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所失所望

　　上林苑的风，很大很大，已经把地面的雪花高高卷起，有的地方还露出了地下萎缩而昏暗的杂草。雪花，在半空中洋洋洒洒。还淘气地时不时扑向淳于芷的通红通红的两颊，但却再也给不了淳于芷更多的感受了。淳于芷的心，从祖父五天前出门采药再也没有回来过就徐徐变得四分五裂。

　　第一天，淳于芷倚在门扉看着祖父背着草篓出门而去，直到看不见祖父的背影。淳于芷马上一蹦三尺高，欢呼雀跃着从家中角落拿出尘灰已久的六博棋盘，转瞬来到巷子门口，招朋唤友。纷歧会儿，便有了棋友……

　　现在的淳于芷，虽已是及笄之年。但性子，却极为跳脱。这会正在玩着六博戏的她，已完记祖父出门前的付托：将过冬的衣裳缝好；将药材翻出来晾干；再记一遍灵枢经，回来要考；睡前和起榻后练习剑术……

　　直到天黑，众棋友纷纷归家，淳于芷才依依不舍地抱着六博棋盘归家而去。煮些吃食填饱肚子，便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淳于芷便早早起来了，急遽地将药材翻出来，放到院子里摊开晾干；又将过冬的衣裳和纪录灵枢经的竹简拿出，搬了木几坐在院子的门槛边。脚踩在门槛，心不在焉地望着院子的大门。一会后，嫌木几太矮，又将灵枢经放在木几上，坐了下去。

　　内心在天人交战，我究竟是出去玩呢照旧出去玩呢，低头托腮纠结了一会。暗忖着自家祖父并不会回来那么快，得响午事后才气回到。

　　淳于芷一念至此，便又翻出昨晚收好的六博棋盘，夺门而出又跑到了巷子门口。等到了巷子口，有同伴熟悉淳于芷家中情况的，马上笑话淳于芷道：“淳于芷你今日还敢出来，不怕你家祖父回来罚你练习上一天的剑术呀？”

　　淳于芷听罢跺脚反驳道：“才不会呢，我家祖父不会罚我练习一天的剑术的，顶多是一上午。”说完恰好有人输了直喊倒霉。另一人却高声道：“另有谁？吾下遍天下无对手。”淳于芷听罢立即高声道：“让我来！！！”说完这句便挤开了人群。钻了进了去。

　　这一下，便如昨日一样，下到直到天黑，人群散去。淳于芷才后知后觉地撒丫子飞驰回家，一推开院门。淳于芷见祖父还没归家，便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才飞快地将早上晾晒的药材收回去，将过冬的衣裳折叠放好。仍旧将灵枢经放在木几上，装出在记的模样。

　　又到庖厨里，煮了自己和祖父的饭食，直到天完全黑了下去。见祖父还没归家，便将饭食一直放在灶边热着。淳于芷便又在在院子里和大门处掌了灯，以免祖父回来看不清路被绊倒。掌了灯后便回到屋内，练习了一遍剑术后将剑放在榻边，才上榻，简陋白昼里玩得太累。淳于芷上榻没多久，便沉甜睡去。

　　半夜的时候，淳于芷被肚子里的饿虫叫醒了。小声叫唤道：“祖父，祖父，祖父你回来了吗？”许久见无人应答，就已知道祖父并没归家。便摸索着下榻，掌灯后提灯往庖厨去。

　　等来到庖厨，淳于芷发现灶边的饭食还热乎，便拿出一半的饭食，但半路想了想，又将这一半的饭食分了两半，又放了一半回灶边。吃下了这四份之一的饭食。

　　淳于芷吃完后便出了庖厨，见院子里和大门处的灯已熄灭，便又回到屋子里，拿出脂油。在院子里和大门处的灯里添了些进去，又重新用手上的提灯引燃。

　　淳于芷倚在院门口望了一会，感受有些严寒。又回屋披了件衣物，想了想，又拿起放在榻边的剑。走出屋门，来到院门口倚门站着。

　　站了不知多久，淳于芷觉得脚有些麻，便坐在门槛上。背倚着大门，将剑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一边关注着头顶边的灯油，一边望着门外呆呆入迷。徐徐地，淳于芷抵不住困意。沉沉地睡了已往。

　　第三天一大早，坐在门口的淳于芷便被冻醒了。冻醒的那一刻，马上记起祖父还没归家，心虽担忧但却没有忙乱。只是平静地回了屋，将剑放好，将昨晚分出来的那一半中的另一半的吃食给热了吃了下去。

　　淳于芷吃完后，并没有如昨日一样翻出六博棋盘。而是将昨日晾晒的药材又拿了出来，放在院子里。又将灵枢经拿出，坐在院子靠院门一边，仔细地记着，等到记牢泰半是响午时分。

　　淳于芷见祖父还没归家，便越发担忧了，又跑到院子外，不住地张望着。许久，未见祖父的身影泛起，便失望地回到了院子内。

　　淳于芷回到院子内想：“会不会祖父生气我这两日没有听话，故意藏了起来？”一念至此，淳于芷便又来到院子外，大叫：“祖父回家吧，以后芷儿好好听你话，不玩六搏了。芷儿已经把灵枢经记得可牢了，祖父你听:凡用针者，虚则实之，满则泄之，宛陈则除之，邪胜则虚之……

　　淳于芷背了很久一会，见祖父还没泛起，便回屋搬了木几拿了过冬的衣裳和针线坐在院子外，一针一划认真地缝了起来。直到天色渐昏，淳于芷缝到最后一针收尾的时候，却不小心指尖被针头狠狠地扎了一下，便一下子哭了起来。淳于芷觉得很疼，很畏惧，很担忧。

　　淳于芷哭了很久一会，才哆嗦着手将最后一针给缝好。哭泣着拿着过冬的衣裳回屋放好。又来到庖厨，生起灶火，做好祖父的吃食。将昨日剩下的吃食吃了下去。浑然掉臂昨日的吃食照旧冰凉冰凉的。

　　淳于芷吃完后，如昨晚一般，拿出脂油。在院子里和大门处的灯里添了些进去，用手上的提灯引燃。便回屋披了件衣物，拿起放在榻边的剑。走出屋门，来到院门口坐在门槛上。背倚大门，将剑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关注着头顶边的灯油，一边望着门外。

　　第三天的夜晚，是淳于芷最为难熬的一晚。这一晚，淳于芷醒来又睡去，醒来又睡去。直到后半夜，已经毫无睡意。定定地望着门外，无比期盼着那个身影泛起。

　　但直到黑夜退却，灼烁莅临。淳于芷所期盼的，已成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