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何等精明的老人
岑溪没有化形为人的时候，原形能够贯串整一个桃林。于是乎，在这片桃林的边缘处，也会有他的小支流经过。
如若我在小溪流里洗澡，受天地规则的限制，他只能隐约地感应到我的位置，却是不能够直接察看到我这边的画面。
所以说，法力无边的他也会有所不能。
笨书生看着我轻踩着莲步走出去，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是任由我离开，没再说些什么。
到了外面后，我并没有直接下水洗澡，而是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施了个小术数，将身上认认真真地重新到尾清洗了三遍。末了，换上了一身洁净的同款衣裳。
小百灵鸟总说这是偷懒的最高境界。唉，谁让我法力高呢？能不麻烦就爽性一点。
法力高就是我任性的理由，也是岑溪放心我出桃林的理由。至少我可以单挑人类中的高级武修，就是打不外，我逃跑的技术也是一流的。
因为桃林外的空气染上了人间的烟火气而没有那么清新，所以为了呼吸到我喜欢的味道，我特意在溪边的一棵树下坐了下来。
潺潺的小溪蜿蜒地从我面前淌过，偶尔还可以听见撞击石头时发出的叮咚响声，清脆又悦耳。我很喜欢这样舒适的声音，让我感受不仅仅是身体，就连自己的心也在这一刻被放空。
静静闭上了疲倦的双眼，我轻轻勾起嘴角，之前心头的不愉快一下子被冲淡，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重新回到屋子里后，是一夜好眠。
好不容易睡个好觉，还得多亏了那个笨书生。要不是他把里屋让给我，让我可以在里面边睡觉边修炼，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去掩人线人，和别人解释这些那些。
这天一大早，刚醒来后的我徐徐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呼出了一口浊气。
我们桃妖一族的修炼功法和一般的妖差异，晚上修炼效果更佳，而刚刚日出时却又正好是我们身体最虚弱的时候，也就是我们很容易身处危险境地的时候。
早年在岑溪的“魔鬼训练”下，我的体质有所增强，才不至于在这个时候显露原形。可是此时虚弱的身体仿若空无一物，一不小心就会被坏人得手。
从小就陪伴着我的桃脂手链是母亲赠予我的护身礼物，上面同样有她的印记，能够感应到我的危险并会在要害时刻助我一臂之力。小时候的我偷懒，没有掌握它的运用之法。厥后随着我的法力增进，我对它的运用日益熟练，上面由桃脂凝结成的十二颗晶莹剔透的粉珠子也成了我的私人储物法宝。
正当我习惯性地放开灵识来视察身边的消息时，却是没有在屋子里发现笨书生的踪影。
我晃了晃神，大清早的，他会去哪里呢？
外屋的桌子上盖着一个大木盆，上面隐隐冒着热气。
我警觉性很高，他起身时我有感受到，他的巨细声响也悉数被我听见，只是其时的我没太在意，以为他去茅房了，于是又徐徐睡去，继续打坐修炼。
我胡乱穿起鞋子便走了出去，随意在屋子里的一张木椅上坐了下来。
“啧啧，又是蘑菇汤。”
我咂咂嘴吧，无语望了望头上那层层茅草盖的暂时天花板。
想到那个笨书生可能是去西市卖字画，我不由得就挑起了兴趣。
就他那说话时那“之乎者也”的模样，不见得有什么好玩的。
可我照旧想去看一下。
秉着去看他出洋相的场景的我迈出了脚步，没碰那盆蘑菇汤，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到我顺着村里的大道走到了一个分叉路口时，我才恍然发现，我还不知道这传说中的西市在那边。
人群里嘈杂的气味太过杂乱，若是盲目动用灵识，可能会遭到反噬。黑暗视察的我尴尬地四处张望着，希望会有幸运的事情发生。
不是说可爱的人都市有好运的么，应该会有的吧？
我不停地绞着手指，还不忘四处张望着，神情另有些许的不自然。
“小女人，你在找少华吗？”
一道平和的声音突然从天而降。
我转头看，只见一平和慈祥的老婆婆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边，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她的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印记，深一处浅一处，都是时光给予她的礼物。而她眼中闪烁着的，是我最喜欢的纯净的色彩。
“啊？呃……是的。”
我硬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覆。
笨书生的名字我就只听他自我介绍过一回儿，事出有因，其时我似乎是左耳进右耳出了，所以突然提起他的名字我还懵懵着呢。
而且这位老婆婆熟稔的语气也着实是吓着我了。我们……似乎素不相识吧？
看见我的反映，她了然似得点颔首，尔后亲切地为我指了路。
“在这里右转，沿着大道一直走，少华摆的小摊就在那个分叉口嘞。”
然后她还稍稍追念了一下下，这才一脸认真地向我肯定所在颔首。
我想，这老婆婆真的好可爱哦，幼稚的举动就跟个小孩子一样。她那看着我的眼神像极了体现好要糖果作奖励的小孩子。
老婆婆说完这段话后没有进行下一步的行动，就只是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我疑惑地眨眨眼睛，难道她还要说些什么吗？咦，差池，老婆婆既然是孩子心性，那么她的性格和行为都应该会像个孩子一样。
孩子？我突然恰似想到了什么，嘴角弯起的弧度愈甚。
“婆婆，谢谢您，您的记性真好，笨……呃，既然少华是在那里的，那我现在就已往找他。”
老婆婆听了“嘿嘿”笑了两声，脸上的笑意愈加温柔，让人越发得想要亲近她。
“小女人啊，昨晚看见你跟少华走在一起的背影，就觉得你们特别得相配，你们若是情投意合，不妨……”
老婆婆也是一片心意，从她的话语中，我能感受到一个老人对晚辈的敬服，而我却是急遽打断了她的话。
“婆婆，您别误会，我们只是朋友。”
我看着老婆婆，一时间，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这种事照旧得靠缘分的。”
我不忘增补了一句，不想让老婆婆猜到我的心思。
但是老人是何等的精明啊，那些从他们手中流逝的岁月可不是白白浪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