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很喜欢写日记,大部门关于哥哥的事被我封存在一个蓝色的小本子里。向过往进行眺望的时候,我再次从书柜里翻出了那个许久没有碰过的日记本,上面落了灰,岁月带给日记本的沉淀有一股淡淡的霉味。
可能因为身体里流着一些一样的血,才熟识哥哥几个月就已经把他看成亲哥哥了。
我对他说许多几何心里话,许多几何事情,一有烦恼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市与他诉说。
我哥带我见他的朋友,一起用饭。记得有一次他带了一个前女友过来,我很不爽。
“我不想吃。”我说。
“别嫉妒啦,这个姐姐人很好的。”我哥笑嘻嘻的说,他带过来的兄弟也笑嘻嘻的说:
“有个妹妹真好。”
那年五月,我妈在山东做水发生意,便问我哥要不要一起。
我哥那时候正好想着赚钱,就同意了。
青岛收水产的地方只有一个小破屋子,然后是一望无际的海。
在我哥和我妈妈去看水产圈造访圈主的时候,他们带着我去了,因为船票是圈主拿的,所以只有三等舱。
那是我第一次坐船,以往出门旅游都是坐飞机随处来回飞。
我走在颠簸的船上,挽着我哥哥的胳膊,一股脑的倾诉这三等的床位是如何差劲。
我哥陪着我,带我去了特等舱,说:
“以后哥带你出去旅游,就订特等舱。”
我笑了,感受好开心,感受有哥真好。
到青岛以后,很不巧的来了大姨妈。宾馆里的饮料只有冰的,我哥笑话我,然后说他有好主意。
“真是气死我了。”我说。
“你瞧你哥的。”我哥笑眯眯的拿了两罐冰的香蕉牛奶,回到房间,在浴室的浴缸里放满热水,然后再把香蕉牛奶丢进去。
一个小时以后,冰的香蕉牛奶变温了。
“你还挺智慧。”我叹息。
“那虽然了。”他说。
在青岛的旅程很快,我妈因为有些条约没有签完,我就和我哥先回去了。
在船上六个小时,没有网,觉得好无聊。我哥拿出了我的身份证,有些讥笑的跟我开玩笑,说:“你这证件照拍的不错。”
我看了我那丑丑的证件照气个半死,要抢回来。
“哎呀。”我哥朝我丢了个枕头。
就这么打打闹闹,下船了。
大连的天气有些冷,到大连的时间约莫是晚上七点钟,不巧的是外面还下了大雨。
我和我哥站在银行里躲雨,许久,他对我说:
“这次去山东,可能要待很长时间。”
我愣了一下,问他:
“那是多久。”
他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有几个月吧。”
我没说话,我有些惆怅。
那时我觉得,几个月可能像是几年。
回家的路上我没有看手机,一直望着窗外的风物。
大连的夜色很悦目,马路上的人熙熙攘攘,偶尔路过商场前那里另有驻唱的歌手。
回抵家,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了想照旧拿起手机,问:
“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他说。
厥后他去了山东,又交了个女朋友。我从一周一周的问他什么时候回大连酿成不怎么联系。日子并没有变坏,我们偶尔会视频,但感受没有那么热络了。
我记得刚开始每次我妈和我哥哥通电话,我就会冲已往问:
“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我妈总是笑着对我哥说:
“你妹天天问。”
但是厥后他忙,回我的信息越来越少,我就不再这么问了。
八月他回了大连,我知道,但我没有问。
再联系时,是九月。
那次我和家里吵得不行开交,第二天上学我爽性旷课,在学校旁边的肯德基坐了一整天。
我妈和我小姨和我爸都在给我疯狂的打电话发微信,我没有回,电话全部拉黑。在下午三点的时候突然接到了我哥的电话。
我犹豫了一下,照旧接了。
“晚上出来吃暖锅。”他说。
我允许了。
我知道是我妈让他找我的,我知道我妈一定会认为我不会拒绝和我哥的晤面的,我知道抵家以后我照旧会见不想面对又死气沉沉的家里,我知道会是我哥把我遣送回家。
但我照旧允许了。
因为实在是太久没见了,太久太久了,久到我都忘了上一次见到我哥是怀着怎样热切的心情,久到我都忘记上一次划分我是如何彻夜难眠,久到我忘了为什么会从期盼他回大连到他回来了我却不想问。
我们又晤面了,照旧老样子,我们吃了暖锅,然后他卖力把我送回家。
“你妈要是凶你你就来哥哥这住。”下车后,我哥这么对我说。
我和我哥又恢复了以前的状态,偶尔用饭,偶尔聊天。但更随性了,我觉得他虽是我的表哥,经历了这一场,他倒是更像我的亲哥哥了。
再厥后因为与家里打骂的缘故,十一月去我哥家住了两个星期。
这两个星期我没上学,每天都和我哥在一起待着。在我哥家待的这两个星期,我胖了五斤。
我哥每次都扶着额头说:
“我的妹妹,你真是能从早吃到晚。”
然后继续带我出去用饭给我买零食。
但是每到晚上他又开始唠唠叨叨的对我进行教育讲话,无非就是那几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但我听他的,因为他说的是那个理,而且他是我哥。
记得刚开始和我哥刚认识的时候每次见他都要化一个小时的妆,洗个头,不能被看出一点破绽。
在他家住了以后,我就肆无忌惮的披头散发而且头不梳脸不洗露出我最真实的大脸了。
记得刚开始每次聊天还很拘谨的甚至有些做作的:
“哥哥你在干嘛?想你了”
“哦是我的漂亮妹妹!”
厥后就酿成:
“我的妹妹你看看你胖的,你那个大脸盘子能有我两个大。”
“你就不能把你的床收拾收拾,你看这乱糟的。”
“我的哥哥总是喜欢吃屎,日夜不停的吃。”
“你妈就是太惯你了。我能把你的头一脚踢到百货大楼。”
变得打打闹闹,相互埋冤,有话就直说,不想说话理都不想理一下。
但这种相处模式是最舒服的。
但我虽然嘴上诉苦他,诉苦他唠叨,不理解我,管我太多,但我心里照旧开心的。
这说明他把我当妹妹。
但每次他惆怅伤心的时候我却束手无策,我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从来都是他照顾我慰藉我哄我开心给我讲原理,我接受着这种我觉得理所应当的痛爱,却没有体会到我哥哥的感受,我才发现他那么理解我我却一点都不理解他,等到那时我才真正慌了神。
我记得有一次我妈出差,我在他家暂住一周。原本的计划是早上十点我妈的飞机到大连,我们一起去接她。
但是等到九点,我哥还没来敲开我的房门叫我起床。
他通常都是早上七八点就醒的。
我有些奇怪,去他的房间找他,发现他一小我私家躲在被子里。
看到我站在门口,他悄悄的说了句:
“我姥昨晚去世了。”
我愣在门口,不知道怎么说。我知道失去亲人的苦一点也欠好受,我哥红着眼,看似一晚没睡。他跟我说:
“都这个时间了,你妈都要抵家了,你先回去吧。”
我照旧不知道怎么说。
我知道他很惆怅,我想慰藉他,但却不知道从何开口。我知道他很伤心,我却无法改变他的心情,我做什么都是无力的。
五味杂陈。
那天早上哥哥做了早饭帮我带在路上,抵家让我给他打电话。
我一路上心里都有一股失落之感,他能带走我所有欠好的心情,我却不能。
无力,深深的无力感。
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知道什么能让他开心。
他却知道,而且了解我,我却不了解他。
我除了自责与懊恼什么也不会。
那次我想了半天,绞尽脑汁的想,最后给他买了个绿色小恐龙的玩偶抱枕。
我没告诉他我买了,我看着物流到他家的时候才告诉他。
“哥,你下楼去拿快递,有你的快递。”
“阿?什么啊,我没买工具啊。”
“就是你的工具。”
“什么工具啊?你买的啊。”
“啊。”
“给我买的啊。”
“啊。”
“哈哈…哥哥不用你买工具…你买的啥啊……哥哥不用你买工具的”
“我看你这两天不开心”
“你买的啥呀”
“我不告诉你”
“你还整的挺神秘…行~我去拿了”
我知道他一个大男生可能不会喜欢这些玩偶抱枕。
但他电话里带着笑意,我觉得他可能也是开心的吧。
他可能也是开心的吧,有一点点开心有一点点感动,我就心满意足了。
十五岁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我有暗恋的人,也有许多小心事,到这时又不懂的不理解自己无力去想的事情我就会问我哥。
“哥,我想谈恋爱。”我微信给他发。
“谈什么恋爱,你再有这种无聊的想法我就不跟你玩了。”我哥回。
十五岁是个喜欢妆扮自己又爱美的年纪,我喜欢买许多化妆品,也喜畛刳镜子前涂涂抹抹,但我哥不喜欢。
“哥,我出门找同学用饭。”我微信给他发。
“回家看上你脸上带妆我就打断你的腿。”他回。
我一直觉得自己化完妆很悦目,刚和哥哥认识的时候天天见他都要化妆他还会夸我可爱,厥后就不让我化妆了。
“我化妆欠悦目吗?”我问。
“欠悦目,没素颜悦目。”我哥说。
但其实我觉得客观来说我照旧化妆悦目些。那时候我在学校,每次一化妆,朋友都市聚过来说:
“哇,你今天好悦目耶。”我就美滋滋。
但我哥就纷歧样了。
他总是说:
“我的妹妹,你不化妆最悦目。”
每次听到这句,我都想把他眼珠子挖下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但我又想了想,可能天底下所有的哥哥都是觉得妹妹无论如何都是悦目的,所以化妆也悦目,不化妆更悦目。想到这,我心里就会有种很微妙的幸福。
我哥每次给我进行思想道德教育的时候,都市督促我好勤学习,加油健身,不能太偏激以及为人处事等等。
有一次我对他说:“那有个神仙妹妹和我你选哪个?”
他说:“虽然选你了。”
他又问:“那神仙哥哥和我你选哪个?”
我说:“我选神仙哥哥。”
我哥生气了,给我发许多几何心情包,然后说:“哦,那你要神仙哥哥吧,以后我不是你哥了。”
我说:“你就是神仙哥哥。”
我哥缄默沉静,过一会,他发:“你呀。就嘴甜。”
但是这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一小我私家的时候,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的时候,在夜里用力呼吸着空气的时候,我都市想起这些以前的似乎已往很久以至于我再也不敢奢望的工具。
我会觉得:“我以前好幸福。”
我看到大街上此外女孩和哥哥一起出门,我以前不羡慕,但我现在开始羡慕了。
我会想:“我以前也有个很好的哥哥,我的哥哥是天下第一好的。”
我写到这些,我一小我私家在被窝里泪流满面。我写到这些,我大脑里都是回忆,我捂着眼睛在这个漫漫长夜里。我和哥哥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太久了。
因为我的任性,因为我的狂妄跋扈,因为我被哥哥劝了无数次却不改的臭脾气,还因为许多许多原因,时间停留在那一年的五月,我们再也没有联系。
时间再回去,我想我不会再恶言相向了,我就不会不珍惜了。
时间再回去,我想我会第一句说:“哥,我好想你。”
“哥,我想一辈子都当你的妹妹。”
我想时间再回去,
但是却再也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