是杜家的钱庄,就是京城的杜家,奔雷掌杜康的杜家。”

  金步摇道:“我听说杜康死了之后,他就乘隙接手了杜家的钱庄。”

  青蛇郎君撇撇嘴道:“他似乎并不算江湖人。”

  曲秀才冷笑:“既然身在江湖中,自然也算是江湖人,更况且……”

  金步摇道:“更况且什么?”

  曲秀才道:“更况且他有的是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鬼拿你推磨。”

  雨花石微笑着道:“这位就是赵家钱庄的掌柜,赵钱孙赵老板。”

  赵钱孙满脸讪笑:“各……列位大侠好。”

  青蛇郎君凑到操刀鬼耳边:“他是不是从你那边来的?”

  操刀鬼道:“是。”

  青蛇郎君冷笑:“他的头怎么不疼。”

  操刀鬼道:“他就是头疼,我也没法治。”

  青蛇郎君撇撇嘴:“为什么?”

  操刀鬼苦笑:“我砍不动。”

  青蛇郎君道:“我看他也就肩膀上一个肉丸子,为什么砍不动?”

  操刀鬼笑的越发苦涩:“我不是砍不动他的头,而是砍不动他身后那个穿长袍的人的头。”

  青蛇郎君道:“为什么?”

  操刀鬼的五官已经拧到一起:“因为他的头是铁的,我虽然砍不动。”

  赵钱孙身后的长袍男人抬起头,露出一张貌寝的脸。

  这张脸的一半已经完全消失,酿成了半张铁皮做成的假脸。

  ――这是赵权的脸。

  “铁手”赵权就站在赵钱孙的身后,冷冷的看着屋内的人。

  曲秀才笑着道:“那么,另有两个是谁?”

  雨花石笑笑:“他们二位并不是我请来的,而是因为他们在这里,我们才会来这里的。”

  曲秀才心领神会:“那是自然。”

  金步摇道:“他们到底是谁?”

  雨花石笑着道:“徐三,另有徐三的情人,唐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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