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寥寂无声。陈定揉了揉眼睛,不情愿的下了床,懒洋洋的生了个腰打了一下哈欠。
磨蹭了好一阵,陈定终于赶走了睡意,准备穿衣洗漱,隐约中似乎听到喊杀声。
奶奶的,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居然泛起幻听了。
应该不会吧,明明睡的很沉,一大早的还醒不外来呢。
陈定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变得更清醒一点。喊杀声不光没有消失反倒越来越响,越传越近。侧耳细听似乎另有马蹄声,另有……
卧槽,这是雄师临近,兵临城下的节奏。
谁呀?这一大早的……
陈定刚准备谩骂几句,突然又听到一些差异寻常的声响。
等会,这声音这么响这么近,难道两军都已经交战了?
完了完了,这是被人偷袭了呀。也不知道老杨和老李昨晚有没有增强预防,这谁特么的这么无聊一大早就来干仗?
陈定快快当当穿好衣服,快步往城楼上走去。此时杨坚也刚到不久,连甲胄都没来得及穿就上了城楼,想必也是一早惊醒慌忙遇上来查探情况。
陈定上了城楼悄悄往杨坚那边靠近,杨坚正和李询二人低头视察敌情,分析敌我双方实力,没时光搭理任何人。
城墙下人潮涌动,一波又一波的敌军源源不停的涌上前来。城楼上士兵一排排靠在凹陷处,纷纷拉开大弓一齐射向敌军。
眼看着敌军已经冲到城墙脚下,就要登城作战,陈定瞬间心跳加速胸闷气短。
打了这么久的仗,一直以来都是做为攻占方随着老杨四处攻城掠地。老天这是看我最近太顺了,让我尝尝被人困绕被人攻打的滋味吗?
这才一晚上时间,我就睡了一个牢固觉而已。一早醒来怎么就兵临城下了?
我这又是招谁惹谁了呀?
一个时辰后,敌方眼见偷袭失败终于停止了攻击。雄师仍然屯兵于不远处的郊区,就等着城中松懈下来,再次发动下一轮攻势。
陈定不知道这是什么城,也不知道是州是郡照旧县,只知道城小兵少,要不是老杨这个大元帅带了几千人马过来,只怕立马就要被攻陷。
趁着歇战这会,杨坚和李询正在询问城里面最大的一个官到底是什么情况。
“昨夜还好好的,今日一早为何会泛起这么多叛军,而且这么快就攻到城下?”
“这几日,尉迟迥手下上将擅让连克河南数郡,想必四周州郡听闻此事,纷纷望风而降。昨日元帅又率了一支军队进城,那些叛军立功心切,所以……”
那县官看着杨坚脸色铁青,也不敢再继续多说。
李询悄悄看了一眼杨坚,默默叹息道:“如此,倒是我们疏忽了。这些州郡怙恃官食朝廷之禄,要害时刻却倒戈相向,真是所料未及。”
“看现在这情形,连援军都不能轻易相信。”
杨坚的话刚说完,众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马上皆陷入缄默沉静当中。
寂静半响,杨坚心里拿定主意,急声付托道。
“这几日本帅会亲自督战,李长史卖力守住城门,王县令保障后勤供应。陈定你赶忙制作新武器,如果另有什么新的点子,即时向本帅汇报。”
“下官遵命!”
“元帅,您说的新武器是指之前造的那些爆竹,火罐、火球什么的……”
“不用拘泥于什么工具。城里面有什么,能造出什么,你赶忙造出来就是。”
“属下遵命。”
在杨坚的有序指挥下,敌人数万雄师,十多次猛烈进攻,依然没有拿下这座小小的县城。城中粮食虽然还能支撑一段时间,可是由于地方小缺少质料,攻击敌人的武器很快就要耗尽。
杨坚和李询在前方和敌军斗智斗勇,想尽种种措施尽量少的消耗原料阻击敌军。
陈定绞尽脑汁也只是造出一小部门有点杀伤性的武器,因为量少效用还不见得比传统的礌石滚木,滚水滚油管用几多。
不外如此危急时刻,能造出一点是一点,几多能资助城墙上的将士阻挡敌军的进攻。尤其是敌方士兵没见过这些稀奇离奇咋咋呼呼的玩意,猛然之间受到不明物体的攻击倒是让他们受到不小惊吓。
除了督促城里的工匠制造武器,陈定还得卖力召集城中黎民资助照顾伤患。这两日敌方进攻愈加猛烈,伤员不停增多,呻吟哀嚎声不停于耳。
听着耳畔悲凉凄厉的嚎叫,看着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另有重伤士兵残肢断臂,缺胳膊少腿的惨状,陈定不由的一阵阵哆嗦,心里倍感渗的慌。
这么久以来,陈定照旧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战争的残酷。
以前曾经听人说过,战争是人肉搅拌机,是地狱之门、是修罗场。如今才深刻体会到,这些说辞完全不是耸人听闻。
一个小小县城,一场不算太大的战役,局面尚且如此凄惨。若是碰到双方大决战,那岂不是真的要流血千里,伏尸百万?
眼前的场景真实的让人觉得虚幻,真实的让自己不敢相信……或许是真实的让自己不愿意认可现在的处境到底有何等危急。
现在转头想想,许多事情才徐徐变得明了。
以往老杨攻城略地总是不愿意接纳强攻手段,而是尽量智取。其时还暗自笑他胆识不够气魄不足,如今才知道伤亡带来的压抑实在让人喘不外气来。
纵然自己早有心理准备,纵然自己已经在军营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当血腥真实的画面泛起在自己眼前,心里照旧难以接受。
为何……前几个月打仗从来没有感受到战争会有这么残忍?
也许是因为跟在元帅身边宁静能够获得保障。也许是因为以前总是攻击一方,大部门时候又是靠智谋取胜,所以伤亡并不会这么惨烈。
又或许自己呆在主帅大营内时间太长,没时机见到那么多伤员,尤其是重伤的将士。
不管怎么说,如今自己另有这数千将士已经危在旦夕,敌军随时可能突破城门,登上城楼。唯有尽力给前方将士提供有效武器,或多或少能增加一线生机吧。
黄昏即未来临,陈定看着城墙下汹涌而来的士兵,心里面几近绝望。
这一轮又一轮的攻势,到底什么时候能停呀?
这一波又一波像僵尸一样冲过来的敌军,到底有几多人呀?
缺少武器,又没有援兵,希望又到底在哪里呀?
不知道老杨这个行军元帅,是不是也有同样感受?他会怎么做,来解决这一次生死危机?
夜幕降临,敌军连续进攻了两日没有任何成效,早已疲惫不堪。陈定眼见着敌军终于散去,心里的大石总算落地。
今天总算撑住了,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呃,老杨这家伙似乎想到主意了,一点都不着急的。我去祸祸他,给自己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