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陆第九回（终）

　　隆冬已至，就在睿军攻打豫州的时候，一时间久攻不下，锦朝放弃了其他的地方，恪守豫州，后王尘知道之后，从突厥带兵，突袭雍州，和睿军工具夹击，让锦朝腾不脱手来。睿军也是乐成突破豫州，直取帝京。

　　帝京神威王府。

　　时隔十多年，长宁再回到了这个充满着回忆的地方。一切都是那样轻车熟路，丝毫没有变过。长宁走到小院之中湖边那一株梅花树前，树已经高八尺了。长宁的白色袍子裹在了玄色的裘衣里，纵然头发随意束在脑后，也掩饰不住贵气，他正望着梅花入迷。此时正值天寒地冻的隆冬，梅花怒放，天上飘着鹅毛般的大雪，白雪飘过他的头顶，落在了裘衣上，他眼眉也粘上了一点点雪白，但他依然不动，任凭白雪飘落，依然静静的看着梅花树。少时，小院门口进来一人，端一只茶壶，对着门口的下人招招手，示意他们退下，然后进入小院，围绕小湖，绕到院门劈面，把茶壶放在梅花树劈面凉亭里放着古琴的石桌上，对着树下的人道：

　　“侯爷，茶泡好了……”

　　树下的人不转身，依然看着梅花树，徐徐道：

　　“永安，我说过几多次了，别叫我侯爷，已经做了锦朝反贼，也不配做这个侯爷了，以前怎么叫的，现在就怎么叫。”

　　永安眼睛一转，马上计上心来，嘿嘿一笑，回道：

　　“长宁哥，这礼不能乱，长宁哥受先皇所封，我等自然要顺从先皇的旨意。”

　　长宁也不见生气：

　　“你若是再叫我侯爷，那我就送你回荆州去。”

　　永安脸一垮：

　　“长宁哥别呀，大不了以后不叫侯爷了就是了。”

　　长宁听完，也不再言语，走进凉亭，坐在石桌正对梅花树的位置，坐定，手抚古琴，弹奏起来，这时永安也终于露出了平时和长宁在一起的随意，走已往坐在长宁旁边，给长宁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细细品味长宁的音律，一曲而已，永安眼睛红了：

　　“长宁哥，这首曲子？”

　　长宁听到永安的问话，不禁想起十年前，他在碧波河滨初见玑璇时，玑璇奏的那首平时悠悠。烈时凄凉的曲子，不禁一笑。少时，又叹了口气，道：

　　“此曲名曰，同相知，是当初玑璇写与我的，如今在这世上，只有我会这首曲子了……”

　　“宁哥儿又想玑璇嫂子了……对了，母妃说，苏柔嫂子有了身孕，他们会来的晚一些。”

　　长宁点颔首，道：

　　“让他们不急，等着这边安宁了再过来，也是好的……”

　　永安点颔首。

　　翌日，长宁身骑白马，走在帝京街道最前面，身后随着永安文英杰赵越曹唤应欢儿等人和一队士兵，声势赫赫的向皇城进发。及至城门口，长宁看着高台上早已期待多时的林阳陵，冷笑道：

　　“林阳陵，别来无恙啊。”

　　林阳陵看此人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他是谁，至少他想不到此人是李长宁，

　　“你是何人？”

　　“你问孤是何人？你派刺客谋害孤，逼死孤的王后玑璇，刺杀孤的父王，你今日居然问孤是谁？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李！长！宁！”

　　“你可以这么称谓孤，孤另有另外一个名字，即是睿王常清！”

　　林阳陵傻了，问道：

　　“你怎的知道是朕杀了你的父王？”

　　长宁一笑，拍了拍手，身后走出一人，正是虎儿，林阳陵见到虎儿，两眼瞪大：

　　“你……你……你……”

　　长宁对着林阳陵道：

　　“林阳陵，你做梦都没想到吧，你一年前毒死了馀竖，馀竖为你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一心忠于你，你竟然毒死了他，不外在你毒死他之前，在幽州，孤遇到了虎儿，那时候虎儿告诉了孤一切，孤便着手筹谋今日的一切，你杀他们的时候，虎儿逃了出来，来找到了孤。你更没想到的是。雍州带兵进攻锦朝的，是王尘。当初你掉臂他父亲的安危，一定要土地，得知孤起兵之后，便决定和孤两面夹击，这些你看不上的人，却都是覆灭你锦朝的人。”

　　林阳陵哈哈一笑，道：

　　“李长宁啊李长宁，你未免也太高看得起自己了，锦朝的强大，你难以想象，赵绝的军队，也快到了吧，朕让你们进帝京来，何尝不是算计你们……当初晋国楚国联军，朕基础没有灭了他们，而是将他们安置在了凉州，而如今，是他们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长宁听罢，从怀中摸出一檀木盒子，打开，高举头顶，道：

　　“林阳陵，这是当年先皇嘱咐父王的，若是你当欠好天子，可废了你。你在等着赵叔叔调军，其实赵叔叔基础没去凉州，现在已经回老家去了，先皇的旨意，赵叔叔不会不听，玉林军不来，曹唤带着征西军加入了睿朝，你锦朝就是空壳……如今的你，只是独身一人而已……”

　　“不行能！”

　　“去没去你心里真不知道吗？若是去了，早几日就应该到了吧。然而如今都还未到达……”

　　林阳陵不是没料想过赵绝基础不会回来了，只是他不敢猜，也不愿去想，得知这个答案，林阳陵似乎卸下了一身的重担，往身后龙椅上一坐。想了许久，林阳陵幽幽一叹，道：

　　“而已，成王败寇，本就是踏着白骨，如今这个局面，是你技高一筹，朕认了。李长宁，朕从小被你压了一头，但如今，朕比你快了一步，你娶了柔儿为妻，而朕今日也不妨告诉你，杀了你爹神威王，是朕所为，而你岳父，宰相苏南！也是有加入……”

　　“苏伯伯……”

　　长宁一笑，如今另有什么事是他不能接受的呢？

　　“苏伯伯加入，那也是为你所迫，孤当了天子之后，不会为难他，倒是你，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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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长宁一挥手，文英杰永安首当其冲，杀向了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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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宁称帝了，为睿朝，当初随着长宁的人，都是有了自己的官位，李平天周琳也都是来到了王城。

　　这日，长宁静静的坐在房内，看着手中的一杯酒水，这几日，他没有去见苏柔一眼，因为他知道，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苏柔，也未去处置惩罚苏南的事，因为他知道，那是他父亲李平天的生死之交，也只有李平天去处置惩罚最好，手中把玩着一辈酒，长宁看着手中的酒杯，道：

　　“父王母后，孩儿不孝，不能为你们送终，如今鹤发人送黑发人……璇儿之事，折磨了宁儿太久了，宁儿允许过璇儿，待得宁儿的事情做完了，就去陪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宁儿允许的照旧自己的夫人，不行食言……另有柔儿……这辈子相公对不住你，若有来世……”

　　摇了摇头，来世……别在遇到我了吧。

　　长宁望着殿外，看着殿外的蓝天，似乎看到了玑璇，她对着长宁笑，笑得是那样的美。这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好留念的了。长宁不再犹豫，举起手中的酒，一口饮下，嘴角上扬，璇儿，相公这就去找你了，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少时，长宁嘴角溢出血来，长宁慢慢的倒在了龙案上，手中仍然拽着酒杯，手掌下面，有着一道圣旨：

　　传位与皇兄李长孝……

　　永安发现长宁的时候，长宁已经崩了约莫一个时辰，

　　一时间，永安痛哭流涕，得知消息。文英杰丁宣也是赶了过来，二人也当上了上上将军，应宗更是被封了王。三人一时间难以接受，与长宁的曾经，一幅一幅在脑海中闪过，丁宣这一世没服过谁，除了长宁，站起身来，丁宣行君臣之礼，朗声道：

　　“恭送……吾皇！……”

　　说罢，也是泣不成声……自己追逐的工具崩了，自己这一生也没了目标了……

　　苏柔知道了消息，异常平静，挺着肚子，来到了灵堂，慢慢的坐在了长宁的棺木面前，不喜不悲道：

　　“相公，柔儿陪了你整整三十九年，你还不了解柔儿对你的心意吗？你抛下柔儿就这样走了……不外相公别急，撇开这一辈子的事，柔儿便下来陪你……”

　　苏柔靠着棺木，就这样坐着，一直坐着……

　　八个月后，苏柔诞下一子，李长孝并未坐上皇位，而是将皇位留给了长宁的孩子，皇子出世，苏柔虽累，却也是一笑，永安抱着皇子，一旁守钰也是好奇的看着永安手中的孩儿，永安道：

　　“守钰，他是你的弟弟，以后你得照顾好他，听到了吗？”

　　守钰伸出小手摸了摸小孩的脸，点颔首，道：

　　“爹爹放心吧，守钰会照顾好他的！”

　　永安听罢，一笑，问苏柔道：

　　“嫂子，这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苏柔想了想，道：

　　“本是良人取名，但是良人走了，前个月苏柔将名字取好了，叫李留苏，留下的留，不外如今，照旧叫李流苏吧，失去的流。苏柔这一世，得了良人，失去了父亲，得了苏儿，却又失去了良人……”

　　永安点颔首，苏柔继续道：

　　“月前，鸿清师傅找到柔儿说，睿字与苏儿犯冲，要改国号，想了许久，便改这个帝国为钰朝吧……”

　　“钰朝？”

　　永安点颔首，这才知道当年鸿清为何给他的儿子取名为守钰，如今一切都明白，守钰，就是替李家守着钰朝……

　　“是，嫂子不要说了，多多休息，这些事，以后再办，你刚生了苏儿，很虚弱，保重身体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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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后，永安来到神威王府，看着王府中，那白绫挂着的人，眼圈有些红，永安走已往，拿起桌上的信笺，打开一看：

　　“永安，替苏柔照顾好苏儿，年老不愿意当皇上。将皇位留给了苏儿，你和玉儿将苏儿当做自己孩儿看待，与文英杰，赵越，将苏儿抚育成人。良人想抛下苏柔，苏柔得去见相公了……”

　　殊途怎能让他一人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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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扬州之中的一座山上，一男子坐在一张石桌前，身边围着三个孩子。拿着一本书，读着故事给三个孩子听

　　“最后苏柔也死了……留下刚满月的李流苏……好了故事讲完了。”

　　三个孩子意犹未尽，还想问男子，这时候，厨房出来一女子，对着众人道：

　　“快来用饭了。”

　　男子对着三个孩子道：

　　“娘亲叫你们用饭了，快去……”

　　三个孩子这才恋恋不舍的往女子走去。男子慢慢将手中的书放在石桌之上，起身，看着西方入迷，似乎是想着什么事情。

　　“相公，用饭了！”

　　男子点颔首，转身，看着女子，道：

　　“哎，这就来，娘子辛苦了……”

　　说罢，走到女子身边，拉着女子就欲走入房内。这时，传来一道声音：

　　“延华留步，可敢与朕对弈一局？”

　　进屋的二人听到这声音，皆是一滞，女子更是一喜：

　　“二哥？！”

　　“长宁！”

　　二人急遽转头，除了那本被放在石桌上的书，和漫山的翠绿，便什么也没有了。走到山边，二人望着西北方，似乎穿透了距离，看到那帝京皇城之中，龙椅上坐着的一道娇小的身影，他与长宁有着八分相似……

　　相视一笑，男子将女子揽入怀中……

　　清风徐来，吹过女子的秀发，拂过男子的脸庞，树叶沙沙作响，风吹着石桌上的书，书一页一页的合在了一起，最后露出了书面，书名：

　　《帝钰常清》

　　全书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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