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玹原来想去拖陆行舟来挡一挡，但随即她就放弃了。那些被黑焰加持过的怪物们不再畏惧陆行舟身上的工具，它们目不斜视地朝这边涌来，有几只甚至跨过了陆行舟的身体。
“现在怎么办？”顾清悦拽着秋玹退却。
“比起这个，”秋玹道，“你还记得今天晚上的开心问答，说梦魇畏惧的是什么吗？”
“快乐？”顾清悦有些受不了的低咒一声，“说实话，这个答案还不如中娅沙漏呢。”
“但我们现在没地方去弄个金身过来，快乐的话倒是可以勉强试一试。”说道这里，秋玹顿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忍回忆，“你还记得，我那个‘快乐航行棋冠军’称谓吗？”
她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地说道，青天白日之下认可自己是“快乐航行棋冠军”什么的，真是可以打破她这十几年来的羞耻度下限。
顾清悦也缄默沉静了一会，“那这个要怎么用？”
“不知道，或许梦魇会看在我足够快乐的份上放过我？”
顾清悦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她是另一个恋人你们生命绑定”，勉强克制住了自己的黑暗面杀队友的念头。
“你有没有觉得，”秋玹拿手肘轻轻怼了怼顾清悦，“那张脸看上去有点熟悉。”
“怎么，”顾清悦没好气地说，“长得像杀死你姥姥的凶手吗？”
秋玹发现这个“每小我私家觉醒的黑暗面”真的是很玄学的工具，就好比她自己的那个丧病黑暗面，也好比顾清悦的这个。“我有些好奇，等你清醒过来会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吗？”
顾清悦倒是挺认真地看了她一眼，“你不觉得你把两者分得太清楚了吗？其实说是黑暗面，本质上来说我们都是一小我私家。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或许吧。”秋玹嘟囔着，又在心里感伤了下某位“faker”的所作所为。
“当心！”突然，秋玹猛地把顾清悦往边上一推，而她刚刚站立的位置上，泛起了一道焦黑的痕迹。
脚踩黑焰的怪物朝她们呲着獠牙，见一击未中，又踏着虚空挥爪朝顾清悦扑来。
顾清悦低咒一声，就地一个翻腾，躲过了一击却将自己完全袒露在另一只梦貘的攻击规模内。她咬咬牙准备再硬抗一击，下一刻身上的梦貘就发出一声嘶吼被掀翻在旁边。
秋玹扛着椅子维持着挥击的行动，胸膛剧烈起伏着喘息，“这玩意有了实体之后能打了，也不知道是好事照旧坏事。另有，请你稍微对自己好点好欠好，我们两个现在即是共用一个身体。”
“别说得那么恶心，”顾清悦撑着手从地上爬起来，与秋玹背靠着与怪物们的困绕圈坚持着，一面从自己的医疗包里摸出几片手术刀片从背后递给秋玹，“喏，拿去防身。”
秋玹接过那几片可怜巴巴的小刀片简直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顾小姐，”她干巴巴地说，“请问这工具怎么防身，它有哪怕那怪物的一个指甲盖大吗？”
“有就不错了。”顾清悦一边往被掀翻的梦貘身上补了一刀，一边没好气道。
秋玹咬着牙死死用椅背抵着涌上的怪物们的獠牙，身后顾清悦找准时机补刀，一时竟也能打个旗鼓相当。可她们心里都明白，飞速消耗的体力和并不平等的数量使她们已然成为强弩之末，用不了多久就会全面瓦解。
“！”秋玹手一抖，握着的椅腿砸在地上，右臂原本平滑光洁的皮肤上多了一道焦黑的皮肉外翻的伤痕。她也没捡掉落的椅子，爽性就着伤处愣是咬咬牙握住一把刀片捅进了那只梦貘的腹部。
尖锐的手术刀片将她掌心划得一片血糊，秋玹吸吸鼻子又发了狠，抬起右臂用伤处硬挨了一下怪物的獠牙，然后趁着它收回卡在自己血肉里的牙齿的时机死死握着刀片捅了进去。
随着梦貘倒下，鲜血联结成串一并落下，身后顾清悦看的悄悄咂舌，“没看出来，你真的好狠一女的。”
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种伤的秋玹右臂不自然地微微哆嗦，忍着剧痛开口：“要是再来一下我真的要哭了，嚎啕大哭的那种哭。”
“要是再来一下预计都没时机哭，我们得直接交接在这了。”顾清悦徐徐吐出一口浊气，看着似乎越来越多的从黑黑暗走出的怪物。
秋玹红着眼睛越过梦貘群死死盯着那团旋涡，她的右臂仍在不自觉地哆嗦着，然而身体上不停涌上的疼痛感，甚至是听见自己的血液滴在地上的声音却让她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顾小姐，”她的嗓音轻颤着，却透着一股疯狂而坚定的决绝。“我有一个想法。”
“行，”顾清悦靠着她的后背。“横竖我们谁也独活不了，你自己小心点。”
秋玹抖着手臂慢慢从一只梦貘的尸体上捡起那把椅子，递给顾清悦，“你尽量挡一会。”
顾清悦险些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比了一个手势，接过椅子也没去管自己背后，饶身朝秋玹身前的梦貘群狠狠挥去。
险些就在下一刻，见顾清悦的背后露出破绽，几只怪物像嗅到血腥的鲨群一样纷纷围了已往。顾清悦愣是站着没躲，只朝秋玹喊道：“就现在！快！”
秋玹脚掌发力压着重心，找准了身前梦貘困绕圈的空隙冲了已往。身后的梦貘挥爪抓住了她的小腿，秋玹顺势向前一滚也没停下脚步，带着两只梦貘连滚带爬地黑雾旋涡接近。
扒着她小腿的梦貘顺着身子窜上，而明明那只利爪还没挨到她，秋玹突然腹部一痛。她强忍着转头望去，看见顾清悦跪在地上，正在和一只趴在她腹部撕咬的梦貘缠斗，而她身后，如鲨群一般不停涌上的怪物险些要将她吞没。
回过头，身上的两只梦貘疯狂撕扯着她完好的皮肉，秋玹险些已经分不清眼前的血红是她的血液沾染上的，照旧她大脑歇工前最后的回光返照。
疼痛，血光，嘶吼，骨血。
另有最后几步。到了最后，秋玹险些是红着眼狰狞地在地上爬着，她的大脑已经不甚清醒，剧痛到最后险些成了麻木，使她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就快到了。她这样想着。
拼着最后一口气，连带着身上撕咬着的梦貘一起，她纵身投入雾气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