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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逍传

第四章 乾州书院

剑逍传 河泽西西 3240 2019-06-22 21:30:00

  乌云密布,大雨磅礴,一连几日的燥热终于一扫而尽。苏暮槿身穿蜀锦体例的红白轻柔正服坐在石椅上,聆听雨水落在竹棚上发出的清脆声响,看雨滴在空中旋飘,相互融合又疏散,最后一滴接连一滴落入泥土,溅起微小的泥花。

  “暮槿,”苏青伏有些不满地说道,“你又分神了。”

  “是……”她扭扭捏捏地认可。

  苏青伏把一张舆图摆放在她的面前,有些皱纹的食指按在一条大河上,大河名为唯江。食指随即沿唯江一路指去:“看好,这就是我们在的乾州。”他拍了拍舆图上的一个城池,随即用手指在上面圈出个地方,“我们就在这里。”

  “嗯,我记得。”

  “然后是这,”他的手指向北移动,到了河口三角洲处,“这是茶庄。”

  “茶庄?”

  “路家茶庄。路家乃五姓之首,”苏青伏解释道,“如今国库空虚,经济凋敝,但路家茶庄差异,反倒有蒸蒸日上之势,今后要夺取天下,我们就一定要控制路家的茶庄。说来,那茶庄照旧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

  “这事不说也罢,”苏青伏停顿了片刻,说道,“你记着茶庄便可。”

  茶庄,听起来是个淡雅的词语——在苏青伏带走苏暮槿后,她有幸喝了许多种类的茶,也依稀明白“茶”这一字包容的韵味——可它照旧要被卷入战争。苏暮槿不禁担忧起路家未来的命运,也隐约对苏青伏的话语感应不满。

  苏青伏恰似看透了她的想法,无可奈何地说道:“暮槿,你没走过江湖,倘若有时机,我可带你游历几年,去见识如今生于水火之中的黎民。所谓‘吾身披甲胄,家母流炊烟’,你可听过这句话?”

  “没有。”她摇头。

  “哈哈,虽然没有,这是我在路途听闻一士兵所说。他家壮丁都被抓取放逐,唯有母亲一人孤守空房。”苏青伏说道,“这险些是天下所有黎民的现状。四处有匪徒出没,官府将相昏庸无能,这基础是人间地狱。”

  “女儿明白了。”

  苏青伏笑了笑道:“你还不明白。”

  苏暮槿吃瘪,默不作声,心中倒是一遍遍念叨着:我明白了!

  “总之,这是茶庄,”他重复了一遍,“你可要记牢,他们家的人都姓路。”

  “记得了。”

  “继续,接下来是——”苏青伏指了指南边,舆图上画有崎岖起伏的山峦,看上去是丘陵地带,“这块地方,雅家,家主是雅安宁,他父亲是天子爱臣,是南方最大的势力。”

  “雅安宁……”真是个怪姓。

  远处有脚步声接近,在雨中若有若无,但苏青伏听力极好,立马转头,透过雨帘看到来者是管营。

  “何管营,”苏青伏向那人说道,“事情办得如何?”

  “回大人,都已办妥,明日就可去乾州书院。”管营低头行礼。

  “好,退下吧。”

  “是。”

  苏青伏重新面对苏暮槿:“暮槿啊,明天我就把你送到乾州书院,你知道书院是何物吧?”

  “知道,书院是老先生教授知识的地方。”

  “差不多。我有许多工具没法教你,但那儿的先生可以。”

  “那的先生比苏先——苏留风厉害吗?”

  “苏留风?”苏青伏差点都忘了这号人物,“那不见得。暮槿,你要知道,孔子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乾州书院的老先生张衡匡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学问家,即便如此,我确信他在医术方面的修为一定弱于苏留风。我让你去书院,也就两个目的,一是学习合纵之法,培养你的战略;二是让你学会同其他人交流。”

  “和其他人?”

  “书院可不是我们江淮大牢,里面有形形色色的人,和你同龄的、比你年长的、甚至可能另有年幼的。你要明白,如何和他们说话——这里面可充满着哲理。不要忘了,未来,你要同我一起打天下。你会得越多越好,越精越好。”

  苏暮槿似懂非懂所在颔首。她还从未见过同龄人,有些期待,也有些惊骇。

  “把舆图带回去好悦目,过些日子我来考考你。”

  苏暮槿接过舆图,小心翼翼地将它合上,塞进宽袖中。

  “我待会另有要事处置惩罚,你自己回屋,别乱跑。”相处几天,苏青伏已不叫人把她锁在房里了。

  “嗯。”她礼貌地鞠了一躬,踏着轻快的法式离开庭院,重新回到阴冷的牢狱走廊里。她转头张望,四周无人,便趁此时机偷偷溜进地牢。

  “师父!”她小声地说道。

  “这不是暮槿妹妹吗?”一旁牢里的死囚看到女孩,亲切地打了个招呼。

  “您是,夏叔。”

  “哟,好记性!”死囚开心地转头向牢中其他人夸耀,“我就说暮槿记着我。”

  身后的人这时也起了兴趣,趴在牢边问自己的名字是什么。苏暮槿一时尴尬,她能记着这位夏叔完全是因为——

  “你们瞎掺和什么?”夏叔嬉皮笑脸地把那些人推进房间里,“我可帮暮槿妹妹偷了那么多次馒头,你们呢?嗯?”他笑着推搡着狱友,“你们呢?”众人欢笑地一哄而散。

  “谢谢夏叔!”

  “哪里的事,老黄还在睡觉,另外两个,轮到今天耕地了。”

  苏暮槿贴到牢房边,里边和她离开时没什么两样,连她的席子都还留着,枕头和被子也整齐的摆放在上边,黄北的身旁叠着一小堆石子,看似摇摇欲坠。她见到此景,心中难免升起一丝心酸。

  她小声召唤着黄北。哪知黄北四肢摊在席子上,睡得死死的,巨大的呼噜声遮盖了她的声音,连身边的石子都被震得一跳一跳。

  我此前是怎么在师父的呼噜下睡着的。她笑着看着黄北。

  时间流逝,她又等了片刻,直到听见巡视要进来,才遗憾地溜出地牢。

  苏暮槿轻车熟路回到房间,刚开门,那只白猫便扑进怀里,她也配合地抱住了那具轻柔地身体。

  “白猫,适才我去了趟地牢,可惜师父熟睡,另外二位也有差事,都没见着。我们到底何时才气像以前一样啊。”

  白猫抬头看了看她,然后默默低下脑袋。

  “不能吗?”苏暮槿有些失落,“对了,明天我就要去书院了,些许能交到新朋友,你说呢?”

  白猫慵懒地应了一声,似乎在说话。

  “可以?我也觉得,一定很有趣。”

  苏暮槿就这样满怀期待地在房间中渡过下午,渡过晚上,又渡过了一场美梦。

  翌日,乾州书院。

  苏青伏和苏暮槿乘马车到书院门口,苏暮槿被书院气派的门面震惊了。

  我还从未见过其他修建,没想到这书院如此气派。她细细端详着,书院通体被涂成棕红,有一道白色横线穿插在红中。门口左右两侧刻有对联,上联为:“凭山脊以为堂,士品宜从高处立”,下联为:“借湖光而作鉴,文风须向上流争。”门顶挂匾,上刻四个大字:“乾州书院”,笔力深厚,龙飞凤舞。

  “这就是乾州书院了。”苏青伏说道,“我领你进去,同那位张先生聊聊。”

  两人跨过门槛。

  进门,即是挺拔的竹林,里面时而传来鸟鸣,四周则随处是琅琅书声。

  再跨过一道槛,到了一处庭院,似乎同外界阻遏,此前的声音只能隐约听到,除此之外便只有参湖的浪声。庭院中央树立着孔圣人的石像,乃用大理石镌刻。左右两侧都是书屋,透过祥云雕花能看到里面的千万藏书。

  正前方是个厅堂,书桌摆放齐整,里头还坐着个老人。

  “文语。”文语乃张衡匡的字。

  “苏狱长啊!”张衡匡起身迎接二人,“这位就是苏暮槿,苏女人吧?”

  “叫什么女人,还只是个五岁小儿而已。”苏青伏笑道,“今后每天早晨,我就把她托付与您。这孩子虽然聪慧,但生性好动,要劳您费心了。”

  “哪里的事。”张衡匡是个面善慈祥的老者,花白而稀少的头发时常因风而动,他笑道,“在我这,你就尽管放心。”

  “虽然。”苏青伏摸了摸苏暮槿的脑袋,“暮槿,你就在这好勤学习,下午我派人来接你。”

  “好。”苏暮槿心不在焉地回覆,她更想知道,那些同龄人究竟在哪。

  苏青伏又同张衡匡聊了会,便离开了书院。

  临走前他又嘱咐苏暮槿一遍,要听从先生的话,每字每句都要牢记于心。

  “暮槿,你年纪尚小,就随着那边的孩子一起读读诗,你父亲虽叫我教你攻城略地之术,但我觉得为时尚早,过半个月,等你识得更多的字,再教你这些,你觉得如何?”

  “嗯。”她点了颔首。

  张衡匡起身,带着她进了一个房间,里面坐满了五、六岁的孩童,他们见老先生进来,便都看了已往。

  “你就坐这。”

  苏暮槿分得了靠墙一旁的位置,她学着周围人的样子,正坐在席上,捧起一册书。

  老先生干巴巴的手伸了过来,哆嗦地帮她翻到各人正读的地方:“各人继续读,待会我就同你们解说李白,李诗仙的诗。”

  “是。”学生们应答后,便开始齐声诵读,苏暮槿也连忙跟上,只不外她识字不够,读起来实在磕磕碰碰,让人听得颇为难受。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苏暮槿已经有些厌倦。

  为什么这些人能一直读下去呢?她不禁咂舌,还不如同师父练练武功,就算是和苏先生学写字,也比这来得快活——一直正坐在原地,这哪能读得进书?

  终于,张老先生推门而入,各人也徐徐停下了朗读。

  “咳咳,”他咳嗽几声,“今天,诸位也知道到了,我们谈谈诗仙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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