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行动派笨书生
我吸吸鼻子,在飒飒秋风中拼命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面摊爷爷见我帮笨书生倒了一杯茶,面上不说,其实心里欣慰得乐开了花。
我和笨书生之间的相处模式,让他追念起当年和老伴一起走过的难忘岁月。他这个过来人,对这些子女情长的小细节早已看透,所以他将我当成了他的孙媳妇来看待,看着我的时候眼里也尽是对小辈的怜爱之情。
捣鼓了许久,笨书生那边终于完工,放好其他修补的工具后,他还不忘拿抹布湿水将“新凳子”里里外外擦了个遍。
忙完了这些,他才松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如果张爷爷因为他而麻烦自己,他会很自责的。张爷爷对他那么好,他不能够给他惹麻烦。
他装着心事找了张凳子坐下,静静地喝着茶,什么话也不说。
但是我和面摊爷爷都知道,他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他已经把他能做的事情都做了。
一杯茶事后,他眉间的疲惫消去不少。
只听他弱弱的声音徐徐从耳边传来,
“张爷爷,真欠美意思,晚辈又给您添麻烦了。”
说着他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灵巧地向尊长认错,让人感受就是面摊爷爷现在说他一句重话他也不会回嘴。
我低头摆弄着手里攥着的衣袖,松开又抓紧,来回重复几遍。
我还小的时候,就喜欢随处作怪。碍于我母亲的威严和来自我灵体的血脉威压,尊长们都拿我没措施,只能软声细语地哄着我,生怕我一个不兴奋就把他们胡子扯了叶子摘了。
每每这时,三哥总会出来“教育”我一番,但是他只是在别人面前做做样子,从来没有说过我一句重话,还随处顺着我的意。
我其时觉得,就算天塌了下来,也会有三哥替我顶着,再不济,还会有岑溪护着我。我觉得我就是小我私家生大赢家。
厥后世事变迁,我却依然忘不掉那段快乐岁月。
跟笨书生相比,我可真是太不乖了呢,好想把笨书生也带坏呀!
我被我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大跳,我的妖生生涯为什么要有这个笨书生的加入呢,真是奇奇怪怪!
最近不知道是不是睡觉前听小百灵鸟讲的民间故事多了,我现在的想法也是玄乎其玄的,都不像之前那个“冷漠无情”的我了。
要不得,要不得。
我暗自摇摇头,忽略了笨书生突然黯淡下去的神色。
他也不是故意想要给别人惹麻烦,可是他控制不住体内的“霉运”。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或多或少遇到了许多欠好的事情。从家人到朋友,无一例外。酒庄没落,母亲生病,张爷爷的小摊被破坏……一桩桩,一件件,都直接或间接地与他有关系。
上次托他描摹字帖的林兄,自从夫子因为他而误解他以后,已经许久没有主动跟他接触了。只有林兄愿意主动跟他说话,他才有时机接近他。
他总是将自己放到一个很卑微的位置。家境使然,他可能一生就要就此默默无名而平平庸庸。
他与差异的人打交道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尽量不给人家惹麻烦。麻烦找上门的时候,他只能硬着头皮学着去处置惩罚。
久而久之,他的朋友越来越少,他也变得越来越缄默沉静。
那天在桃林里遇见陶夭,他控制不住自己去接近她,他的内心敦促他与她说话,哪怕就一小会儿。所以陶夭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话痨,厥后回到茅草屋了,就感受他消停了许多,想换了一小我私家一样。
可是就算再克制,笨书生照旧为陶夭做了许多事,而且让她也陷进了麻烦里。
那群小混混泛起的时候,他的体现不够勇敢。他在畏惧,畏惧陶夭生得这么美丽可爱,会被他们看上。虽然厥后事情解决了,他也知道了自己与陶夭的差距,可是他内心却不愿就此认输。
终有一天,他会变强,他会拥有掩护他想掩护的人的能力,他相信。
想着,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傻傻地对我笑着。
感受到一道浓烈的目光,抬头便看见他那副傻样,我没可笑地撇过头去,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掩饰我嫌弃的心情。
面摊爷爷还在这里,我得给他留点面子,而且保持我的淑女形象,要否则我直接就瞪了已往。
“嘿,卓小子,你这是什么话,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老头子都一把岁数了,恨不得有小辈来麻烦我呢!”
说着面摊爷爷笑了起来。没有子孙的他,却能有一个这么尊敬他的小辈,是他的福气呀!
他接着说,
“听说你进了一趟桃林,也不容易,这次回城里就住几天吧,好好陪陪你母亲。”
后面他有些话不忍心说出来,但是他知道他明白他的意思。他母亲病了许久,没有天材地宝的滋养,又没有妙手回春的桃枝,她应该没有多长时间了。
如果他懂事的话,就应该在这个时候留在她身边多陪陪她,而不是抓住那微乎其微的希望不放。
可是他不想放弃这一条路,他觉得有希望支撑着,比看着自己的亲人离开自己好。他不想看着自己的亲人被病魔缠身,而每天活在痛苦和自责中,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相信一切的支付都是值得的,他一定会紧紧抓住希望。
“不了,张爷爷,我想再等等,再进一趟桃林。”
“可是她的病等不了啊,你已经长大了,要懂事一点,她这半辈子过得不容易。”
笨书生虽然知道面摊爷爷口中的“她”是谁,可是他不能就此动摇自己的内心。
“张爷爷,请您相信我,我不会让她等太久的。”
他坚定地回覆道。
衣袖下发颤的手指却出卖了他的担忧。他不敢去想结果,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做一些事情,如果可以,他恨不得飞驰到她的床前陪伴她。
他的母亲这半辈子过得太苦了,面对父亲去世和酒庄破产的攻击,她只能独自一小我私家撑起这个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