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棋逢对手

　　某港式茶餐厅里，

　　“找我啥事啊，要对我坦白从宽吗？”陈念念笑着对唐糖说道。

　　“唉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唐糖无奈叹气。

　　“你是想告诉我真相吧，只是不知道以怎样的方式说出来，”陈念念拿起玻璃杯抿了一口橙汁，“陆望川说，你俩是假结婚。”

　　唐糖差点喷出嘴里的啤酒，“他是神算子吗？”

　　“八成是王简戏太过。”念念说道。

　　“我就说……我就说他强行加戏容易惹人怀疑，他还偏不信。”唐糖忿忿不平地说道。

　　“那你俩为啥会假结婚？”陈念念说道。

　　“这个……如你所见，我跟你和陆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们都要帮王简挣脱困境。”唐糖解释道。

　　“那你也太牺牲自己了，把自己都搭上去了，”陈念念凑近了一点，“你俩平时一起睡吗？”

　　“这……这个还真没，我俩假伉俪，各睡各的。”唐糖道。

　　“我倒不相信你对他没意思，而且在我看来，王简对你是真情流露。”陈念念这般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我对他啥情感，究竟都过了这么久了，至于王简，他就是个戏精，他一贯如此，多数跟家庭生长情况有关，”唐糖说道，“我觉得他活得挺艰难的。”

　　“哎，你俩这事说不来啊，难，还奇怪。”陈念念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究竟她觉得唐糖和王简的关系真的是一团浓云，遮蔽双目。

　　“不说这个了，说点正事，”唐糖另起话头，“王简今天给我说‘棋局开始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你们已经联系到了金董和孙董了？”

　　“是的，金董已经同意面谈，现在是孙董还没给回应，不外陆望川说孙董很快会给我们打电话。”陈念念道。

　　“说实话，我一直不知道我能给王简资助什么，也不清楚他到底打得什么算盘。”唐糖说。

　　“所以，他不会真的是把你拐走当王家夫人吧？”念念揶揄。

　　“怎么可能，她身边美女如云，真不差我这个，”唐糖眼睛一转，又道，“他之前说过找我资助的理由是，我跟他们家那些人没有勾连好置身事外。”

　　“嗯……这个理由吧，倒是可以勉强建设，不外我想，你们Z公司的丰盛资金可能在未来对于他们公司有极大资助，而且你公司你是主要合资人，分得半壁山河，大有话语权，能成为他很好的助力，”念念吃了一口眼前的烧麦，接着说，“我想，这才是他找你的真正原因。”

　　“接触他越多我就越觉得他是个谜，城府极深，看不到底，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作何行动，”唐糖感伤，遂又提醒陈念念，“你让陆望川小心一点，我担忧王简之后会反戈一击。”

　　“这个我知道，我早就发现了，王简不是个简朴的人，他比陆望川难以捉摸多了，谁知道会突然泛起什么狗血剧情。”陈念念这般说道。

　　“但你都能读懂王简的模糊语句，已经很厉害了，你要不猜猜，他接下来会怎么做？”唐糖问陈念念。

　　“我猜啊，按他个性，他会给民达内部的守旧派泄露消息，但如果像你说的，他最初是想套路陆望川，反将他一军，我猜他将陆望川联系董事会的事情见告王董。”陈念念讲道。

　　然而陈念念只猜对了一半。

　　王简没有将消息透漏给守旧派，而是谋求与激进派的相助，但他确实将陆望川的事情告诉了王董，因为现在，他们就在王家别墅共进晚餐——

　　“贤侄的意思是，陆望川想要挑拨离间我们公司内部，但他不是需要我们的投资吗？”王董这般说道。

　　“我想叔父得明白的是，陆望川需要的只是一笔投资，而不是我们的投资，”王简摇晃着杯中酒，慢悠悠地说道，“究竟能提供资金的又不只有我们一家，我们不是他唯一的选择。”

　　“那贤侄这阴谋论也不建设吧，究竟他只是需要一笔钱，没须要大费周章去瓦解我们公司内部。”王董眯着眼睛，端视着眼前的这个翅膀硬了的孩子。

　　“哎叔父，我可从来没讲他是阴谋论，我只是客观陈述一下事实，您要怎么想自然取决于您自己，您接下来要怎么做我也无权干预干与。”王简话中有话，像极了他一贯的作风——说话不直白，需要对方不停臆测其中之深意。

　　“哦呵呵，那我只能说，谢谢贤侄的提醒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王董事长举起酒杯示意。

　　——

　　陈念念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她没想到一向早起早睡的陆望川居然还没上床，坐在桌旁看电脑。

　　“陆哥哥你是在等我吗？”陈念念一路小跑，就扑到了陆望川的怀里，径直坐到了他的腿上。

　　怀里突然涌入一抹温柔与清香，让陆望川心头一颤。

　　“我是在等你啊~不外，我也顺便在事情。”面对怀中美人，陆望川的语气也软了几分。

　　“事情？陆总裁大晚上亲自加班啊？”

　　“我在找金广夏和他现任情妇的照片。”陆望川答道。

　　“这是你的撒手锏？”陈念念看向电脑屏幕，看到一张男女亲热但有些模糊的照片，“你从哪弄来的？”

　　“狗仔记者啊，这有何难？”陆望川道。

　　“你不会要拿这个威胁金广夏和咱们相助吧？”陈念念问道。

　　“我是那么没品的人吗？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的，这是一张hidden card（隐藏牌）。”陆望川眼睛盯着电脑屏幕，这般说道。

　　“那你能告诉我，你的王牌是什么嘛？”陈念念搂着陆望川的脖子，在他耳边说道。

　　陆望川一时心痒难耐，拦腰抱起陈念念，径直走到床榻边。

　　下一秒，陈念念感应身下一空，整小我私家掉进了柔软洁净的床褥间，被酒店新换的床单的清新芬芳所围绕。

　　再下一秒，陆望川双手压住了陈念念的手腕，他的鼻息萦绕在陈念念的五官之间，两人此时的状态像窗外的云和月一般暧昧。

　　“我的王牌，一直是你啊。”陆望川说道，然后亲吻陈念念。

　　二人就这样陶醉在荷尔蒙和肾上腺素满溢的气氛里，直到，陈念念轻轻推开了陆望川。

　　“陆哥哥别这样，我今天姨妈到访了……”念念道。

　　“那你是要憋死我咯。”陆望川换了个姿势——侧身躺在陈念念的身旁。

　　“那又不是我的错……”陈念念也侧向陆望川，看着他，“这样安平静静睡着也很幸福呢。”

　　“那你觉得好就好呗。”陆望川看着陈念念，眼波激荡。

　　第二日中午，陆望川收到了孙振材的电话，照旧陈念念接的电话：“喂您好，这里是GM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分部的总裁办。”

　　“你好，我是民达团体孙振材，请问能让我跟你们陆总谈一谈吗？”对方这般说道，陈念念听此，给陆望川示意，陆见此状，做了个“不”的手势。

　　“欠美意思，我们陆望川陆总现在在忙，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您可以在下午五点到xx酒店大堂期待陆总，陆总最近恰幸亏香港。”

　　“好的，谢谢了。”挂了电话，孙振材蹙眉，这位神秘陆总到底在耍什么花招，昨天不是还急切地找我谈项目，今天怎么就这么淡定了，他如是想着。

　　王简办公室里——

　　“王简，陈念念昨天给我说你昨晚去见你叔父了？”唐糖问王简。

　　“呦，她怎么这么了解我呢？看来我原来应该找她跟我协议结婚。”坐在沙发上的王简轻轻吹着刚泡好的大吉岭红茶的气儿，对唐糖说。

　　“你能不能正面回覆我的问题，每次都要含血喷人说。”唐糖说出了对王简一直以来的不满。

　　“哈哈你习惯就好。”王简笑道。

　　“你要不照旧找陈念念帮你吧。”唐糖没好气说道。

　　“你的逻辑怎么一点没上进？我找她？是要让我向那些可爱的董事们认可我变心了出轨了？我找她，陆望川会同意吗？再者，”王简把茶杯放到茶几上，手搭在沙发背上，翘起了二郎腿，“你会同意吗？”

　　“我……”唐糖一时无言，对啊，她会愿意王简这个“丈夫”突然离开吗？这么多天的相处，也让她徐徐对王简这个“丈夫”发生了一定的依赖心理，越举事以割舍了。

　　“行了该干嘛干嘛吧，我就没想过要这么做，只能说，我们和陆、陈二人相助是正确的选择。”王简又拿起了茶杯，走向办公椅，准备开始事情。

　　“好吧。”唐糖突然不敢正面直视王简，就留下应和的字眼，然后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下午五点零五分，陆望川和陈念念在酒店大厅见到了孙振材。

　　这位孙董事衣着低调，也许穿的是高订——看不出来LOGO的那种，但满身上下的穿搭并不惹眼，还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受，这与资料上对他的“低调进出”的描述完全一致。这人个子中等，相貌没什么特色，似乎是很常见的中老年大叔形象，扔到人海里也一眼认不出来，但见陆望川第一面，就很谦和有礼，淡淡的笑容里，看不出来装模作样的痕迹。

　　“陆总您好，我是孙振材。”对方伸脱手，欲与陆望川握手。

　　“孙董，幸会幸会，”陆望川自然地与孙振材握手外交，“顺便介绍下，这位是我的助理，陈念念，之前都是她联系您的。”

　　“孙董，您好，我是陈念念。”陈念念敬重地对孙振材说道。

　　“你好。”

　　陆望川遂又拉开大厅卡座的椅子，彬彬有礼地说道，“孙董，请坐。”

　　“谢谢，”孙振材坐下，正准备开门见山直奔主题，然而话到嘴边还未说出，就被陆望川抢占了先机。

　　“孙董，要喝点什么呢？摩卡？卡布基诺？照旧美式？照旧说，孙董喜煌ｑ蓝山这样品质高点的咖啡。”陆望川自说自话，而孙振材一时愣住，面无心情。

　　“哦我懂了，孙董不喜欢咖啡，喜欢品茗吧？”

　　“啊行，什么茶都行。”此时的孙振材有一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受。

　　“好，那，陈助理，帮我们去点一壶菊花茶吧，有杭白菊最好，”陆望川对陈念念说道，她照做，遂又对孙振材说道，“菊花茶好，清热解毒，静心明目。”其似乎话中有话。

　　“哎孙董平时还喝什么茶？喜欢喝红茶吗？”还没等孙振材说话，陆望川又开始了。

　　“挺喜欢的，尤其喜欢大吉岭。”孙振材回应道。

　　“原来是喜欢英国人种的印度茶，大吉岭红茶背后的故事倒照旧蛮有趣的哈哈，”陆望川嗤笑，又道，“我听说你们公司小王总也喜欢大吉岭，看来习惯和喜好也是可以相互影响的。”

　　“那陆总喜欢什么茶呢？内地产的吗？”孙振材似乎忘记了他来找陆望川的目的了，套在“茶”这个话题里出不来了。

　　“我偏好正山小种，主要是我女朋友喜欢，所以就受影响了。”陆望川说道。

　　“那想必陆望川的女朋友也是个很有品位的女人。”孙振材夸人的时候，不像是攀龙趋凤，倒像是很自然的实话实话，但这让陆望川有点担忧——这孙董这副和善的相貌下到底藏着怎样深的心思。

　　“还可以，她算是个文艺青年性情中人。”谈到女朋友陈念念的时候，陆望川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没一会儿，陈念念端着一壶菊花茶走过来了，并为二人斟茶。

　　“茶也到了，陆总，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开始谈论正事了？”说了那么多题外话，孙振材终于忍不住了，决定引导话题的生长。

　　“请讲。”陆望川只顾品茗，末了给了简短的两个字。

　　“我听说陆总有意给我推项目，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孙振材说道。

　　“这个项目是你们董事会一心阻挡的新能源汽车项目，与其说是将项目推给您，不如说是与您相助让您劝说民达投资，然后你获头利，我们共赢。”陆望川道。

　　“那陆总就这么确定我能允许你的请求吗？”这会儿，孙振材的言语和心情间突然露出了“老狐狸”的本质属性。

　　“我想，在董事会这些个成员中，孙董您，应该是最不支持王仁和王董事长的了吧。”

　　听此话，两人对视，会意一笑。

　　没多久，谈话就结束了，两人握手作别，似乎是告竣了某种水平的共识，然后，陆望川携陈念念直奔下一个目的地——去约好的清吧见金广夏。

　　路上——

　　“陆望川你不是最讨厌菊花茶了吗？还谈什么杭白菊，你吃饱了撑的？”陈念念揶揄陆望川。

　　“喝最不喜欢的茶，是想让自己冷静，再说，我的目标从来不是孙振材。”陆望川道。

　　“你是觉得孙振材比力好拿下吧，你意思，目标是金广夏？”陈念念道。

　　陆望川笑了笑，道了一句，“民达董事会又不是只有这些人。”

　　陈念念这下陷入沉思——会不会他的目标其实是守旧派的那几个，拿下守旧派，才气拿下民达的基本，进而让王董事长同意投资。但另有一种更危险的想法，那就是——这些行为其实全是烟雾弹，他真正的目标基础不是这些董事，而是……陈念念不敢往深里想。

　　晚八点不到，二人到达了与金广夏约好的那个酒吧。

　　情况还算清幽，这个点还没几多人，音响里的曲子有点像咖啡馆的配景音——悠扬、婉转、有情调，不魅惑。

　　“我还以为你要在一个什么夜店跟他谈事情，我还在想那么吵怎么谈正事，还叹息你脑回路跟正凡人纷歧样。”陈念念环视那挂着抽象画作、被昏黄色灯光映照的红色涂漆墙壁，对陆望川说道。

　　“我在你眼中不是一直和凡人纷歧样吗。”陆望川笑道。

　　金广夏如约而至。

　　“金董，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陆望川这次没有兜圈子——商场里的人就是如此，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您想好了吗？是否允许我们的相助。”

　　“我想了一下，觉得不怎么亏，所以我允许你了，但是我得确保我是第一赢利人，告诉我，你是不是还联系其他董事了，好比说孙振材？”没想到金广夏说起正事来一点都不含糊，之前听筒里懒洋洋的语气现在全都消失不见了，甚至不禁让人怀疑其时那个接电话的人是不是他本人。

　　“金董真是机敏，那我这就给孙董发信息，告诉他出局了，以此证明我没有骗您。”陆望川说着，拿脱手机，开始发送信息。

　　信息内容大致如下：

　　孙董，欠美意思，我们已经找到相助者，您失去了成为第一赢利者的时机，不外，我们照旧希望您能助我一臂之力，就算不是第一赢利者，这项目也能让你小赚一笔，敬候佳音。多有叨扰，烦请包容。陆望川。

　　“好了，这下您能相信我的诚意了吧。”陆望川按下那个发送键，就如同一支箭脱离了紧绷的弦，直奔目的而去，不得忏悔。

　　“哈哈我照旧很相信陆总的人品的，究竟年纪轻轻就坐了GM上海分部的第一把交椅，没有好人品又怎么会获得人家的青睐呢。”金广夏说起漂亮话来一个顶俩。

　　“那就提前祝我们相助愉快吧，cheers.”陆望川举起酒杯。

　　“相助愉快，cheers.”金广夏碰杯，又看向陈念念，“哎陆总，你一直没介绍身边的这位美女是？”

　　“我助理，陈念念。”陆望川道。

　　“陈小姐有工具吗，”金广夏审察着陈念念，虽然酒吧昏暗的灯光让人的面容变得没那么清晰，但他大致能体会得来眼前这个女子的气势派头，不矫不魅，有点女强人气质，但也不怎么急躁，很中道的感受，“我看陈小姐和我家犬子很是般配啊。”

　　“那个，”陈念念看了一眼陆望川，说道，“欠美意思得拂了金董的美意，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哎男朋友嘛又不是未婚夫，可能会分手的，要不下次让你见见我儿子，你会喜欢的，交个朋友，不算太过吧。”金广夏道。

　　“啊那好吧，谢谢金董美意。”陈念念感应有些尴尬。

　　回酒店的路上——

　　“陆哥哥啊，你不觉得金董允许得有点太快了吗，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陈念念这般说道。

　　“那个老狐狸有自己的盘算呢，别看他看上去憨憨的胖胖的，比孙振材可难搪塞得多了，”陆望川忽地话锋一转，“念念你真要和他儿子交朋友？”

　　“我这不是搪塞他呢吗，”陈念念转头看向陆望川，“你可千万别嫉妒。”

　　“那你可要注意与此外男人之间的距离。”陆望川道。

　　陈念念噗嗤一笑，心想这个醋王又开始吃莫名其妙、无中生有的醋了，还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