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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歌高明

第四章 暗斗

秋歌高明 雪肃竹 4544 2019-06-15 17:04:02

  第四章暗斗

  颍川圣山,藏月野老的藏书阁。

  “爷爷说这里不让人进来。”眼前的男孩瞪着眼,一脸惶急地说。

  七岁的高歌明已经学会了审时度势,她上下审察着这个同龄人。银灰色的头发又细又少,个头矮小、身材羸弱。在料定对方营养不良,打不外自己后,她有了底气。

  她眯着眼笑了笑道:“藏月爷爷不让谁进来也不会不让我进来。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男孩死死望着她,死命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我允许过爷爷帮他看着。我不会让开的。”

  “喂!”眼见说不通,高歌明有些着急,道,“你傻吗?看看我的头发,还不让开。”高歌明说着指指头上,如火的红发茂盛地生长在头上,野性十足。

  “我。。。我不知道。”男孩低低头,道,“但我不会让开的。”

  “你!”高歌明叉腰骂道,“你个小老头,王八蛋,来打我啊!”

  “我不会打你的。”男孩眼中含泪,却依旧不动怒也不松口。

  高歌明气急松弛,可怙恃爷爷却又教训过,不得无故打人滋事,眼见这人怎么骂都不生气,也欠好借着还手的借口打他出气。今天本想趁藏月野老不在,来偷偷看几本书,就被这样堵着,真是尴尬。

  她撅嘴,一转头,想到了什么似的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偷偷跑来的,你个小书童别是来偷工具的吧?”

  “不是,我没有。。。”

  “那谁知道!走,我们去找山下书苑的先生对质去,看看是不是你个小书童自己偷跑出来,还在这里仗势欺人!”

  那男孩委屈得险些要哭了,可他允许了藏月野老不得离开,若回书苑,不光失信,还会被先生责骂、师兄弟讥笑,眼见此人胡搅蛮缠,自己却毫无措施。眼前的女孩衣饰华贵,身强体壮,虽然长了一头奇怪的头发,却显然是自己惹不起的贵族子弟。

  他想到自己远离家乡亲人,身份微贱,专要被这种犷悍无礼的世家子弟欺辱,终于不由得悲怒交加,道:“无礼之徒,红头发鬼,你这样的人,爹娘都不要你!”

  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那时高歌明的爹娘刚去世,她一小我私家随着穆怡琅来到颍川,所认识的只有藏月野老。

  他骂完向后一退,做好了被打的准备,但期待许久都没有消息,一抬头却见眼前的女孩愣愣地望着自己,泪流满面。

  内心软弱的人才会虚张声势,所以凶恶可不是什么勇者的行为。无能的卑微者以恶毒的言语伤人,这情有可原,却终究是无能卑微的。

  那是裘任全第一次重伤他人,他可以忘了这件事这小我私家,只是于潜意识里刻下的愧疚与自省会陪同他一生,他和高歌明的磨难与共也从这里开始。

  “司徒大人。”裘任全手拿一卷书,向司徒文道,“西郡藏书颇丰,有许多竟是些我在东郡也未见过的古籍,若细细整理一番,定会有许多益处。”

  司徒文危坐在椅子上,点了颔首,道:“往日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琐事颇多,又没有人手,如今裘先生来了,也就劳烦先生了。先生看,这些书卷简陋要多久才气理清归档?”

  裘任全轻轻放回书卷,对着书架叹了口气,才转身道:“十天。”

  “十天?那要几多人手?”

  “我一小我私家便可。”裘任全兴起勇气说道,“想必高剑尊已经查清我的底细了,裘某只有那一目千行的本事值得一提,又怎能不为无发会所用。”

  司徒文别过头,皱皱眉,又转头,笑道:“如此甚好。有劳先生,十日之后,文当静候先生佳音。”说完起身,一旁的侍从上前递上披风。

  司徒文系好披风,突然又转头道:“今日先不必急着理书罢,裘先生?”

  裘任全迟疑着点了颔首。

  “不如——先生先跟我来一个地方。”

  那时一个肖似普通乡村的地方。刚一进大门,一个小小的身影便飞扑过来,抱住了裘任全的大腿。

  “哥哥,旺旺好想你啊!”

  后面一个银发老妇人随着,见到司徒文,便要跪下去叩拜。司徒文忙扶住老妇人,说道:“老人家,这使不得。”

  裘任全摸摸旺旺的脸,看见一个黑发的布衣青年走了出来,虽然身材单薄,却是神情爽朗、气宇轩昂,浑不似司徒隐之徒般颓靡无聊。

  那青年人向司徒文行大礼道:“不知司徒少主驾临,徐平有失远迎。”

  司徒文刚阻止老妇人叩拜,此时经徐平一拜,难免有些尴尬。但她也欠好发作,只皱皱眉头,笑道:“刚想叫裘先生知道,我们无发会并不是拘泥于三纲五常、只顾奔走于天下大计的冷血所在,就被这样打了脸。起来吧,徐平,我们原来要破除虚礼才是。”

  徐平起身,微微一笑,向裘任全作了一揖,道:“这位想必是东郡的裘先生了。”

  一旁的老妇人抱过旺旺,哄着他撒手告辞。裘任全空开手,忙回礼应过。

  徐平笑过,又向司徒文呈递上账本,司徒文接了,边看边道:“听得今年西坡雪崩,死了一批牛羊,可还补得上?”

  “虽遇雪崩,死伤却不大,加上青稞收成尚可,倒还补得上。”

  司徒文点颔首,笑向裘任全道:“裘先生,还记得那日你刚上冥山,我们看到一位老人家吗?”

  裘任全点颔首,随着二人向里边走去。司徒文指向一个正在喂鸡的老者道:“你看——”

  裘任全一惊,隐约记得正是当天见到要成为祭品的老者。司徒文笑道:“我们无发会的人绝不是冷血无情之辈,力所能及之事,当做必做。这个乡村,即是无发会专门用来收容老弱妇孺的,由徐平先生——”说着一指徐平,“掌事,也为来日大计一成,治国之民生准备着。”

  裘任全心下谢谢,露出赞叹的神色,徐平却面露不悦,道:“少主仁厚,来日会是苍生之福,但徐某有一言,却不得不讲。”

  司徒文蹙眉停步,示意他继续。

  “那便恕徐某无礼了。”徐平又一揖,道,“少主,无发会会训是‘无论尊卑,生而平等’,可有时候行事可不能只顾着这句话的意气。”

  “譬如少主救走这位老仆人,虽是善举,却终是泯灭了本该另有作为的心神物力,于大业无益。要行善,何不救济可成栋梁的孩童或是会中兄弟的亲眷呢?”

  “再如少主不愿受他人叩拜大礼。需知成就功业,便有各人职事之分,既有了职事,便有上下位分,有位分而不分尊卑行礼,只怕人会生了异心,未便于少主运权造势。”

  司徒文听他此言,心中不悦,但又欠好以大压小,便只是不说话。

  裘任全见状,心中升起一股热气,在周身乱窜。他想反驳,却又怕初来乍到就出头,太过张扬。犹疑许久,想到高歌明临别赠言,终于兴起勇气开口道:“徐先生的话,裘某不敢苟同。”

  司徒文眼睛一亮,“哦?”了一声,颔首示意他继续。

  “无发会立会本心在于‘去尊卑、怀仁爱’,如果打着这样的旗号,推翻了暴88政,自己却又在自己人之间实行暴政者纲常,不仁不义,与往者何异?不外是改朝换代,一代代接着不公、残暴下去。”

  徐平摇摇头,道:“我并没有说要实行暴政者的纲常,只是成就大业前,难免要有权宜之计,你说我漠不关心也好,拥趸旧礼也罢,能成大业便好,至于他人的毁誉,徐某不在乎什么。”

  “人人都用权宜之计,人人都以为自己可以凌驾、利用邪恶。”裘任全说得动情,声音不再细小,激昂起来“可从古至今,有几多人能脱身于恶?”

  “成就功业,不外是为了挣脱那种邪恶的境地。如今却为了功业,惹上了邪恶,岂不是舍本逐末?成事确实要有职分秩序,只是尊卑之礼和秩序其实是可以脱开关连的。各人才干见识差异,则赏赐、任职差异,但小我私家生而同为天地之子,即是不分尊卑的。用尊卑的虚荣取代赏罚,不外是陷入了往日旧教条的困境了。”

  裘任全说完,心中勇气一褪,难免手心出汗,微微发颤。

  司徒文听了,欣喜微笑。

  徐平也低头思忖着,良久抬头笑道:“裘先生言之有理,在下也当转头自省,是不是从前在下想错了。”

  裘任全垂眼致歉,有些欠美意思。

  司徒文则拍手笑道:“徐先生直言进谏,裘先生见识卓越,二位皆是经世之才,能得二位,是为西郡之福。”

  徐平、裘任全皆道不敢,三人便又游走谈论一番,兴尽而归。

  徐平走后,司徒文仍留裘任全再行。

  一路上司徒文向裘任全引荐难民:有为官兵强征土地的老人,也有为士族打断手脚的年轻人,更有如旺旺般被夷灭全族的孤儿。

  裘任全见了,心中伤感时,司徒文却突然转身,向他问了一句奇怪的话:“若当今世上有一把刀,能快速解决眼前的一切苦痛,裘先生愿意成为操刀人吗?”

  裘任全一愣,问道:“用着把刀,会有违仁义吗?”

  “不会,只是。。。要伤到作为到的人。”

  “谁?”裘任全眉头微蹙,已然猜到几分。

  “高歌明。”司徒文念出这三个字后,快速转过了头,也是眉心深锁。

  裘任全滞住了,他眼前浮现出那张清癯的脸,那张扬的笑意、清澈的瞳子。

  他怎么说?他怎么把她当做一把刀?

  “。。。。,我不知道。”他突然有点恨司徒文,逼他去想该不应叛逆恩人的事。

  他急遽行礼,在暮色中告辞了。

  接下来的日子,裘任全整理古籍,有时徐平也会来造访。

  一段时间下来,裘任全得知徐平身世。徐平本也是个行事可笑的浪荡子弟,终日只会喝酒斗鸡,十五岁时其兄长于朝中为奸人构陷,全家遭受流放之苦。父兄母亲都在流放中去世,只有他活了下来。在他一次次诉苦命运不公时,却是银发的贫民救了他,引荐他来到了无发会。

  在谈话中,裘任全发现徐平虽然与自己看法多有差异,但人是很是好的。他是切切实实地眷注着国是民生,切切实实想要解决现世不公的。而且徐平为人臣忠心,为朋友漂亮,纵然司徒文和他那日那般反驳他,他也没有丝毫介怀。

  日子虽离群索居得孤苦,却也牢固。

  只是从遇见高歌明后,他经常做一些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照旧个孩子,和一个同龄的小女孩相遇。

  他们争吵、哭泣,倾诉、和洽,游山玩水,“惩恶扬善”,只是那张脸依旧看不清。裘任全隐隐觉得是高歌明的拯救使得他得以遐想,得以把理想里的少女背影延展开来,缔造了一个同伴。

  他有时觉得自己疯了,头痛得厉害。他不知道这些梦境是福是祸。

  终于一场噩梦事后,一切都消失了,他不再做这些梦,只是也不能忘。

  那噩梦里,小女孩已经长成少女,那模模糊糊的背影转过来,依旧是一张看不清的脸。

  “你喝了它。”少女捧着杯子说。

  裘任全万分苦痛,却隐隐约约明白自己不得不饮下那杯。他接过杯子时,感应有一滴滚烫的液体溅在了自己手上。

  “不!”

  他摔开杯子,然后醒来。他发现自己的眼泪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从那天起,他再没有梦见过那小我私家。只是那小我私家已经从无形的影子幻成了一滴眼泪,怎么也不能当做可以忘却的幻觉了。

  “我曾经亲手给已往的一切做了断。在穆怡琅将我的家人、朋友一个个夺走时,我为了掩护一小我私家,亲手断送了我们近十年的友谊。我亲手送他药,叫他忘了我。”

  “所以我可以脱身逃走,他也可以平安了。价钱是七年的孤苦。”

  “可我再见到他时,发现他既不喜乐,也不平安。”

  “文妹妹,所以我想。。。”

  高歌明笔一顿,抬起了头。她叹了口气,把信纸揉作一团,自言自语道:“二十好几的人了,还那样天真激动,谁照旧文妹妹呢?是司徒少主。”

  她左手撑着头,右手运起灵气,灵气托起信纸,蓝色的灵火将纸焚烧成了灰烬。

  她重新备好笔墨,开始写道:

  “敬呈司徒文妹妹:

  东郡陈子玄一事已毕,令弟隐平安,愚姊亦无大碍。春萝、秋萝二人皆已送还东郡,日前吾等正于淤城天狗丹一事细细计划,功将成于眼前。只是念及当年愚姊舅舅阮宁获得此丹后,灵力大失,以致为奸人所害,愚姊我在心中于天狗丹之物,隐隐不安。但也无妨,待此物得手,自有对策。

  另,裘任全一事,多谢了。此人正直,可以信任。

  愚姊高歌明“

  高歌明写完,卷起信纸,抓起一旁的信鸽放好。她轻轻抚摸着鸽子,鸽子在她蓝色的灵光中起飞,渐而隐身不见。

  高歌明站起身,叫道:“春萝,进来吧。”

  春萝应了一声,推门进来。

  “陈子皓这几日是在他家赌场吧?”高歌明拿起幽冥剑,笑问道。

  “是。”

  “那妓女。。。”高歌明噌的一声抽出宝剑,看着剑上的蓝光道,“可靠吗?”

  “剑尊可亲自见见那女人,她当初正是为陈子皓父亲害得家破人亡,沦入烟花之地。”

  “行。”高歌明皱皱眉,把幽冥剑收回鞘中,笑道,“那就让我好好会一会我的这位师弟,看看他是不是还跟当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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