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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琴若是久长时

第九章 十月/列车旅馆

两琴若是久长时 花隐之 4263 2019-06-30 13:00:00

  夜晚时分/车站小站台

  暮色沉沉中,轨道上匍匐的四节车厢,在晚霞的余韵中像一团燃烧的火焰,让秋雨的眼前又模糊起来。

  他摇了摇头,努力甩掉一些一直紧紧纠缠着自己的晕眩感,深深的吸了一大口雨后清冷的空气。

  旅馆的左节车厢内全黑着,只有右节车窗泛出来的黄晕灯光,透射出深秋阵阵的暖意。

  望着车厢门头上悬挂着的那盏耀眼的夜灯,秋雨立在小站台前,神色犹豫。

  夜风卷着寒意,从秋雨的侧面袭过来。他闭上眼睛,仰起脸来深深调整了一下呼吸,咬紧嘴唇抓住门把手用力一拉,伴着一阵叮叮铛铛的风铃声,紧闭着的车门被打开了。

  他的眼中随即闪过一道决绝,揪紧玄色短风衣竖起的领口,毅然地跳上了车。

  右节车厢通道的门,被“哗啦”一声打开,中年女人探出头来看了他一眼:“你……”

  秋雨顺势挤进门去,缩着身子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我开车来的,天黑了路欠好走又生病了,开个房间让我住一晚呗。”

  他抱着胳膊直打哆嗦的样子惹人生怜,看上去倒真不像是装的。

  中年女人似乎对他的到来丝绝不觉得奇怪,只是咬了咬嘴唇走到柜台后面,抽出来一本住宿挂号簿撂给他:“你看,我们这儿多数是贵来宾户的恒久包房,治理的很严格,真的是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

  秋雨快速翻扫了一遍挂号簿,但那上面并没有泛起穆黑的名字。他于是抿了抿苍白的唇瓣环视了一下四周,指了指后车厢:“那边两节的客房满了,这边不是另有两节?

  “你也看到了,这节车厢是客厅、料理间另有库房,另外一节车厢是自用的,不住外人。”中年女人合起挂号簿,眼里带着些略微的歉意看着他道。

  “那,睡客厅沙发也成,您看天儿这么冷,总不能让我睡外头吧?”秋雨苍白俊美的脸上,立马写满了可怜。

  “就让他住这边的客房吧。”

  一道莺声燕语突然间响起,秋雨寻声望去。

  妙曼的身姿,轻纱垂面,裙衫洁白的站在客厅尽头一道被拉开的门前。

  中年女人愣了一下:“可是……”

  “跟我来吧。”轻纱下的朱唇嫣然一笑,秋雨立马紧随在了她的身后。

  穿过客厅,他们在正对着过道窗户的两间房门前停了下来。

  她轻轻拉开其中的一间:“这间客房除了偶尔有朋友来,一般没人住。虽然小点,不外很舒服。你脸色不大好,就在这儿休息一晚再走吧。”她说完,露出一个嫣然,随后朝着后车厢的偏向走去。

  “那个,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秋雨冲着她妙曼的背影喊道。

  米色的帽沿下回了转头,微扬着唇角轻声答道:“冷沫儿。”

  .................................

  夜半时分/旅馆客房

  秋雨抱紧哆嗦的身体迅速环视了一下四周。

  这间按车厢走向设计的客房,不宽却狭长,随处都部署的精巧细致。整个房间被淡蓝色的优质壁纸包裹着,陈设齐全的常用物品,小而精致的盥洗浴室,一水儿的名牌洗浴用具,无不尽显低调奢华。一张宽大的欧式雕花靠背椅上,放置着一对绸缎面的抱枕。露出丝质被角的柔软床面,令人有一种深陷其中的渴望。

  车厢内沉闷窒息的感受,令秋雨剧烈的头痛感再次袭来,他艰难的扑向了厚重的窗帘。只要打开窗户,就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那样或许会好受许多。

  然而,窗外泛起的夜黑漆一片,笼罩着他无处退却的心。他努力摸索到的,竟然是一扇被关闭的死死的假象。秋雨无助的跌倒在了床上,凝视着天花板上袭来的一圈又一圈的花纹,抱紧阵阵发冷哆嗦的身体,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打从看到那两张火车票,秋雨就很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未来有一天会遇到些什么。

  许多年了,他曾无数次的说服自己,努力地实验了一次又一次。可最终,照旧未能解开这个缠绕困顿了他多年的难题。

  他知道,自己可能会踏上一条充满荆棘坎坷的未知旅途,或许会一无所获,甚至能够将他带向死亡,然而他别无选择。

  因为从踏上小站台即将倒下的那一刻起,他便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半夜里,烧的晕晕乎乎的秋雨,隐约听到门外传来的轻轻对话声。

  “他怎么会在这里?你不知道他……”

  “是沫儿非要留下他。再说,这孩子是真的病了,你总不能不管他。”

  “她呢?”

  “还没回来。”

  他干渴的唇,突然触到一丝水珠的冰凉。朦胧之间,觉得自己眼前似乎泛起了一道玄色的身影。一只酷寒、柔弱无骨的手,温柔地抚上了他滚烫的额头。

  秋雨立刻贪婪的紧紧捉住了那只异样舒服的感受,放在自己灼热的胸口,昏昏沉沉的又睡了已往。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推拉门声突然惊醒了秋雨。他勉强睁开酸涩胀痛的眼睛,望见诗然正抱着胳膊,雕塑般立在自己眼前。

  他穿着一件紫色的薄羊毛开衫,袖口卷至肘部,露出了里面雪白的T恤。正午的阳光在他身上围绕出一层温柔的光晕,衬得他整小我私家越发的气度优雅。

  秋雨扯着干裂的唇颇为无力地笑了笑:“嚇!我真是撞见鬼了。短短两天时间里,居然看见了你三次尊顔。”

  “哼!你以为我想啊。”诗然一脸无奈的瞪了他一眼,俯身摸了摸他的额头。

  “烧是退了些,不外我看你这反重复复的不像是普通的伤风,你以前......是不是有过什么病史?”他直起身来问道。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秋雨,他慢慢爬起来靠在枕上低头拨拉着自己的手指想了想,摇了摇晕乎乎的脑袋苦笑道:“不清楚,我似乎……还从来没这样病过。”

  诗然抱起胳膊,捏着他光洁的下巴沉思了半晌,轻轻叹了口气。他掖了掖秋雨的被角,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一会儿我再过来,你好好休息。”

  走到门口拉开门,他突然又回过头来说道:“对了,你的手机,一直在响。”

  秋雨靠在枕上打开微信,立刻捂着耳朵拿远了。手机里传来周剑一震耳欲聋的声音:“臭小子,你又跑到哪里疯去了,赶忙给我滚回来。”

  他又看到母亲的十几个未接来电,急遽拨了回去。

  “秋雨!”母亲着急的声音马上令他心生愧疚。

  “肖磊回来告诉我说你身体不舒服,你现在怎么样啊?你这孩子为什么总是不听话,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去那种地方却偏偏喜欢一次次冒险,赶忙回来吧啊......”

  秋雨正在电话里小声地慰藉着母亲,说自己很好没事,而且允许她明天一定会尽早赶回去时,客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冷沫儿端着一个木托盘走进来,里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秋雨急遽挂掉电话,一时间有点模糊。他想起自己半夜里迷迷糊糊中捉住的那只酷寒的手,不由仔细地看了一眼她白细的手指。

  “夜里……你是不是来过?”他盯着面纱下那精致娇小的下巴。

  冷沫儿端着托盘的手在空中顿了片刻,俯身将托盘放在他面前,轻声道:“先吃点工具。”

  秋雨却冷不防一下子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指虽然柔弱却很是温暖,丝毫没有昨夜里那种酷寒砭骨的寒意。他急遽放开她,尴尬道:“欠美意思,我以为……”

  “没关系。”她垂了头,声音微弱细小,险些降低到了灰尘。

  秋雨楞了一下,低头默默喝起粥来。热乎乎的粥顺着他干渴的喉咙迅速温暖着空荡荡的胃,让他瞬间觉得舒畅无比。

  冷沫儿低下头走到窗前,拉开了那道厚重的窗帘。正午的阳光立刻铺满了整个房间,潇洒又耀眼。秋雨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望向窗外,登时大吃一惊。

  只见满坡的野菊花,在深秋正午的阳光下,闪耀出金灿灿的光线,与蓝色的天际相连,宛若一条黄金铺就的缎带泛起在他眼前。

  秋雨一个蹦子从床上跳了下来,孩子般兴奋地扒着窗玻璃大叫道:“哇喔!这也太美了吧!”

  他转头看了一眼冷沫儿:“这上面,一定是断崖吧?”

  冷沫儿微笑着点颔首。

  讨好的心情立刻写满了秋雨那张俊美的脸,他继续追问道:“那个,听说上山只有通过旅馆这一条路,你……你带我去呗!”他歪着头,从面纱下面直往上瞅,试图看到她的整张脸。

  冷沫儿却转身轻盈的旋到门口拉开了门。

  “走吧!”

  ................................

  正午时分/断崖上

  秋雨觉得这是他活了泰半辈子所见到过的最美的风物了,尽管他感受这样形容自己或许未免太老气了些,但他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叙述这断崖的魅力了。

  一路向上的满坡金黄和姹紫嫣红,已经足够让秋雨惊艳到了。爬至巅峰时山势却突然一转,眼前泛起了一处极为宽阔的平地。平滑平整的崖面,犹如一个天然筑就的大舞台屹立在半空。而这巨大的舞台,面对的居然是一览无遗的蔚蓝色大海。

  “小心点儿。”冷沫儿一把拉住了兴奋的秋雨,指了指崖下。

  秋雨小心翼翼地探头望下去,只见巨大的崖面如半月般高高悬空在海平面上,底部居然是没有任何支撑的。

  “哇哦!原来那个店老板说的都是真的。”秋雨趴在崖边,凝视着幽蓝透明的海水,开心地笑道:“太刺激了!”

  他们在崖边坐了下来,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点点帆影犹如细小的沙粒若隐若现着。空中偶然略过的惊鸥带着悦耳动听的鸣叫,伴着海浪声合奏成一道优美的旋律。海水潮润的湿气混淆着清风中飘过的淡淡花香,沁人心脾。

  秋雨枕着胳膊肘躺倒在崖面上,仰望着蓝天白云,闭上眼睛叹息道:“小舟今后逝,江海寄余生,人间仙境,仙境呐!”

  他突然转过脸来紧盯着冷沫儿:“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面纱下娇俏的唇角冲着他微扬了一下,没有回覆,只是继续凝视着幽静的海面。

  她的侧影平静又美丽,洁白的衣裙在阳光的映射下,泛起出一层天使般的光晕。看得秋雨一时之间,竟然又有些模糊了。

  “沫儿!”

  远处半坡上,突然传来了诗然愠怒又严厉的声音:“下来。”

  秋雨恋恋不舍的紧跟在冷沫儿的身后回到车厢里。

  ...................

  午时/旅馆客厅

  “你们俩个不要命了?”

  诗然抱着胳膊站在客厅,冷着脸看着这玩心大发的一对儿。

  “那个……”

  中年女人急遽过来,把冷沫儿拉到身后解围道:“你叫什么?”

  “秋雨。”

  “哦,我叫舒云,各人都叫我云姐。”

  她笑了笑:“沫儿身体不大好,你呢又病着。崖上风大,诗医生也是担忧你们,没事儿啊没事儿!”

  她半推着冷沫儿进到后车厢里去了,剩下两个男人伫立在尴尬的空气中。最终照旧诗然先叹了口气,坐到沙发上冷着脸问道:“听说你是开车过来的?”

  秋雨点了颔首。

  诗然抬头望着秋雨,迷人而富有磁性的声线中,透出严肃和些许冷漠。

  “你现在的状态,不能强硬着开车回去。但我照旧建议你马上联系你的朋友过来,尽快接你回市区里接受治疗。沁水小镇一带海岸线曲折,气候和地理情况相对都比力庞大多变。这个季节,冷空气又开始入侵。以你现在这种身体状况,极易发生种种不行预估的病变,以后......最好照旧不要再到这里来了。”

  秋雨眯起眼睛盯了诗然好半天,突然一下子坐到了他身边,紧紧盯着诗然那双无比深邃的眼睛。

  诗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起来,躲了躲问道:“干什么?”

  “咝!”

  秋雨支着下颌,眨巴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嘟囔道:“我一直以为我长得就够帅的了,没想到这世上居然另有比我长的更悦目的。”

  那个优雅的男人马上一脸的愕然,怔怔了片刻后,神色颇为无奈地笑了笑。

  “嚯!”

  秋雨指着他叫道:“连笑都这么悦目,”他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喔哟不活了!要死的心都有了。”

  诗然冷着颜,瞅着秋雨那副神经捣怪的模样,一时哭笑不得,爽性别过脸去不理他。

  秋雨不死心,爬起来又继续盯着诗然道:“诗医生,问你个问题呗?”

  “什么?”

  “以您的医术和颜值,走到哪儿都应该是万众瞩目型儿的。可你,为什么要到这么偏僻的一个小镇上来呢?”

  他紧盯着诗然的眼神内,闪烁出一道犀利又透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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