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傅矜睡足了觉才起,梳洗好了刚传膳,就见外头的女婢来禀报:“二少爷来了。”
还挺早。傅矜颔首,女婢又出去领他进来。
傅今声今天换了件深青色的袍子,少年人的身姿挺拔,已经初见日后的俊朗高挑。
“用饭了么?”傅矜问道。
傅今声一早起来,忐忑的等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来了行云阁,却没想到更好遇上了傅矜用膳的时间。
点了颔首,又听到傅矜说:“做下再陪我用点。”
他原以为傅矜今儿是要如何教训他,却没想到竟然一起用起了饭,在她的劈面坐下,已经有女婢手脚麻利地摆好了一副碗筷。
傅今声看着面前的几道菜,原以为自己已经吃饱了,现在才突然发现自己早上实在有些食不知味,现在后知后觉地感受饿了。
看了眼劈面的人,傅今声拿起筷子,两人平静的用了一顿早饭。
等饭罢,傅矜这才又开口:“知道我今天叫你来做什么?”
“不知道。”傅二令郎在‘骂我’和否认之间彷徨了一会,选择了后者,究竟他从来没见过傅矜骂人,然后顿了顿,“但我想问问,你昨天说的还算数么?……做改变的那个。”
傅矜挑了挑眉,看他很不确定的样子,起身:“书房里说。”
行云阁专门开辟了一个屋子作为傅矜的书房,这书房承袭了同行云阁一样的特点,大的惊人,险些可与家主的媲美,书房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两个很大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种种各样的藏书,从小我私祖传记到各国游历,从鬼魅聊斋到古今中外,应有尽有,杂得很。
除了书架,屋里只有一张楠木书桌,上头的文房四宝种类齐全,纸张用的也是上好的材质,一看就是很用过心的。
傅矜在书桌上坐下,傅今声站在她的跟前,抿着唇不说话。
“傅今声。”傅矜道,“人这一生,漫长的很,曲折波涛,你可知道,漫漫人生,哪二者最重要?”
傅今声没想到傅矜竟问了这么个问题,他惊愕了半晌,尔后思索起来。
人这一生,有太多的品质,智慧,运气,言行,举止,家世,人品,尊严……似乎每一项都重要的很,从中选出其二,何其难选?
傅今声犹豫了一会,傅矜倒也不脆他,只是亲手磨起墨来。素腕轻移,白肤黑墨,耀眼的很。
“我觉得,或许是言行和智慧吧。”傅今声纠结了很久,这才不愿定的说。
“智慧与生俱来,后天很难改变,我倒觉得这不太重要。”傅矜拿起拿起一只羊毫,“在我看,最重要是,一是所思,二是所为。”说完,素白的宣纸上赫然写着两个金钩铁划,节气洞达的字——‘为’‘思’。
傅今声恍然。
“那人应作甚?”
傅今声想了想:“应为人坚定,坚守准则,有所相护,不做恶事,言行统一。”
傅矜却摇了摇头:“我倒不希望你言行统一。”
傅今声瞪大了眼。
“人这一生,无法作为的事实在太多,南墙时时有之,有些时候,变通,比坚守更重要。”傅矜道,“就好比你不爱念书,于是翻墙逃学,落得众人皆道你不学无术,若是换做我,则会与老师比上一场,用智谋赢了这一场,再正大灼烁离开学院,让世人知道,不是我欠勤学,而是这庙太小,容不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