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郿坞案

第二章:童言无忌

郿坞案 珺YS楚 2671 2019-06-09 17:28:15

  入夜,四下寥寂无人,月黑风高的夜晚,姑苏殷家故地——郿坞,有两个小男孩蹑手蹑脚的走来。

  带头的男孩稍大些,约莫八九岁的样子,小小年纪眉宇间竟是一派飒飒之姿,颇有些英锐之气。小一点的约莫五六岁,两个浅浅的酒窝不笑也能看得清清楚楚,眼睛稍大些,很是可爱。

  夜风刮来,许是有点冷,较小的男孩突然打了一个喷嚏,甩出一串长鼻涕,他吸了吸鼻子,没吸进去,便就着袖子往脸上一抹,一副脏兮兮的小模样。

  “嘘,你小声点。”较大的男孩转过头冲他做了一个“噤声”的行动。

  较小的男孩道:“刑风哥哥,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这稍大一点的男孩叫肖枭,字刑风,是昔日殷家军肖战的儿子。他虽不是殷家亲眷子弟或者门生旁系,但他父亲肖战却是殷宗主的得力侍从兼好兄弟,所以他从出生起便也有取字的资格,算得上半个修仙世家子弟。

  这玄门内但凡开宗立派之家,其小辈都有取字的习俗,似乎谁家小辈出生若不取字,即是低人一等。虽然,取字只在修仙世家,修佛世家是从不取字的。

  肖刑风道:“找扳机,姑苏世家的扳机,也就是你们家啦!”

  这较小的男孩即是当年肖战拼死救出的殷家小令郎殷川,字无忌。

  扳机就是扳指,早期的扳机是用来掩护手指在射箭时因弓弦反弹而受伤的工具,材质简朴;后期的扳机是用来彰显权势与富贵的象征,扳机的质料也逐渐变得华贵无比,多为玛瑙玉、翡翠石等玉器制成,成为玄门世家相互区分的标志。

  玄门诸多世家里,家家都有属于自己的扳机。扳机颜色差异,各家有各家的颜色,虽然,由于玄门内宗门、家族林立,这扳机颜色转来转去也就那几个色,所以难免有颜色相撞的时候。

  这原来也没什么,但某些另类的家族仍然会对扳机撞色而铭心镂骨,也曾有因扳机撞色而大打脱手的家族。为了解决这个矛盾,玄门统一在平滑细腻的扳机上刻上自己的姓氏或属地,如此一来,即即是撞色了也无不妥。

  殷无忌问道:“找扳机做什么呀?”

  肖刑风无奈的戳了一下他的小脑门道:“你个没心没肺的小子,你爹娘惨死,你也不计划找个属于他们的工具留个念想?”

  “我们能找到吗?”

  “不知道,找找看吧!”

  三年前,姑苏郿坞一场腥风血雨,但凡殷家亲眷或门生,人人拇指上都戴了扳机,姑苏殷家的扳机是金色的,无人敢撞色,很是好认。

  其时战事杂乱,难保不会掉几个在地上,事后有没有人将那些扳机捡走就不得而知了。

  终于,肖刑风在一堆凸起的高地上刨了一阵子,刨到一根手骨,手骨上的肉早已腐烂,但照旧散发出阵阵恶臭,手骨的大拇指上赫然套着一个金色扳机,只是色泽有些昏暗了。

  肖刑风拿走扳机后,朝着那手骨扣了扣头,突然有些伤感起来。

  “刑风哥哥,你怎么了?”殷无忌问道。

  肖刑风将扳机粗鲁的塞到殷无忌怀里,道:“这是咱们姑苏唯一剩下的工具,你拿好了。”

  殷无忌道:“这个扳机有什么用吗?”

  肖刑风道:“没什么用,一不能卖钱,二不能标榜身份,但……”他顿了顿,抓住殷无忌的双肩,认真道:“它能时刻提醒你姑苏是怎么被灭的,你爹娘是怎么死的,你要记着他们,有一天为他们报仇!”

  “可是我不想报仇,刑风哥哥……”殷无忌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天真的字眼,九岁的肖刑风看得不禁一阵火起。

  肖刑风的父亲肖战为救他这个殷家小令郎,连命都丢了,他居然说不想报仇?那时的肖刑风已有六岁,他亲眼目睹了姑苏被灭的整个历程,父亲拼死从腥风血雨里抱出他和殷川,三天都没过,就有人追杀而来,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来人太多,肖战只有一小我私家带着两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东逃西窜,最后终于被逼上绝路了。肖战将他们藏在土堆里,用枯草盖住,叫他们藏好了不要声张,临了还千付托万嘱咐让肖枭一定要照顾好殷川,把他当亲弟弟一样来照看。

  肖刑风果真没有声张,即即是看到父亲被利剑穿膛而过他也未曾有半声惊呼,时年六岁的肖刑风已经明白太多了。他拼命捂着嘴,不让自己发作声响,而他身旁,那个三岁的小令郎居然睡着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睡着!于是从那个时候起,肖刑风就认定殷无忌这小我私家绝对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杀死父亲的那把剑叫饮血,是修佛世家三山冷家名剑,而操控那把剑的人,肖刑风看得清清楚楚,正是冷家家主冷云澈。

  “好个修佛世家,所做之事,认真对得起修佛二字吗?”黑夜里,肖刑风又想起父亲死的那日,心中暗恨。

  殷无忌说他不想报仇,肖刑风拽起他的小手便将金色扳机往他大拇指上套去,手指太细,金色扳机一下子滑了出来掉在地上。

  肖刑风沉声道:“捡起来!”

  “不要,这扳机是从死人手里拿来的,我……”殷无忌抓着自己被套过扳机的大拇指,一脸的委屈。

  “死人手里的又如何?你不是叫无忌吗?不是说童言无忌吗?再说你口中的死人不是殷家门生,就是你殷家亲眷,你怎么能这样说?你怕个什么?”肖刑风磷火的看了殷无忌好一阵子,直到他低头将那扳机捡了起来,他才转身一小我私家走了。

  殷无忌在后面小跑着跟上,大叫:“刑风哥哥,你慢点,你要去哪里?”

  肖刑风怒道:“你这不空话吗?我能去哪?虽然是回上党找墨鸦了,你给我走快点,真是,一点世家令郎的样儿都没有。”

  墨鸦是肖战的朋友,三年前肖战死后,两个小孩四处流浪,机缘巧合之下与墨鸦相遇,于是墨鸦将两个孩子带回了自眷属地上党。

  墨鸦也是修仙之家,没什么名气便也不敢随便称世家,墨家居上党,在玄门榜上排不上名,因此上党也并不着名。

  墨鸦为人忠厚,是众修仙之家难得的热心良善之人,他将肖枭、殷川二人照顾得很好,教他们念书习字,练功修仙,尽心竭力。

  肖刑风自父亲死后,便已是一个坚强坚贞的小男子汉了,就是性格太冷,对外人常没好话,有的时候即即是熟人也会受不了他冷漠的性格。他叫墨鸦从不叫叔叔、伯伯之类,总是直呼其名,墨鸦也不恼,随他兴奋,他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左右不外是个名字。

  练武场上,肖刑风手执一柄玄色长剑,这是他的佩剑名字就叫“刑风”。他迎风比化着,时不时将剑锋往地上砍去,眼神犀利,剑意强盛。刑风剑终归不是凡品,岂论他怎么劈怎么砍,剑锋愣是没钝,反倒越砍越平滑洁净,刀锋奇亮。

  这时殷无忌也带上自己的佩剑来到练武场,他的佩剑叫“辟邪”。辟邪剑通体花纹离奇,剑身也是玄色的,只是两侧剑脊上有一条金色线条从剑柄蔓延到剑尖,一看就是一把名剑。事实上,但凡玄门榜上有名的世家,所持之剑哪把不是名剑?

  辟邪剑是殷昊天留给他的,剑名也是殷昊天取的,与他的人名相得益彰,取意“童言无忌,诸邪回避”,看得出来殷昊天对他这个儿子是极其疼爱。这剑太重,六岁的殷无忌抬得有些吃力,歪歪扭扭的,肖刑风见了,又是一阵皱眉。

  肖刑风道:“你把剑抬稳了,自己的佩剑都抬不稳,你还怎么练剑?不能练剑你还谈什么修仙?还谈什么报仇?”

  殷无忌噘嘴道:“都说了我不想报仇。”

  “你再说!你再说我打你信不信?”肖刑天最讨厌听他说“不想报仇”四个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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