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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侠客录

第二十九章 鸟为食亡

大唐侠客录 不见妖刀 3541 2019-07-11 16:27:35

  而此时就在小路的另一边,局面却大大纷歧样。

  青衣剑客袖子里藏着青翠的竹枝,轻轻看着周围,两个女孩站在他的身边,周围空出了大片的空地。

  剩下的江湖人见了鬼一样离他们远远的。

  究竟,那个青衣人手里的竹枝……很快。

  这几小我私家,很不讲理。

  二十步之内,谁进杀谁。

  再就是吕云柔、张绣这些人闭目打坐,一动不动。

  ……

  姚师都骑着一匹玄色高头大马,身穿暗红色朱雀甲,腰佩朱漆长鞘利刃,目光如电,鹰目飞扬,被一众朱雀卫蜂拥着从山上下来。

  时值午后,暖洋洋的太阳晒着茂密的树林和宽敞的门路,树林阴翳,鸣声上下。

  百余名白甲和少数的青甲、黑甲按着刀鞘,漫步下山。

  一出潮音寺,所有人都立即感受到了风中飘散着若有若无的视线,随着他们的行动移动,也不避忌。

  姚师都眼神阴沉,但是他显然知道这是肯定的——无论是什么时候出寺,都一定要经历这一步,躲不开,逃不掉。

  他挥手止住想要出列捉拿那些窥探者的朱雀卫,显示着无比的威严,勒令队伍继续前行。

  窥视者们看见姚师都的体现,心中有数,纷纷向山底下通报消息,确认姚师都带队出寺。

  越往山下走,门路两边的树林子里陆陆续续泛起了零散的黑衣人,蒙着面孔,双眼无神地看着朱雀卫们。也不脱手,也不退缩,像一根根木头。

  黑衣人越来越多,过了庙镇半里路,阵势徐徐开阔,树林掩映,这里可战可逃,正是截杀的绝佳之地。

  就在这里,当姚师都带着朱雀卫一泛起,一双双眼睛像是黑黑暗的猫头鹰一样接二连三地泛起,藏在树叶后、树枝上、石头旁,甚至另有一个大僧人提着酒坛坐在树林旁,巨大的身形像一座小山。

  朱雀卫们目光一凝,也没有命令声泛起,但是弥漫在这里的杀气迫使胆怯的马儿停下脚步。

  那些刀剑的锐气、目光的杀意就像是横在马蹄前的一把把刀,让它们不敢迈步,焦躁地转着脑袋想往回走。

  一片剑拔弩张。

  一片静寂无声。

  千钧一发。

  一触即发。

  姚师都挥手,朱雀卫牵住、抚慰受惊的马儿。

  但是没有人说话。

  无论是江湖人照旧朱雀卫。

  坚持半晌,大僧人司徒莽坐在林子外面,突然举起酒坛,喝了一口,淋漓的酒水淋湿了他的僧袍。

  他高声唱道:

  “半夜湿露觉得冷,

  起来关停天风。

  擦拭云上一寸月,

  人间头颅分三等。

  乞儿头,蝼蚁命,

  装在壶里不作声;

  是人物,有武功,

  忙忙碌碌死钟鼎;

  千千万万出一鸟,

  世人称之真英雄。”

  ……

  他声音雄浑轰鸣,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

  这是一首江湖歌。

  和千千万万的江湖歌一样,和政界、战场、考场上的原理一样,它把人分为蝼蚁、人物、英雄三等,蝼蚁死碌碌,人物死钱财,英雄脚下万骨枯。

  古往今来,向来如此。

  ……

  那一刻,黑衣人物抽出长刀,刀光雪亮,使得温暖的下午一寒,照亮了灼热的眼睛。

  要想成为英雄,就得搏命。

  那个身影像是一道从天而降的闪电,踩着树枝一跃,冲向朱雀卫。

  他的身后,数不清的黑影纷纷跃起。

  朱雀卫早有准备,向内收拢。面对这种没有统一组织的攻击,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把自己的力量收拢成一个拳头,酿成一面坚盾。

  外围朱雀卫抽刀,内围朱雀卫转身。

  借着,外围朱雀卫突然伏在马上,内围朱雀卫起身,这个时候他们的手中突然泛起了一把把长弓,搭箭、弯弓一气呵成。

  飞跃的黑衣身影迅速疏散、闪动,但是那些长箭照旧有一些或准确、或误打误撞射中了一些人。

  那些人像是折了翅膀的鸟儿掉在地上呻吟着。

  但是剩下的人却像是没看见这些死亡一样,红着眼拼了命冲上来。

  一瞬间玄色的海浪扑向缄默沉静的礁石。

  血红色的浪花飞溅。

  饿虎一样的江湖人,用他们的利爪和牙齿——刀剑拳脚——试图从朱雀卫的身体上撕下来一块块皮肉。

  朱雀卫们训练有素,武功不弱,但是却远远低估了江湖人的拼命水平——他们代表朝廷行走江湖,江湖人向来不愿意和大唐结怨过深,总是以相对温和的面目看待朱雀卫。

  但是这个时候,在永生二字的面前,一切的伪装都被撕掉了,江湖人们显露出来他们原来的狰狞面目——不把命当命,无论是自己的,照旧别人的。

  这个时候,朱雀卫们才意识到,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已往温顺的绵羊,而是失掉孩子的狮子老虎,而且在恒久的潜伏、痛苦中磨利了尖牙!

  在第一刀的以伤换伤中,朱雀卫外围瞬间瓦解,他们基础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在他们挥刀的一瞬间,他们以为对手会躲开,但是他们错了!

  黑影们扭转身形扛下不重的一刀,忍着伤痛转身剁下了朱雀卫们的脑袋!

  受惊的马儿一阵惊慌,随处冲撞,主人的尸体从他们的背上落下来。

  惊慌是会熏染的。

  于是剩下的人腿下的骏马纷纷嘶鸣着扬起前蹄,险些要把朱雀卫们甩下去。

  姚师都脸色一变,他身边的曾元更是冷鹤咦吖,大吼道:“保持队型,千万掩护大人,冲出去!”

  梁弦躲在林子里注视着,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些江湖人如此默契地换命,完全是在赌!

  他们不知道工具究竟在谁的手里!

  但是一旦把朱雀监在第一刻打怕了,打慌了,他们就会露出马脚!

  为了这点线索,死掉再多的人——即即是自己,也没什么!

  但是他又有些疑惑——这些冲出去的人当中,竟然没有司徒莽、张绣、公孙硕这些人。

  不知道他们在哪里稳坐钓鱼台。

  果真,曾元一声大吼,让江湖人越发确认了工具就在姚师都身上。他们疯狗一样攻击朱雀卫、攻击骏马,杀出一条血路。

  朱雀卫失了先机,节节败退,被杀得心惊胆战。

  战阵被冲垮了,混战越来越接近姚师都。

  姚师都在曾元的护送下拨马便走,朝下山下冲去。

  突然一个轻功极好的江湖人飞身而起,冲着姚师都便去:“交出秘诀!”

  姚师都头也不回,突然抽出剑鞘里的长剑,侧身把那人伸过来的手臂一剑斩断。

  那只手臂喷着血落地。

  但是就是这一瞬间的阻拦,又有三小我私家冲到他的身边,一个砍他马蹄,一个刺他后心。

  姚师都绝不忙乱,突然从马鞍上腾起,“拓!”地踩在砍马蹄的人的脑袋上,那人马上脑袋开了个洞,眼看不活了。而姚师都借着这一脚的力,再次返回马上,也顺便躲过了那身后一个的攻击,他荡开那把刀,长剑刺进那人的心窝。

  ——不愧是台甫鼎鼎的晚霜剑。

  但是梁弦站在树林中却觉得奇怪。

  此人武功奇高,但是见过姚师都脱手的梁弦却觉得有点怪异。

  似乎有哪里差池。

  就在这瞬间,场内风云突变。第三道阻拦的身影既不使刀,也不出剑,完全没有攻击姚师都的意思。

  但是他身法极快而且诡异。

  竟然在姚师都杀人那片刻,泛起在姚师都的马上。他像是和姚师都擦家而过一样,拍了一下姚师都的肩膀,然后下一刻泛起在一匹无主之马上。

  梁弦定睛看去,那人尖嘴猴腮,正是“桃花扇”的邱绿桃。

  邱绿桃一通诡异操作之后,也不纠缠,驱赶着骏马朝战阵外跑去。

  姚师都猝然被拍,有些奇怪,又转头看见邱绿桃的路线,突然摸了摸怀中,脸色大变:“抓住他!锦囊在他手里!”

  邱绿桃神色惊慌起来,连忙赶马快跑。

  战场重心瞬间向着邱绿桃转移。

  江湖人抛下适才战斗正酣的朱雀卫,并肩冲向邱绿桃。

  那一刻,所有人都看见邱绿桃的袖子里垂下来几道锦囊的黄色流苏。

  锦囊!

  原来在适才的接触中,这位擅长“盗财”的大盗发挥了妙手空空的本事,把姚师都身上的工具偷了个精光!

  魏尚花、劳扇这对兄弟看见自家老大得手,被数不清的人追赶,骑上两匹马替邱绿桃反抗追兵。

  三小我私家阻挡数百人,实在是螳臂当车。

  魏尚花本就有伤在身,铁扇一挡刀剑,双肩就喷出血流。

  邱绿桃知道情形不妙,凑在兄弟俩身边,拍了那两人一下,像是把锦囊给出去,大叫一声:“分头跑!”

  三匹骏马朝着三个偏向跑去,一众人不知道锦囊究竟在谁身上,化为三股,追了出去。

  但是最多的人照旧追着邱绿桃。

  没几人相信他会真把工具送出去。

  邱绿桃一看,脸色十分难看,伏在马上嚷嚷着:“妈的!一群疯子!给你们!别追我了!”

  他袖子一挥,从中抛出去一个金黄、艳红相间的工具。

  众人一见锦囊,马上弃了邱绿桃,饿狼扑食一样争抢锦囊。

  一个小个子仗着身法好,“噌”地蹿出去,拾起来那锦囊,脸色狂喜。

  但是就是捡工具这一延误,数十把刀剑挥过来瞬间把他砍成肉泥。

  剩下的人也不在乎乱飞的血肉,去捡那被染红的锦囊。

  然后又一个“幸运儿”被杀死。

  就这样一出闹剧上演了一次又一次,四五个拾到锦囊的人被砍死,最后那个男人一拿到,身后刀剑大盛,他脸色大变!

  却不是因为将要到来的死亡而变的。

  他面色灰白,绝望地举起来锦囊,大吼:

  “空的!空的!”

  然后被乱刀砍死。

  一个面色阴煞的女子甩出去一把飞刀,利刃一下剖开锦囊,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这些人这才意识到被邱绿桃给耍了。

  他一双手盗术入迷入化,在袖子里把里面的工具给掏了个洁净,然后把空锦囊扔出来吸引视线,堪称高明。

  转头看去,只见邱绿桃已经跑出去很远,眼见要下了山。

  他们纷纷怒吼,牵马飞驰,朝着邱绿桃追去。

  邱绿桃知道伎俩被识破,亡魂大冒,催马快跑,不见了踪影。

  江湖人、朱雀卫紧随其后策马消失。

  一瞬间山谷中又恢复了平静。

  就像一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了满地的血肉和尸体,有些伤者躺在血泊里呻吟,面朝耀眼的太阳,嘴唇干裂,双目无声,期待着死神肩上的烈鹰在翅膀的阴影中啄食他们的内脏。

  梁弦默默地注视着,即便已经猜到,但是现场的残酷照旧像一把铁刷子一样刷洗着他的心脏。

  这就是真正的江湖?

  不。不是的。

  他听见自己说。

  这只是一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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