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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地以战

第十七章 夜袭保路村

争地以战 什伐影 3358 2019-07-21 00:29:17

  第十七章夜袭保路村

  天黑的时候,瘦四指和白鲤逃到了城外。

  黄昏的时候下了小雨,雨势越来越大,瘦四指和白鲤出城的时候酿成了瓢泼大雨。两小我私家都淋的水漉漉的。气温介于结冰和不结冰之间,雨滴都冷的像冰渣子。

  城外一大片的烂泥地,两小我私家相互搀扶着在烂泥里走,满世界的大雨,茫茫的荒原,叫人不知道该去哪里。

  “我以前想过有一天可能能从红染坊出来,但只是理想一下而已,并不觉得自己能出来。”白鲤说,“就似乎小孩小时候都想过酿成富翁,酿成天子,但只是想想而已。”

  “你什么时候去的红染坊?”瘦四指听着有些奇怪,似乎白鲤打小就在红染坊长大。

  “二十年前这四周起了一次很大的蚂蚱你知道吗?就是蝗灾。”白鲤却没有回覆,而是突然问了个不相干的话题。

  “蚂蚱年年起,好频频都挺大。二十年前我那时候还在地上努力爬着想学走。怎么会记得?”

  “起蚂蚱就会有许多人逃荒。”

  “这不假。”

  “逃荒路上就有人夜里偷婴儿去黑市上卖。夜里的时候大路上随处都是在地上睡觉的难民。小婴儿就放在地上的摇篮里。人市井就蹑手蹑脚走已往,把装婴儿的篮子提走。偷的时候爹娘醒过来了也不怕,那些人市井都举着刀已往的。我就是那样被卖到红染坊的。”白鲤说,“红染坊的老板告诉过我,那年他一共在难民队的黑市上买了六个小女孩,有两个得病夭折了,剩下四个都在红染坊养大。我是其中一个。”

  “红染坊的老板养了你,你对他有情分吗?就像……孩子和怙恃一样?”瘦四指问。

  “他养了我不假,但他不是把我当孩子养的,而是当猪养。”

  “当孩子养是怎么养?当猪养又是怎么养?”瘦四指不解地看着白鲤。

  “当孩子养,哪怕养的欠好,最后也是希望孩子能自己出去闯荡,在远方或近处有自己的生活,二十亩地一头牛,男耕女织,过的平静或者幸福。而当猪养,虽然养的白白胖胖,最后是要宰了杀了,割肉剁头地去卖钱的。”白鲤冷笑,似乎充满了对老板的厌恶,“他养我是为了宰我,我怎么会对他有情感呢?”

  漫长的缄默沉静。大雨哗哗作响。地上积水横流,白色的泡沫四处流动。雨下大了就会在泥里冲出白色的泡沫。瘦四指低头看着那些白色泡沫在脚间冲刷,觉得自己像是行走在波涛汹涌的海上,雪白的浪花四溢。

  “你真名叫白鲤吗?”瘦四指问。

  “虽然不是,白鲤只是一个代号。”白鲤说,“我小时候的的襁褓里有一张小布条,我一直留着的,现在在我衣服里。布条上面有两个字,应该是我亲生怙恃给我定的名字。”

  “这个我知道。”瘦四指点颔首,“许多几何爹娘不识字,有身了以后眼见肚子大了,就找一个算命先生给没出生的小孩取名。算命先生算完了,取好了名,就把小孩名字写在一张布条上,封在一个匣子里。这个匣子在小孩没出生之前不能打开。等小孩一出生,怙恃就把匣子打开把纸条取出来。就似乎小孩还没出生,命就定了。所以你的布条上写的什么?”

  “芷萦。”

  “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瘦四指问。

  “字面意思许多。但是这两个字放在一起,有那种水边岸上的小草的意思。”

  瘦四指缄默沉静了,他不觉得这是个好名字。为什么要起小草的名字呢?猥贱渺小,无人注意,任人蹂躏。

  宁静盛世或许做一个草一样平民黎民还不错,但瘦四指知道现在正是乱世,各正法尸的乱世,这种年代只有庙堂之上的权贵和高墙大院里的富户或许才活的清闲。外面炮火连天,富家人照样在温暖的大屋子里喝着酒,他们的房间里灯灼烁亮,桌上有佣人刚热好的饭菜肴肉。而平民黎民只能在某个晚上听着远处的炮声,神色惊慌地开始收拾逃难的行李,拖家带口地去往未知的远方。

  “姓呢?你姓什么?”瘦四指问白鲤。

  “不知道。”

  短暂的缄默沉静,面前泛起了一条因暴雨泛起的小溪,溪水翻腾着泥浆,哗哗作响着四处流动。夜已经很深了,地上的泥像胶水一样黏稠,两小我私家走得很慢,怕摔倒。走到溪水中央时两小我私家都踢到了一些工具,那些工具很大也很重,踩上去半硬半软。白鲤问地上是什么,她看不清。瘦四指看出来地上是人的轮廓,或许是死人,日本兵进城以后抓了许多可疑分子在城外枪毙,毙完以后或许就扔在野地里不管了,现在正好让两人撞上。但瘦四指畏惧说地上是死人会吓到白鲤,于是撒谎说是一些烂树。

  “你呢?你叫什么?”白鲤问。

  “邵泽濡。”邵泽濡说,“名字里面的意思我知道,我爹给我说过——洁清明朗,润泽而濡,磨而不磷,涅而不缁。意思是希望我当一个品质高洁、意志坚定、不受外界影响的人。”

  “你觉得你做到了吗?”

  “没有。”邵泽濡摇摇头,“但是如果我能把大烟戒了,好好带你过日子,我觉得就算做到了。”

  “我们现在要去哪?”白鲤问。

  “我有一个熟人,是他给了我这一万大洋。他或许在南边几个村子里,是个民兵队长。”邵泽濡说,“我去找他,退给他九千大洋。让他资助找个废屋子,或者我们买个空地。这么多钱在身上,我们怎么着都有去处。”

  “好。”白鲤突然笑了,“我都忘了你衣服里都是钱。”

  “谁知道一分没花就把媳妇弄出来了呢?”邵泽濡突然兴奋起来,咧开嘴笑了,“虽然中途苦了一些,只要最后结果挺好,我觉得历程就无所谓。”

  ……

  ……

  保路村外三百米。

  夜已经完全黑了,旷野里喧闹的大雨,无数泛着白沫的泥水在荒草间流淌。寒风在高天和大地上咆哮,发出呜呜的风响。大风刮过那些高高的野草时,草叶上水花飞溅、白雾腾起,如同一大片激荡的海潮。

  地上的积水里,上百人的队伍在地上爬行,无声无息地接近保路村。那是马亥和姜渊水领导的民兵队。为了制止在夜里显眼,他们都穿了玄色的棉袄,只在头上和手臂上扎了白毛巾。如此多黑漆漆的影子在地上爬行,看上去让人想起远古传说里成群的恶鬼在夜晚接近人类的乡村。

  这么大的雨天,想必保路村的村民都早早回了家睡觉,没人在屋外淋雨。偶尔有几座小屋子的窗户里透出油灯的亮光。一片黑暗的天地间,这几点灯火是唯一的灼烁。

  “我准备上了。”马亥对姜渊水说,“你等枪响。枪一响你就带人上。”

  “小心。”姜渊水颔首。

  “敢死队的跟我上。”马亥小声说,举起一只右手,这是召集的手势。

  保路村外黑漆漆的草丛里,十二小我私家弯着腰站起来,前进。

  大雨,黑夜,湿漉漉的士兵。

  天地间只有磅礴的雨声,另有村里偶尔几只狗的零星吠叫。农村夜里的狗叫是常态,稍有风吹草动,好比一只夜里出来找工具吃的耗子跑已往了,那些狗就会拼命叫起来。纵然什么消息没有,那些狗也会偶尔叫一叫,似乎在告诉主人,他们还守在外面。乡下人习惯了黑夜里回荡的狗叫声,没有人会因为夜里的狗叫而警觉。

  敢死队员分工很明确,有四个带步枪的卖力警戒,其他人带着大刀。谁翻窗进屋、谁破门、谁警戒都有分工。另有两个队员专门卖力迅速解决院子里的狗。那两个队员曾经做过贼,有时候做贼并不是罪该万死的事,饥荒的年代里,许多好人也会为了不被饿死而去偷田主的粮仓。这两个贼队员都知道如何让院子里的狗不叫。马亥于是把他们召进敢死队。

  马亥是指挥官,他带了一把手枪。手枪照旧戴轻裘自己防身用的“二十响”,二十响其实是德国产的毛瑟M1932手枪,因为弹夹里有二十粒子弹而被土匪们称作“二十响”。戴轻裘觉得敢死队的活儿凶多吉少,危险水平相当于深入狼窝,在熟睡的母狼肚皮下去掏狼崽子。戴轻裘于是就把手枪借给马亥。戴轻裘敬重好汉。

  村子外面没有哨兵,马亥带着敢死队猫腰前进,很容易就靠近了外围的一个院子。院门紧锁着。两个卖力解决狗的队员耳朵贴在院墙上听了听,就翻墙进去了。紧接着马亥听到两个队员在里面拍了三下墙壁,这是提前定的灯号,意思是可以进了。

  几个队员前后翻墙进入。

  院子里有一个茅房、一个厨房,一座住的正屋。几个队员先去搜索了茅房和厨房,都没有人,或许户主正在卧室熟睡。于是所有队员迫近了住人的正屋。

  马亥打了个手势,队员立刻从各个偏向翻窗进入。

  马亥紧接着翻窗进去。用手枪指向屋里各个角落。队员们拿着刀枪迅速搜索。屋子不大,但没有灯,一片漆黑,搜起来很困难。

  马亥紧握着枪,紧张的额角青筋直跳。敢死队的行动目标是尽可能占领一些屋子,把里面的住户用绳子捆起来,并夺走枪支。瓦解敌人的力量。这些行动都需要在不作声音的情况下进行。如果对方喊叫或者双方有一方开枪,都市惊醒全村的人。这时候村外姜渊水的队伍只能硬着头皮强攻。

  马亥在屋里走了一圈,没找到人。这时候其余所有队员也搜完了,从各个角落回来,和马亥聚在一起。

  屋里没人。

  马亥后背上渗出了一层冷汗,无数欠好的念头涌上脑海,这里怎么会没人呢?难不成……有埋伏?进攻计划泄露了?

  马亥看向窗外,外面照旧晦重的黑暗,大雨哗哗作响,雨势不减轻也不加重,像是永远不会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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