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龙宫之后,我立马去找玄泽,却被早已守在门口的小仙见告婚宴所在已于昨日转移到了龙神山上。
龙神山,位于四海交汇的中央,是历代龙神埋骨之地,也是龙族的圣地,平日里只曾听闻未曾得见,因着此次西海太子妃之事已经传遍天界,简直就如寒湘所说,仙家来的格外的多,将本已仙气缭绕的圣山陪衬的越发仙气缭绕。
玄泽眼底带着青黑,脸上挂着客套又疏离的笑,见到我们之后才如释重负的放下。
“你回来了,怎么样?”
“解除幻术的仙草已经带回来了,龙神呢?”
“东海龙神来了,父神在应酬呢就不用告诉他了,”又道,“哦,你不知道,四百年前东海老龙神仙逝,由太子青旭继位,是为新的东海龙神。”
这么震撼的消息还真没人和我说过,不外现在也不是知道的时候。
我强自压下好奇心,“晴缳呢?”
许是要掩人线人,关押的所在从海底地牢换做了密室,我们进去的时候,晴缳缩在角落,眼神极端不安的望着四周,像受了什么惊吓。
玄泽看见这张脸拳头又不自觉的握紧,“她昏厥后醒来就这样了,问什么也不说,喂工具也不吃。”
我理解他的心情,“龙神说晴缳是他的养女,你的表妹,怎么回事?”
“她父亲原是西海的戍边将军,厥后为救我父神伤重而亡,所以我父神才将她收为义女,原来刚来时还好好的,我从凡界回来之后却突然像变了一小我私家,格外粘着我。”
沈亦突然道,“太子曾去过凡界?”
玄泽看我一眼,“是,曾在凡界待过百年。”
瑶池把我的事瞒下,但西海太子下凡的事却不是秘密,幸亏沈亦并没有继续问下去,“那晴缳仙子是何时来到西海龙宫的?”
“也是在百年前。”
沈亦不再说话,从玉盒中取出仙草,我拦住他,“让我来吧。”
他点颔首,我小心翼翼靠近晴缳,她本能的往后缩了缩,我停住脚步,蹲下来平视她的眼睛,半晌,见她放下戒备,我拿出仙草放到她面前,徐徐催动法力。
霎时,空气变得炎热,仙草舒展化成白色的雾丝笼罩住她的脸,晴缳闭上眼,很快,雾丝蠕动剥离,像卸下面具一般两张脸泛起在我面前。
一张是我见过的与凡界一模一样的二妹妹红潇的脸,一张是晴缳自己的脸,我掐诀试探了一番,依旧一点术数颠簸也没有。
我转头刚想问接下来该怎么办,却看到两人同时变了脸色,我立马转回看向晴缳,只见她面前面具般的雾丝又开始不规则的翻腾蠕动,竟从红潇的脸慢慢酿成了一张男人的脸!
这是什么情况?
玄泽眼中的震惊被沈亦捕捉到,“太子认识这张脸?”
“他是晴缳的父亲!”
沈亦沉吟,“此仙草名为实,在三界之中唯一克制的即是虚,据听说,虚/草只长在归虚,”突然话锋一转,“不知龙神是因何遇险被救的?”
“父神只说是在龙神山上,”玄泽话到一半突然默不作声。
那一日父神听人禀告,说龙神山有异动前去检察,直到很晚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身后便带着晴缳,他说晴将军为救他已经牺牲,今后晴缳就是他的义女。晴将军已进神位多年,能让一个神君牺牲一定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可他的父神却完好无损的回来,甚至眼中带着狂热和笑意,他还想再问,却突然被见告北海龙神的幼子白渄先天不足,要去凡界借凡人的灵魂修养,让他前去资助,第二日便被急遽送到了酆都。
他心有疑虑,凭借与崔府君的友爱没喝孟婆汤,直到白渄出生才用借尸还魂的要领附到了白渄他爹身上,结果一检察是真的先天不足,灵魂有缺,他便遂将此事放了下来,只当做是个意外。
可今日再追念,疑点其实那么多,圣山上怎么会泛起让神君都牺牲的事故,更况且还牵扯出了归虚。他知道归虚在哪,他只希望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
从密室出来,玄泽的脸就一直阴晴不定,我一直担忧的望着他,不留心被台阶绊到,沈亦伸手扶住我,心情冷漠。
玄泽突然顿住脚,一转身向沈亦单膝跪下,“神君不请自来想必是早已知道些什么,但虚/草并纷歧定代表归虚,也许是有人误会,还请神君给玄泽时间,玄泽定会找父神问清楚。”
我吓了一跳,相识百年,他何曾这么求过人!
“实/草除了能解虚/草的幻术,还能显现出施术者是谁,是否是误会,太子心里清楚,你也不必求我,允许你的事我已做到,子时将过,你如何在一天时间内找到你的太子妃,全看你自己的本事。”
又是这种高屋建瓴的态度,我伸手一把拉起玄泽,“幻术的事简直多谢神君,既然接下来的事神君不想管了,那自然不必再求,太子妃我们自己找。”
说完“我们”之后,沈亦冷笑,“本是西海自己的事谁都不应管,可偏偏有人想一管到底,寒湘仙子好奇的事本神也很好奇,瑶池何时与西海关系好到可以管家事的田地了!”
我是青鸟的时候,阿姐护着没人敢逼我,我当女官的时候,金母护着没人敢逼我,就算厥后在凡界受了苦,但我也从未将那些事放在心上,更况且厥后有玄泽护着。沈亦,到真真是这千百万年来第一个敢质问我的人。
“西海太子,德才兼备,瑶池青璃,倾慕已久。这个答案,神君可满意?”
我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他随我的话眯起眼,漆黑的瞳仁里泛起一丝红,唇角勾起,声音冷的像千年的冰,“你再说一遍。”
凭什么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明明他自己还喜欢一个凡人!
空气凝固,谁都不愿让步,玄泽赶忙挡到我面前,“误会,小仙与青璃神君相识甚短,谈不上倾慕已久,神君只是美意而已。”
去世之后未得神位,人人讥笑,随处隐瞒,稍有怀疑还要自圆其说。不就是爱上了一个不应爱的人下凡受罚吗,不都想知道吗,好,我告诉你们!
“我就是……”
就是什么,我没说出来,因为我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晕倒前,只依稀看见沈亦全红了的眼,那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