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刀道之至,曰凌厉至简,曰一往无前,曰斩,曰圆……”
禅院里老僧人盘腿坐着,絮絮叨叨。
他面前的小僧人灵巧慧黠的眼珠子随处乱看,摇头晃脑,急不行耐地接着说:“……曰佛,曰道,亦正亦邪,有大顿悟、大恐怖,以上都是俗人添的名头,若真有一刀,专心致志,管他劳什子大千世界,万象顿无。”
老僧人慈眉善目,眯着眼睛,被抢词到张口结舌,哭笑不得:“你这小秃子,好生无礼!”
听老僧人骂“秃子”倒是也十分有趣,小僧人“嘿嘿”一笑,站起身来就要往外面跑:“师父你那一套‘经文刀法’给我讲了快十年了,我连刀都没摸过!今儿烂庙节第一天,我就不陪您老人家玩儿了……”
他趁着老僧人没反映以前,摸摸秃顶,撒丫子朝禅院外面跑:“走了走了师父,让法观师叔给我留点吃的,我晚点回来!……”
小秃子脚力甚好,声音未断,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老僧人张着嘴,几个嘱咐的字都还来不及说出来。
法知老僧人笑了笑,摇摇头。
禅院灰瓦白墙,庭院鳞次栉比,被宁静笼罩着,只有炊烟袅袅盘旋在青白的天空下。
法知慢吞吞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只听“嗖”的一声,法知应声看去,只见一根短箭插在一边的木柱上,尾翎犹然哆嗦,箭上帮着一个小纸卷儿。
法知抬眉四顾,然而一切寂静如初,只有一只懒洋洋的鸟儿飞过墙外。
他走已往摘下纸条,展开,上面墨迹未干,写着:
“朱雀来人,眨眼便到,速避!”
字迹凌冽似刀,勾连森严,似乎宣告死讯而不是警示。
远处响起了悠悠的钟声。
人生有几多这样牢固的平静呢?又能连续多久呢?有些潜藏的动乱,逃避再久,不也终有一天会在这样的平静的颠覆中抓住潜藏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