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挽风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那年她七岁,顾卫平从三十层的顶层一跃而下,脑浆迸裂而亡。
她和云姨为了躲避一茬又一茬困绕住顾家讨债的大盗,在地下室整整两天时间没吃没喝,厥后,云姨说要出去给她找吃的,却再也没回来。
到了天黑时,幼年的顾挽风实在忍不住饥饿,慢慢爬了出来,然后,在光洁的地板上,看见了死去的云姨。
月光下,她侧着脸,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似乎在看她藏身的地方。
顾挽风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把云姨的双眸合上,转身从顾家后院的狗洞里钻了出去。
她离开的那晚,顾家大宅被人浇上汽油,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
而她沿着与城区相反的偏向,在公路上独自走了许久,最后饿晕在路边,被送到了孤儿院。
孤儿院的院长是个很慈祥的老人,她恻隐地抚摸着她的脑袋,给她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
“这孩子眼睛真亮,以后,就叫她——星星吧。”
然而,即即是小孩子,在孤儿院里也是有争斗的。
她细皮嫩肉,长得悦目,又初来乍到,很快就被其他大孩子们排挤了。
各人联合起来抢她的食物,打翻她的牛奶,起初,她不宁愿宁可地跟人打架,可惜每次都沦落为被打的那个。
记不清是第频频被抢走午饭之后,顾挽风缄默沉静地低下头,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时,突然听见一道冷冷的声音。
“把工具还给她。”
她愕然抬起头,看见了一个小男孩儿,个头比她高不了几多,长得俊美可爱,一双乌黑的眼珠子像黑洞一样,能把人的注意力吸进去。
最爱带头欺负人的小胖子不屑地起身,纠结了一群同伴,一把抓住小男孩的衣领。
“喂,新来的,你算哪根葱?”
话音未落,小男孩突然凶悍地扑上去,抓住小胖子就开始揍他。
顾挽风呆呆地看着他们打作一团,扭头看见自己的午餐,立刻跑已往,抱住碗,找了个宁静的角落,开始大口大口地用勺子往嘴里舀饭。
她吃得狼吞虎咽,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了一双脚。
顺着脚往上看,嘴角渗着血的小男孩儿冷冷盯着她,略带嫌弃地盯着她被饭粒包得鼓鼓的小嘴。
她以为他也要跟她抢食物,立马条件反射地护住了碗。
他愣了一会儿,缄默沉静不语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慢慢放在她手里,转身离开。
她捂着苹果,愣了几秒钟,突然跑上去,抓住了他的背带裤。
“喂!我叫星星!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眼看裤带要被她扯下来,小男孩儿脸上泛起了一抹狼狈的神情,他用力护着自己的裤子,脸色一沉:“我没有名字!”
骗人!就算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也会有名字,除非他不想告诉她。
她眨了眨眼睛,突然甜甜笑了。
“那我以后叫你小布丁好了!”
他有些疑惑:“为什么是小布丁?”
顾挽风露出天真的笑容:“因为以前在家,我最喜欢吃布丁啦!你是我在这里最喜欢的人,我叫你小布丁欠好吗?”
他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晕,用力推开她的小手,转身酷酷地离去。
“我讨厌这个娘炮的名字。”
“小布丁!你等等我!”她抱着苹果,跑了没几步,突然被石头绊倒,苹果也摔烂了。
顾挽风呆呆看着自己的零食没了,立刻“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小布丁无奈地转头,走到她身边,鸠拙地替她擦眼泪。
“不就是个苹果吗?有什么好哭的?”
她瘪了瘪嘴,抬起胖乎乎的小手不停抹眼泪,哭得差点要气绝:“我……我饿……小胖……呜呜……小胖每次都抢我的饭……”
他不耐烦地拍着她的背,抿了抿唇:“别哭了,以后我来掩护你,以后谁再敢欺负你,我就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