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日清晨。
天空中现出一条裂缝,如白布被划出一道口子般深壑,露出一片荒芜的虚空,似有繁星点点,又如渊如虹。
幸亏,这条裂缝连续的时间并不久,很快便彻底泯灭,没能给生活在天空下的任何人带来影响,尤其是左玄一家,日子依旧如常。
简简朴单,平凡而充满温馨。
木若婷依旧每日起早去贩卖竹箩,最近生意似乎不错,她闲置了些钱,买一些胭脂水粉回来。
许是向来素颜,未曾多作妆扮,她涂胭脂的手法极其鸠拙,却乐此不疲。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木若婷每日将自己精心妆扮,只为在左玄面前展现最美好的自己。
男女之爱,何复如此!
生活经济有了保障,左玄也不再终日没精打彩,心情格外开朗,看待木若婷母女越发悉心,就连拌个黄瓜木耳,都市摆成她喜欢的模样。
也许是心情的缘故,他近日双腿走了一丝知觉,这更是令一家人特别欢喜的事情,甚至买了些酒水,庆祝一番。
酒后微醺,左玄搂着木若婷,笑的合不拢嘴,越看越觉得欢喜,甜在眉梢,沁入心扉。
木若婷也不再一副羞答答的模样,斗胆的直视左玄,更爱看他充满爱意的双眼,饱含深情。
烛光摇曳……
许是一夜东风来,吹尽桃花撒满怀,借窗遥望,可是谁家玉罗裳,为君渐宽为君芳。
……
不知是否情况所致,木若婷性情变化最大,嚅喏的气息渐淡,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利落爽性的豪爽,只是在左玄面前,才会体现出浓浓的依恋。
某日清晨,木若婷依旧上街贩卖竹箩,雪凝赖床,起得晚了,便没有带她。
三间茅屋内。
轩台前,左玄温柔的替雪凝梳妆,少女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格外引人注目。
左玄手法是那么的娴熟,这几年来,不知为他们娘俩梳妆几回,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嫌臊得慌,每下梳子落下,都饱含无尽温柔。
那是怙恃对子女的关爱!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论深秋冬夏,四季伦常,从未曾改变!
你可曾想过,怙恃对自己无形却无时无刻的关爱?
梳理好一头秀发,左玄为雪凝扎了两个冲天鬏,煞是可爱,少女咧嘴就笑,对着镜子照来照去,说不出的欢喜。
她虽年幼,却出落得美丽大方,大大的眼睛,如天上璀璨的星星,五官小巧精致,瓷娃娃一般。
不知怎么,看着雪凝,左玄心中某根弦被撩拨,整小我私家怔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
“灵……灵儿……”
他嘴上不自觉的念叨着“灵儿”,似乎这个名字对他十分重要,是深埋在心底,割舍不开的羁绊。
“爹爹……”
雪凝拉着左玄的衣袖,不停摇晃:“爹爹,你怎么了?可是雪凝哪里惹你生气了?也不理我?”
左玄此时才反映过来,雪凝已经唤了他无数遍,自己却未曾听见!
只顾着念叨“灵儿”的名字。
灵儿……究竟是谁?
左玄只觉得越想越头痛,越想越惆怅,整个脑袋似乎炸裂开一般,眼眶不禁湿润。
仅是提起灵儿的名字,他便开始落泪。
那是他曾深爱的人啊!
那是他愧疚至今,想爱却不敢爱的人!
那是他一生中,再无法割舍,无人能够取代的人!
那么……
他又是谁?
识海中猛然崛起一道蓝光,似洪流大海,冲刷着他的影象,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他也开始徐徐恢复影象。
他是左玄!松莱宗门生,一名普普通通的金丹期修士!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一暗,木若婷猛然泛起,神色忙乱,更多的则是恼怒!
她猛扑到左玄近前,目眦欲裂,双目之中甚有血泪,寒声道:“你……你这个亏心人!”
左玄面色黯然,站起身来,此时的他恢复正常,再不是双腿残废的樵夫,整日苦巴巴的山乡村稼汉。
他这么一起身,牵动到雪凝,只觉袖口一松,小女孩的身形越来越淡,徐徐化为虚无。
“爹爹……”
空中回响着雪凝最后一声召唤,久久不能散去,如同萦绕在左玄心头的怅然,无法释怀!
人!终究是有情感的,哪怕是身处于这幻梦之中。
陪同着雪凝的消失,周遭的情况也开始模糊,如同一个漩涡,左玄忙运起神识,轻云决自行运转,不受幻梦所迫。
仅是一瞬,眼前的一切都破碎成虚无,他仍旧站在圣岛边缘,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即是木若婷,也静静的躺在他怀中,双目紧闭。
左玄微叹了口气,原来,自从踏足圣岛,他就已经深陷幻梦,之前种种,不外心魔所化。
看了看天色,与刚来时相差无几,至多盏茶功夫,如此短的时间内,能够让失去轻云决加持的他陷入如此真实的幻梦,对方实力之强大,可见一斑。
便在这时,躺在他怀中的木若婷卷睫微动,幽幽醒来,刚睁开眼看到左玄,忙唤了一声:“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