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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美一人悠然兮

第六章

有美一人悠然兮 纪行a 2735 2019-06-10 23:57:03

  “啊?”悠然回过头,发现这条街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来来往往的路人好奇地望着这两个乞丐般的满身脏兮兮的人。悠然乖乖跟在傅辞后面,只有他和她两小我私家的时候,她就恢复了小孩子的天性。

  “师父,我替你洗头发扎辫子。”

  “徒儿,不要闹。”

  “师父,我替你洗衣服扎辫子。”

  “悠然……”

  “师父,我帮你脱鞋子扎辫子。”

  “哎……”傅辞什么也不说了,无奈地坐下来,任由这个傻徒儿捉弄。

  “师父,你全身都是伤,伤得好严重,我师父最傻了。”

  悠然把冷水倒进盛满热水的木桶中,试好了水温,慢慢慢慢解开傅辞血肉模糊的衣袖,生怕弄疼了他。

  “师父,疼不疼?”

  “悠然,你师父不是女孩子,用不着用玫瑰花瓣洗头。”

  “师父,我会嫌弃你的头发。”

  “算了,由你喜欢罢……你喜欢就好……徒儿,如果你嫌弃师父,你一定要说出来,师父会想措施哄你的。”

  傅辞默然闭上眼睛。悠然俯下身,先用玫瑰花瓣和着温水给师父洗洁净头发,不久后一桶清水变得脏兮兮黑漆漆的。

  悠然换了两桶水,最后又帮傅辞洗了几遍头发。傅辞睁开眼睛,悠然编好了最后一条辫子,甩甩小辫子对傅辞粲然一笑。

  “师父,我觉得你扎辫子最悦目。”

  “徒儿,师父生气了。”

  “师父,如果你生气了,你一定要说出来,徒儿会想措施哄你的。”

  “徒儿,听话,乖。”

  “师父,你的徒儿很听话了,你看清楚,我给自己扎的辫子,不是给你扎辫子。”

  悠然歪着小脑袋,盘着十多条细细的弯成月牙状的小辫子,如出水芙蓉般清新而可爱,令他情不自禁伸手把她拥入怀中。

  他爱的人在他眼里怎样都悦目,在他怀中最悦目。

  悠然甩了甩小辫子,跑到镜子前照了照,似乎这样有点太像小孩子了,傅辞笑了:“悠然,你不是小孩子,你是我的。”

  “好吧……”悠然把辫子拆了,把头发盘成月牙状,换了一套天色蓝的仙裙,跑到傅辞面前,发现他越来越爱笑了。

  “悠然,你终于长大了……越来越悦目了。”

  他很少这么和她说话,似乎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这样赞赏她,不——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作为一个男人这样赞赏她,这个身受重伤脸色苍白无力垫着枕头坐在床头的男人,他可以为了她连时间和性命都不要。

  悠然跑出客栈,从药房捧着一碗苦药回来,在傅辞身旁坐下来,用勺子一口一口喂她的师父喝药。她似乎听懂了他适才的话,懵懵懂懂的,听懂了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对一个女人的赞赏,叫了他一声师父,他却摇摇头。

  “悠然,不要叫我师父……莫非你真的想一直叫我师父……”

  “师父,不叫你师父,我要叫你什么好?”

  悠然用手撑着下巴,抬起头淘气地望着傅辞。她是世上唯一敢对他这个上仙这般无礼的人,和她一起他忘了自己的身份。

  当傅辞抱着悠然坐在自己腿上吃手撕鸡的时候,小二唤了一声傅辞:“上仙……”

  傅辞疑惑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小二问:“你的名字?莫非你不是神仙吗?我适才看到你拿着那把仙剑……”

  傅辞使出仙剑,自己被自己逗笑了:“你说这把剑啊?这把剑是我当年和朋友豁拳赢来的,也许值五十个铜板吧,太贵的他太吝啬了不愿给我。”

  小二再三问:“上仙,你认真不是神仙?”

  傅辞瞪着悠然:“你见过哪个神仙落魄到下凡在客栈里用仙剑给徒儿劈柴做手撕鸡吃的?”

  悠然用鸡腿塞住傅辞的嘴巴:“你不用管我相公,他喝多了酒总是疯疯癫癫的。”

  “娘子,我疯疯癫癫欠好吗?你不爱我吗?”

  “相公,我爱你……”

  傅辞紧紧搂着悠然的肩膀,疲惫的眼眸中的藏也藏不住的深情洋溢到她的梦境中,他的身影攻克了她的梦境她的现实她的人生。

  小二叹着气说:“哎……我还以为……认真有神仙下凡收拾收拾后山那个常在白昼出没的女鬼……”

  傅辞来了兴致:“哪个女鬼如此嚣张敢在白昼出没?”

  “客人你听我慢慢道来,二十多年前,那后山本是一对伉俪的果园,厥后那个女人年纪轻轻便病死了,那个男人把女人埋在果园下,把果园卖给了别人,到他乡经商娶妻去了,听说男人许多年不回来祭祀女人,女人挟恨在心,又因果园树木成荫甚是阴凉,白昼也见不到什么阳光,女人便在白昼里冒充成美貌女子的模样,侵犯过往的行人,晚上更是不得了,晚上从那里路过的人都失踪了,连尸体也找不到……”

  “那我倒要去会会那个女鬼,看看能不能摘几个果子给我的徒儿吃。”

  “去不得,去不得,我听从那里在世回来的一个屠户说,那个女鬼冒充成美貌女子的模样,能把人的灵魂勾去,像狐狸精一样,许是那个屠户胆子大,才气在世回来……”

  “啊?”悠然插断小二和傅辞的话,“你们为什么不觉得,也许是那个屠户长得比力宁静……或者他长得比力丑,所以那个女鬼不愿意搭理他,他才在世回来了……”

  傅辞本在品茗,听了悠然的话,忍不住笑喷了茶水,轻轻拍了拍悠然的肩膀:“徒儿,你很智慧,你说的没错,你很有前途……”

  “小悠然,吃饱了就随师父出发了。”

  傅辞手执着仙剑,握紧悠然的手,在黄昏时踏上前往后山的小路。天上辉煌光耀的金光毫无保留洒落人间,照耀他和她来时的路,另有她微暖的长发。

  回过头,他和她温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也许是他握着她的手,也许是她的影子在握着他的手。也许是她的人生中断了他的仙途,也许是他的仙途开启了她的人生。

  谁知道呢,谁知道爱有没有天意呢。

  岁月愈合了过往的伤,傅辞再一次从梦里醒来,是在百年以后了,耳边依然萦绕着那个小女孩的哭声。梦里应该是仙界吧,似乎是九重天,也许是想家想疯了,想念那个住了十多万年的家,和他的师父,那个又当娘又当爹的师父。

  但那两个小孩是谁?傅辞回忆着,师父门下何时有了两个小徒弟?年纪稍大点的小女孩对小男孩说:“温文,仙界没有好玩的地方了,我们去人间玩好欠好?”

  “人间?”穿着红色肚兜的小男孩摇摇头,吮了吮手指,“不行,师父会骂我们的……”

  “不怕不怕,温文,师姐会掩护你的,走,我们去人间玩。”

  小女孩连骗带哄拉着小男孩走向天维之门,傅辞在这一瞬间醒来,萌发了想要回家的念头,哪怕只是偷偷回去看看师父也好。

  “师父……师父……”傅辞想家想疯了,却放心不下身旁的悠然,又怕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他归来她老去今后天人永隔。

  “悠然……我的徒儿,醒醒……”

  悠然被叫醒了,全世界师父最好了,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动听,很像她在仙界听过的仙乐,可惜她都不记得了。

  “徒儿,师父带你回家去看看好欠好?”

  “回家,师父,我们的家在哪里呀?”

  “在天上。”傅辞微微一笑,转眼之间带悠然回到九重天。傅辞回过头,悠然怯生生的,轻轻扯着傅辞的衣袖,睁大眼睛好奇地环视天上的琼楼玉宇,忘了这是他曾经背着她走过的仙界。

  “师父……你不要丢下我……”

  “徒儿,师父就把你留在天上吧,这样你就能永生不老了。”

  傅辞只是说笑,悠然却认真了,慌忙抱着傅辞嚷嚷道:“师父,你真的要把我留在天上那?我不想一小我私家,我不要永生不老,我要和师父在一起……”

  “悠然,师父问你,永生不老,和师父,哪个比力重要?”

  “师父比力可爱。”

  悠然淘气地一笑,傅辞亦是笑了。从这一天起,他下定决心,与其一小我私家永生不老,不如和她同生共死。

  “徒儿,我们是偷偷回来的,不能被发现,你知道吗?”

  “师父,这里不是你的家吗?为什么我们回来都要偷偷摸摸的?”

  “因为,你师父临走前和你师父的师父说,我要下凡找我的傻徒儿,我不修仙了,自然也就没有师父了。”

  “师父,你怎么这么傻?”

  “徒儿,自然是因为你比力傻一点,需要师父照顾,跟师父来。”

  傅辞带着悠然偷偷摸摸潜回紫微殿,紫微上仙坐在高高的玉椅上,不停用仙杖敲打椅子:“那两个凡人刚刚得道成仙不久,如今又潜逃下凡,命中注定没有仙缘,这下好了,一个成了驸马爷,一个成了亡朝公主,就连我最自得的徒弟也为了一个女子下凡,简直在丢我师门的脸……”

  “亡朝公主是什么?”悠然小声嘀咕着,傅辞用手捂着悠然的嘴巴,带悠然回太微殿,计划着再次下凡。

  “师父,糖莲子好好吃。”

  “徒儿,你好好贪吃。”

  “师父,你的手指好悦目,让我看看……”

  悠然把两颗糖莲子送到傅辞嘴边,依靠着他的肩膀看这个风神优雅气度特殊的上仙奏琴。他的手指好长好长,比她的还要长,一举一动都依附着长情的温柔,

  悠然扑进傅辞怀里,捉起傅辞的手指看了又看,越看越喜欢,恨不得据为己有。这个上仙只是微微一笑,早已习惯了这个小徒儿给他带来突然的惊喜。当她轻吻他的手背的一瞬间,他的眼眸都变得像她的轻吻一样温柔。

  “师父,为什么你的手指比女人的还要长还要悦目?”

  “因为你比师父小,师父会奏琴,你只会吃,所以师父的手指比你的长。”

  “可是师父,你的侧脸比我还要悦目,我不平。”

  “悠然,你适才说,师父的什么?不是你的吗?”

  悠然从绚烂的阳光里醒来,仙界是一座日光城,师父是一轮大大的太阳,悠然想了好一会,终于想到了,兴高采烈地说:“仙界是一座日光城,师父是一轮大大的太阳,我是太阳底下的一颗莲子……”

  傅辞似乎在想些什么,任由悠然玩自己的头发。他的徒儿首先把他的发冠拆下来,用十个手指把他的头发弄得乱蓬蓬,最后给他编了许多几何条辫子,他终于回过神来。

  “师父……我问你啊,什么叫亡朝公主?”

  “亡朝公主,是不幸。”

  “那驸马呢?驸马是什么?”

  “醉生梦死。”

  “师父,师父你是什么?”

  “师父是你的,徒儿,我们该下凡去看看那对金童玉女了。”

  “师父,金童玉女是不是长得胖胖的,傻傻的,萌萌的,还很好欺负?”

  “金童玉女长得和你小时候一样傻,徒儿,告诉我,你是什么?”

  “我是悠然呀。”

  “徒儿……”傅辞双手搂着悠然的脖子,满怀期待望着他照顾了十多万年的徒儿。世上没有第二小我私家比她更了解他的内心所想:“师父,我是悠然,我是你的徒儿,我是师父的。”

  傅辞掀开被子,才觉察自己的头发变得乱蓬蓬的。

  傅辞掀开被子,才觉察自己的头发变得乱蓬蓬的。悠然一脸无辜望着傅辞。

  “师父,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打我……我会哭的……师父我错了,我刚刚把你的发冠拿了下来,不知怎么安不上去了……师父,我是无辜的,你的头发好长好悦目好乱……师父……师父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要打我,我会哭的……”

  悠然可怜巴巴的,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拿着把小梳子给傅辞梳头发,鸠拙的小手都不知该往哪放。很久很久了,傅辞想着悠然给自己梳头有泰半个小时了吧。悠然专心致志的,不时低下头看看傅辞的脸色,他似乎没有生气,她才敢吻一下他的额头;

  她好不容易才给他梳好头发,他却伸手解下她头上的步摇,轻抚她柔软的墨发,这样一来她又要梳半个小时的头发。他喜欢,喜欢她,喜欢她喜欢他,喜欢看着她折腾,喜欢陪她浪费时间,喜欢就这样和她共度余生,她发现他越来越爱笑了。

  悠然抬头望望天上火辣的太阳,照旧比力喜煌I界的太阳:“照旧仙界的太阳好,四季如春不冷不热……人间好热啊,师父师父师父,我们为什么要回人间?”

  “因为……”傅辞微微张开嘴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因为,她是他照顾了十多万年的小徒儿,他嫉妒别人拥有她的姻缘,决心下凡毁掉她的姻缘,才气将她长留身旁。

  “师父,我好热……好热……像包子一样快要被蒸熟了……”

  “悠然,你的脸真的像包子一样被蒸熟了吗?让师父咬一口试试。”

  傅辞笑着,带悠然进路边的客栈歇歇脚。悠然一口气喝下一杯茶,才发现师父似乎也热,用手帕轻轻地替他擦去额头的汗水,奖励是他给她点了一笼包子。

  “徒儿,你的包子来了。”

  “师父,我不要吃包子,这么烫,这么烫,这么烫……”

  “徒儿乖,张开嘴巴。”

  傅辞签起一个小包子送到悠然嘴边,悠然一口咬住一个包子,小脸蛋像包子一样鼓鼓的甚是可爱。

  “师父,我们是不是要去皇宫找那个什么公主?”

  “徒儿,你何时变得这么智慧了?竟然能猜到公主在皇宫,来,师父再奖励你一个包子。”

  “师父,我一直很智慧的。”

  悠然吃了几个包子就饱了,觉察傅辞一直笑着,用包子塞住傅辞的嘴巴:“师父,你一直在笑什么?”

  “没什么,我的徒儿这么智慧,我这个师父感应很欣慰。”

  “我的师父这么笨,我这个徒儿感应很忧心。”

  悠然觉察自己被傅辞笑话了,一小我私家气呼呼地在街上乱走,突然之间被人紧紧握住手,回过头,师父不知哪里去了,推开眼前的陌生人努力挤回客栈里,街上太多人了,她终于把他弄丢了。

  “师父……师父,你在哪里?”悠然泪眼汪汪的,不知所措站在客栈门口,想到傅辞比自己还要心急,他也找不到她。

  “徒儿……徒儿……”一声声急切的召唤消失在汹涌的人海中,傅辞环视四周,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一路人来人往皆为路人。

  “悠然,我的徒儿……”

  傅辞愣在原地,抬头望望天上的太阳,想到人间重逢时,他的傻徒儿顶着正午的太阳一小我私家往前走的场景,他的心莫名疼起来。当她的侧脸依偎着他的胸膛,他的世界都是柔软的。人间一趟,他又把她又弄丢了,走过陌生的街头落得身心疲惫却遍寻不得,只好拖着极重的法式回客栈。回过头,单独的影子被夕阳拉得格外长,她不在他的身旁。

  悠然站在客栈门口等了两个小时,正撞上傅辞的胸口。傅辞低下头,认出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是悠然,他的徒儿。

  “徒儿,今天你去了哪里?”

  “师父,我……我找不到你,一直在客栈门口等你,我知道你找我会累的,所以我在客栈等你回来……”

  “好,悠然,以后如果师父把你弄丢了,你就在原地等师父回来,师父会回来找你,岂论天上人间我也会找到你,你要记得,人间犹在,师父未去。”

  “傻师父,你累不累?你的额头许多几何汗啊,我替你擦擦……”

  醒来,犹是在深宫中,像是做了一场很久很久的梦,梦里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环儿望望四周,许多穿着官服的陌生人像看笑话般看着她。那不是她的王朝,不是她熟悉的官员,不是她的天子哥哥,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自己已是亡朝公主了。

  “皇兄……”那是皇兄的头颅,她才觉察,就在她的脚下,血淋淋的,染红了那场戎马喧嚣火烧连营的噩梦,结束了一些人的一场深宫梦,又开始了另一些人的噩梦。

  “你的皇兄死了,死了,死了,死了,你也要随他去死,哈哈哈。”

  一个满脸横肉的将军把金戈插在环儿脚下,环儿低下头。这种时候最好什么也不说,听不见故人的叹息,看不见已往的风物,水晶宫凤台舞伊人影归于寂静。

  一个和环儿同样发冠同样衣裳同样妆扮的女子嫣然一笑,身旁站着身着龙袍的今朝天子:“哎,黄兄,不要杀她,她是亡朝公主,我是今朝公主,不如留她一条狗命,让她当我的丫鬟如何?这就叫风水轮流转明年天子轮到我家当!”

  悠然躲在假山后,看着一群人欺负一个弱女子,咬咬牙说:“师父……他们简直欺人太甚,亡朝公主太可怜了……”

  傅辞却淡然一笑:“徒儿,你急什么?”

  “师父,难道你不急吗?”

  “徒儿,不用急,师父已经是你的了。”

  “师父,你正经点好欠好?”

  “好,三日之后,师父帮你救她。”

  悠然眼巴巴等了三天,傅辞躺着曾经不知哪个妃子的寝宫里,把天子和百官的衣裳试遍了,才说道:“地上一日,天上一年。”

  “清宵殿……”环儿叹了口气,双手捧着一盘清水,踏进自己曾经的寝宫中,小心翼翼服侍当朝的大公主,只为了找时机杀掉她。

  当朝的天子是将军身世,大公主却是职位猥贱的小妾所生,从小不受重视自然也没有家教,在街上厮闹撒泼了十多年,突然一日成了万人之上的公主,把当街的撒泼劲使了出来,稍有不满便开口痛骂。

  大公主一觉睡到中午,从凤榻暖裘中伸出头来,看了环儿一眼:“门口那谁碍着我的眼?哦,原来是公主您呀,你还以为自己是公主呢?快滚进来替本公主穿鞋子。”

  环儿放下水盆,默然俯下身正想替大公主穿鞋。突然之间一盆冷水倒在头上,大公主把盆子扣在环儿头上,笑疼了肚子。

  “行了,行了,本公主看你可怜,滚出门口晒晒太阳吧,不到太阳下山禁绝进来,我让丫鬟看着你哈,要是你敢动一下,本公主就叫人把你烤熟拿去喂狗。”

  大公主踢了踢环儿的屁股,恰好天子驾到。皇上也头疼自己这妹妹没甚管教整日厮闹,思索着给大公主找个驸马爷。

  “皇兄给你找个驸马爷如何?”

  “皇兄,你说真的吗?我要嫁给潘安宋玉……”

  大公主来了精神,又从被窝里拿出镜子照了照。虽说自己长得不漂亮,但好歹也是当朝大公主,非古代美男子潘安宋玉不嫁,卫阶也可以考虑一下。

  “不要厮闹,潘安宋玉做古许多年,皇兄去哪里替你找来?”

  “我不……我不……皇兄,你是天子,我好歹是你的妹妹,我就要嫁给潘安宋玉这样的美男子,其他人我还不嫁……”

  “那人是谁?”大公主探出头,觉察一个守门的将士坚贞而柔情的侧脸可谓倾国倾城惊为天人,不时望望暴晒在太阳下满脸是汗水的环儿。

  “他是朕的前锋,叫做温文。”皇上把温文召进来,温文跪下来对大公主笑了笑:“卑职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大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公主痴痴望着温文,想起一个词语:“温文尔雅就是形容你吧?你长得可真悦目,就像潘安和宋玉一样……”

  温文尴尬地说:“微臣……从未见过潘安宋玉,不知他们长成什么模样……”

  大公主招招手:“就像你一样,温文你过来,让本公主好悦目看你。”

  “这……卑职不敢……”温文谨慎地看了看当朝的天子,似乎看出他的手全是血,不屠城何以成就一座皇城。

  “前锋,过来吧。”皇上微微一笑,看出自己的妹妹是喜欢上了这个前锋。倒也好,将泼辣的大公主嫁给温文,他就少了一个麻烦,他也不盘算自己的妹夫有没有权势,横竖天下人都没他有权势。

  盛世的婚礼,是在三个月后的七夕当天举行的,那时小环还在御花园里修剪花卉,难听逆耳的鞭炮声响彻这座偌大的皇城,火红的棚架从皇城门口摆到清宵殿前,四处挂着灯笼缠着红绸贴着喜字,原来公主出嫁就该这般富贵。

  那又关她什么事,她该乖乖呆在这里修剪花卉,一直到天黑,抬起头,璀璨的烟花照耀了她朦胧的泪眼。

  她记得,上一次看到这般富贵的烟火,是两年前的事情了,那是她十五岁生日。厥后京城沦陷硝烟弥漫,一夜之间她从天真烂漫的小公主酿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本该株连九族却活了下来,一小我私家忍辱偷生,似乎永远也找不到时机刺杀那个狗天子。

  环儿看得出来,大公主和温文是天生不配对政治权力的结合。只不外她觉得有些奇怪,她被罚站在太阳底下的那几天,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

  悠然气得想打师父,偷偷躲在清宵殿外视察着消息:“师父……师父……师父,他们结婚了,小环怎么办……”

  傅辞自旁边的百花丛中随手摘下一朵花儿插在悠然的发髻中,悠悠说道:“他们本无缘,我也无能为力。”

  “可是师父你在天上的时候还和我说温文和小环是金童玉女。”

  “傻徒儿,从天上到地上,很久很久了,许多都纷歧样了。”

  “有什么纷歧样?你这个师父还不是一样欠打?小环好可怜啊,师父你真的不帮帮她吗……”

  “师父……师父……师父也纷歧样了,徒儿,师父嫉妒别人有你的姻缘,在天上的时候,我从未有过嫉妒心,来到人间,我真想杀了那小我私家毁掉你和他的姻缘,你是我的……”傅辞在心里叹息,悠然什么也听不到,傻傻地替小环惆怅。

  “师父,缘分是什么?”

  “缘分?所谓缘分不只是两小我私家的事情,缘分是环环相扣的,缘分就是轮获得就是你,轮不到就没你分。”

  “轮不到小环了吗?”

  “小环自有她的宿命,上一世她本是一根随风飘荡千年的蓬草,偶然一日附着到一个即将得道的凡人的身上,随那个凡人成了仙,那个凡人就是温文,但是厥后,她缠着温文带她玩遍了整个仙界,他找不到其他地方带她玩了,她又缠着他下了凡,可怜他修行千年好不容易成了仙,如今又下了凡,全是她做的孽。你不知道一个凡人若想得道成仙要支付多大价钱,如今温文下了凡,又损了几百年修为,就像我为了下凡找你放弃了修仙……”

  “师父,成仙很难吗?我是不是连累你了?师父你不要生气了好欠好?我错了……”

  悠然觉得傅辞凶巴巴的,傅辞愣了愣,修长的手指搭在悠然的肩膀上,轻轻搂着她的脖子,慢慢吻去她眼角的泪水,她不外随口一说她就认真了。

  “徒儿,师父适才是不是太凶了?”

  “师父……你不要嫌弃我好欠好?我可以陪你笑陪你看星星,给你捶肩膀易服服,我……我还可以承包你的后半生,什么都可以……”

  “好,徒儿,你要记得你今天的话,你要承包师父的后半生。”

  一道易冷的烟火落幕,一颗两颗星星从深蓝的夜空中探出头来,遮盖了悠然水灵的眸子。傅辞尽量让他的徒儿枕他的肩膀枕得舒服一些。他不会告诉他,她不行以陪他看遍他世界里的风物,因为她看不到她自己。

  她睡着了,他的天地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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