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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圣曙

第八十八章:一花一世界

破晓圣曙 雨落惊笔 4186 2022-05-26 03:23:44

  季节气候限制着,在花园树林并不能找到想要作为媒介来领悟的花,霍心云只能在各处卖画的街巷彷徨,她发现蔡氏带有意境的画能帮她领悟觉醒后,就开始寻找能助她修行的作品。

  她心不在焉的走进家贩画的铺子,入眼满是宣纸水墨,竹石、山水、人物,却少见庭院花鸟,这里给她第一印象是旧画老画甚多。

  “不知女人是哪家的巨细姐?想要点什么?”老板险些藏在画幅中,躺在摇椅上懒懒的抽旱烟。

  “花鸟画有没有?”霍心云看了他一眼。

  老板抬头徐徐吐出烟线,指向一旁的一幅牡丹画,又问:“是要挂屋中照旧送亲友?”

  牡丹虽结籽而根上生苗,故谓“牡”,其花红玫谓之“丹”。画看起来很旧,纸边残缺,画上的牡丹倒还争奇斗艳、妩媚娇娆,霍心云审察上面的朱砂红,娇滴滴红艳艳。

  “女人看看这幅,大画家顾恺之的画作,绝无仅有的。”老板叼着旱烟吸了一口,摇着扇子说。

  顾恺之是画什么的来着?霍心云想不起来了,看着掉色后依然鲜红的牡丹和破旧沾着土灰的纸,瞅着神韵确实有又没那么有,想着要是自制就拿走算了,多几几何对修行有点资助。

  “卖几多?”霍心云打开荷包瞧了瞧现钱。

  老板伸出三根手指头,霍心云又看了看荷包,问:“三百?”

  “也没那么多,三十两就够了。”老板吐出团烟云嘿嘿笑着。

  霍心云听完转身就走了,任其怎么劝怎么留都不转头。她以为是铜板,老板报的是银子。

  抱着假画去做你的青天白昼梦去吧!

  接着她就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霍心云走着走着就出了市坊,在一片被街道楼房拥挤着剩下不多的树林前蹲下来,盯着石头缝里的狗尾巴草发呆。

  独自闯江湖终究是困难重重,意味着所有想法所有决定只能自己完成,孤苦寥寂时也难获得想要的交流,人生地不熟,想做事却不知从何入手。并非没有过独自闯荡的日子,那之前的无谓潇洒只因没心没肺和漫无目的,武功未必入流看得下去就行,有吃有穿探探新鲜事儿就已满足,而不是现在为找像模像样的花卉画发愁,冥思苦想也不知道先走哪一步。

  蔡氏的画功就足够助她修行,问题也不能天天赖人家身边求他作画吧。

  才离开没多久,她就感受自己已经有些想念侯圣骁,似乎习惯身旁有人一起的日子,不必太留意危险,张嘴开口想着先叫他的名字。霍心云敲敲脑袋让乱七八糟的思绪靠外部整理,揪根草叶狠狠嚼了半天冷静,还朝脸上轻轻扇了一巴掌以保证别在问路问店别说错话蹦出“圣骁”俩字来。

  看着这玩意长得不咋样也做不来食材吃,倒是还能药用。霍心云伸手弹掉一颗草的穗子,“呸”得吐掉嚼出苦汁的草叶,拍了拍怕独自行动的嘴,准备寻找下一家贩画的铺子。

  侯圣骁拨了拨躺在手心的花种,集中精力提取出水系圣控力慢慢灌入花种中。果真催生出一个小嫩芽,在手心慢慢生长,结出花苞,缓慢却肉眼可见得盛开。

  一朵洁白的月季花。

  不,差池,侯圣骁凑到花前仔细视察,花中心的几朵瓣片的尖部有一点点紫红,渺小不起眼。

  手心上花种没有因为月季花长出了而被同化进花里,侯圣骁想了想,把月季花在花种上掐了下来,一手收起拿着花种,一手捏着月季花举到眼前。

  手指被花茎的刺扎到,有点疼,却像有魔性一样还想触碰。盯着花看了好一会儿,指尖被扎了五六下,他突然急躁地把花丢在一边。愣了愣神,又想了想,在杯子里倒上水,捡起月季花“暂时”插进杯子里。

  烦,很是烦。侯圣骁有种莫名其妙的急躁,想捶桌子想挠墙,恨不得舞套刀打套拳才痛快。那花那花瓣总让他沉不住气,中邪了一样让思绪比麻还乱。

  想触碰又无法触碰,触碰却是折磨,念头全被花牵引了已往,去直视又会急躁,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似乎是在逃避。

  我在逃避什么?

  他计划拿出师父给的书看几页静静心,错拿成了《道纪圣笺》,随手翻一页看上面写着:

  不耕获,不菑畬,则利有攸往。

  霍心云悠悠醒过来,愣了半天的神,才慢慢倚树坐起来,又低着头回了好半天神才缓过浆糊一样的思绪来。

  她把手上的纱布拆了又绑好,瞄了眼伤口就看出没有大碍,最近的三两天无论清醒照旧睡眠中都异常焦躁和急躁,以至于半夜一手刀抽在树上给自己疼醒,接着就泛起了不深却大片的伤口。她知道自己熟睡身体未必老实,从来没敢树杈上一仰“潇洒”留宿,于是就抱着刀倚着树干迁就,再从坐着酿成躺着,脸上就让刀柄硌了印子出来。

  “来咯。”霍心云进屋看了眼焚香品茶朝自己打招呼的老大爷,点颔首径直走到一侧圆桌旁坐下,在果盘捡了颗梅子丢进嘴里。

  “你可真没客气,这是我托人老远捎来的青梅,无论人情照旧价钱都贵着呢。”老大爷边研墨边说。

  “我管你,横竖你又不在乎这点钱。”霍心云两眼空洞,注意力在舌头上剥离着梅核。

  “啊,是!你要这么说也没错,但是你要知道一件事,我不在意对我是一回事,要对你来说……”

  “打住,我不想听。”霍心云仰颈将剥来的核吐进废水桶里,凑到他跟前看着他的笔架,问:“你又要练字?”

  其实这是句空话,大爷纸铺好了墨也研好了,毛笔已经拿在手中,正品了口茶构想第一笔。

  “我在想一些事情,随手临临帖对我思考有资助。”大爷的第一笔还没构想好。

  “嗯,行!”霍心云学着他加重语气的方式说话。

  “行!”大爷也点颔首,开始落笔临《子虚赋》。

  大爷姓赵,家里不算富有却也谈不上穷,只靠大爷自己本事一手打拼,不靠家庭独自攒下了不少闲钱,再搞个不大不小的带院小宅,没事放些稀奇玩意养生练笔,足够自己怡然自得享受生活的了。霍心云很早之前由某次机缘某种缘分与他结识,攀谈意见差异却能聊的投机。因大爷不光大她好些年龄又经常讲些原理看法与经历,活像个教书先生样子,霍心云就叫他赵老师或者老赵。

  要是说这是忘年之交,他俩应该都不会反驳。

  大爷认真临帖,霍心云平静瞧着他屋里挂的幅杜鹃花图,她这次不需要“入定”一般陶醉领悟神游,这样静静看着修行也能有效果。

  老赵写到“奼”字左想右想没决定如何下笔,蘸墨刮墨来回了十来下,抬头跟霍心云说:“对了,我昨天出去转了转,见着个看着不错也自制的梅花画买了,而且似乎就是姓蔡的落款,你要不要看看。”

  霍心云转头目光还留恋在杜鹃上,说:“我出去转咋没看见,拿来看看。”

  老赵就把笔撂下翻箱倒柜拿了一卷画出来,霍心云又瞄了瞄杜鹃,接下画展开。画很长她拿着展不全,要是挂这画得挂很高的地方,不外她已经看到了画的一半包罗右上角的落款。

  “你哪找的蔡氏的?”霍心云端着前后左右踱了好几步都没找到除了地面能平放的位置,总不能放在人家信桌上把临帖的字给他盖了。

  “就三里胡同那家,楼上。”老赵竖起手指往上指指,“我看见写的蔡氏就给你带回来了。”

  “唉我之前去三里胡同没看见啊,你还知道蔡氏?你认识他?”霍心云双手收上面展下面看。

  “说起来,我能知道蔡氏照旧和你有点关系。”

  “和我有什么关系?”霍心云抬头看他一眼接着看画。

  “不是你给我说的吗,那天,你帮人看文房铺子的时候,你给我聊过。”老赵两手揣在衣襟后面抖抖全身。

  霍心云盯着画上一片梅花瓣漫天回忆,名顿开状说:“噢——噢噢,噢我那个时候跟你说的呀,我给忘了。”

  “那否则你们这些后生我也基本没时机认识啊。”老赵耸耸肩又去临帖。

  霍心云把画搂在胸前,嘴里念念有词嘟囔些什么,对老赵说:“赵老师我我先把画放地上,然后要有一阵入定参悟,过一会儿再找你聊啊。”

  “啊可以,那你就先忙,完事了再叫我,横竖我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

  准备事情就绪,霍心云马上平心静气控制心态思考甚至另有呼吸,全身心进入“悟”的状态,佛经讲一花一世界,她要去感悟那种通过一朵花观出世界的禅宗。

  她并不知道圣控力有生命一般自行游走,有些散发的能量变寒在地上冻了一层霜,徐徐积成一层薄冰层。她沉入会意好几天,气息一直忽有忽无,人如同进入冰窖中,像梅花一样经历苦寒的磨炼。

  霍心云回神后刚睁眼,气都没喘匀脑袋一片天晕地旋,然后一歪“哐当”倒在地上。四肢冰凉且无力,两腿打着哆嗦,脸贴着地上还没化尽的冰层,一口喷嚏打了出来。

  “哎呦,你没事吧。”老赵双手背在身后站在旁边,居高临下看着她。

  霍心云两眼发黑,打着喷嚏勉强摆了摆手坐起来,猜到自己害了伤寒。丫的,怎么也想不到悟个花境差点把自己冻死。

  “我还以为你们练武的都是神仙,打坐好几天不动不用饭都没事,想着哎呦你别再醒不来了。”老赵两手照旧背着丝绝不动。

  霍心云勉强扶着把椅子站起来,苦笑着说:“那您老还不去给准备点粮食吃?”

  老赵双手一拍,道:“你先吃着茶点,我出门买点饭去。”

  霍心云一口一个吃了五六个包子了,边拿吃的往嘴里塞边擦伤寒导致流的鼻涕。老赵写了没俩字就感受被影响写不下去了,爽性也凑到她跟前看着她吃。

  “你说你要是饿了,你就停一阵先用饭啊,你看看你现在,”老赵指指包子,“不知道还以为是饿死鬼转世。”

  霍心云嘴里堵着个包子没咽洁净就说:“我也想,醒不来。”

  “那你几多控制一下,啊你要明白一件事,那人是铁饭是钢……”

  霍心云挥挥筷子意思他别说了,另一手满桌子找水杯,赶忙把噎住的面解决了,发出如释大负般舒爽的声音。

  “吃饱了,你临你的贴去吧。”霍心云躺在椅背上看着又是居高临下的他。

  “歇一会儿,歇够了去临。”老赵一点不着急。

  两小我私家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相互看着对方一言不发瞧了半天,终于霍心云坐正了开口:“赵老师,问你个事。”

  “咋了你说。”

  “您老咋不去临《上林赋》?”

  老赵哼了一声:“不想临,听人说另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其他意义,我就更没想法了。”

  霍心云挠挠脑袋,说:“那你上次和我说你突然想找人结婚。”

  “就突然想了啊,不外想想这两年照旧算了,等有些事稳了再说吧。啊再说,现在想到时候还纷歧定这么想,就好比我现在不想写《上林赋》,啊指不定哪天我又想写了,是吧?”老赵摊开手掌,“就你看到时候怎么想,那再说其他事情。”

  霍心云拿出自己捡来奇特的小石头给他,说:“你原理还挺多,我还一朋友他有本《道德经》经常翻着看,要不你们转头认识认识。”

  “哦,《道德经》啊。”老赵到自己的书架上取下本《道德经》来给她看,“好工具。”

  霍心云愣了:“你咋啥都有?”

  “我这另有《金刚经》呢。”老赵又拿了本《金刚经》给她看。

  “别了,你要是给我花鸟画我带走,这工具照旧你自己留着得了。”霍心云起身,她的感知术发现外面街道突然间十分嘈杂,预感有大事要发生。

  “有幅牡丹和兰草,你说要我就去转了转找的,拿着吧。”老赵看她这是准备收拾工具走,就问:“我怎么感受,这几天你的状态都特别奇怪一样?”

  “状态奇怪就对了,有心事。”霍心云把画收起来包好,连同自己的装备也全带上,“我想走了,有时机再来看您老。”

  “心事?和你说的那个朋友有关系吗?”

  霍心云没有回覆,她呆呆盯着挂着的那幅杜鹃画,脑子里却在想和画毫无关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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