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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星灵记

第十章 板岩迷阵

双星灵记 空灵鼓 4412 2019-08-06 08:00:00

  待到三人出了药铺,抬眼一看天,乌云密结,或许过不了多久又是一场暴雪。

  上官文若单手攥着披风领口,顶风前行。彻骨冰寒犹如刀割酷刑,将她一副单薄身骨重复折磨,手上落下红肿的冻伤,腿脚重似千金,满身瘫软。整小我私家更像是落入寒窖,时冷时热,似乎是生了病。

  “贤弟,你没事吧?”矮壮士自己已是重伤,可看到上官文若这副摸样,倒还觉得自己是正凡人了。

  上官文若如今体虚至此,旁人自然不知缘由。只有她自己明白,祝子安去年为她疗伤时注进来的真气如今已消融的差不多了。每到年末,体内另一股游龙般行踪不定的真气又会占了上风,这时她身子便会弱,虽然这虚弱水平正在逐年转好,可跟凡人终究是比不了。

  不外她倒也不把这当回事。生病生得多了,就像是一日三餐一般稀松平常。要想缓解她的虚弱体质,措施也很简朴,只要祝子安再为她疗一次伤便好了。往年每到她身子虚犯起病来,祝子安一定会回到清音观。即便今年已比往常迟了些,她也绝不怀疑。

  祝子安会回来,虽然会了。

  “年老放心,我没事。”上官文若咬牙硬撑,勉强从牙缝间挤出一句话来。随即步履坚定、快步向前,对周遭严寒视而不见。

  高矮壮士紧跟其后。三人一路行至南山,山脚可见松柏,时值隆冬,仍郁郁葱葱。有了这些生灵的美意遮挡,酷寒减缓了许多。

  上官文若手撑着一棵油松枝干,艰辛地干咳起来,腹内排山倒海几欲呕出。

  高壮士见状忙去搀扶,却被一抹淡雅之笑制止。

  上官文若面带羞愧,平静答道,“年老也看到了,小弟我这身子……实在歉仄。此处向前,百步之内可见一洞,洞外有藤条相绕,平时清音门生进出观内,只需将手中的无事牌嵌合入机关内,洞门便会打开。”

  “无事牌是何物?”矮壮士眉头一皱,不禁又有些头疼。

  “和你们手里的桃木符差不多。清音门生但凡外出必领无事牌。黎民分辨清音门生,也只认无事牌。”

  “可我们又没有无事牌,如何进观?”

  “这个不难。”上官文若自怀中拿出自己那块被搓得油亮的檀香木牌子,大大方方交到矮壮士手中,又道,“小弟我虽然身体不佳,可论起这些精细的手工活儿,倒另有几分天分。”

  “这是……贤弟做的?”高壮士审察着无事牌,这巧夺天工的工艺品,竟是出自贤弟之手,实在难以置信。

  “难不成照旧偷的?我这样的身体怎么偷得了工具呢!”

  高壮士不再多问,收好无事牌,扶上官文若坐到一处舒适草窝旁,又道:“既然贤弟身体不爽,我与哥哥先行一步即是,你在此好好休息,歇好了再上山与我们汇合也不迟。”

  “哎,不行不行,”上官文若连连摇头,“既是我带二位哥哥上山,岂有中途丢下二位独自休息的原理?再说过了蔓藤洞,即是板岩阵,我若不随着哥哥一同去,不是将二位推至死地吗?此等背信弃义之事,小弟做不得。”

  “这样,你直接告诉我们那板岩阵该如何破不就好了?我兄弟二人虽不及贤弟才思敏捷,可混迹多年也熟悉些阵法,你只消说出要领,我们定能破阵。”

  “多谢体谅,既然哥哥开了口,小弟就按哥哥说得办。”上官文若黯然垂眸,从身旁拾起根枯树枝,隔着密草在地上比划起来。

  “二位过了蔓藤洞,会先看到一处水潭,绕过水潭,直走,直到找到一块天然巨石,状似金鸡抬头,见得此石,向左。此处路途蜿蜒,门路两侧皆是险石,沿壁环入,可见母子石,此石为两石相叠而成,形似母子相拥,见此石,向右。之后这一路上,二位还会依次遇到跃鱼石、白象石、开伞石、立针石、烈焰石、双龙戏珠石、断桥残雪石、晴石、雨石、昼石、昏石、小人石、君子石、铺白石、浸墨石、寻仙问道石,大巨细小共十八块主石,加上旁边的护法侧石,一共是七七四十九块。二位只需记得这些主石的序次,再记着遇到每块主石的时候要向哪儿转,走完十八块石,便出了阵。”

  “清音观的阵法认真如此简朴?”矮壮士一脸不敢相信。

  “清音观素来有规则,禁止武斗,所以清音门生多数都未曾习武,要是弄出什么高深阵法,没点内力都破解不开,清音门生还怎么进出观里呢?”上官文若抛下树枝,从容答道。

  “原来如此,那就劳烦贤弟告诉我每块主石处的转向。”

  “这个简朴。二位哥哥记下我这口诀即是,左右左左,右左右右,左左右右左,右右左左右。另有一句话,我一定要嘱咐二位,这板岩阵究竟是清音观布设的阵法,二位也是第一次破阵,难免觉得新奇,可不管一路下来遇到什么,二位一定要牢牢记着小弟的破阵之法,过了寻仙问道石,一路向前,千万不要转头,否则便会有危险。”

  “记下了,多谢贤弟!”

  道完谢,高壮士搀扶着矮壮士,艰难朝山上蹒跚而去。行不多时,眼前简直是黑漆漆一洞口,藤蔓自其上垂下,将洞口遮挡得严严实实。

  矮壮士拔出短刀,正对藤蔓。

  “年老,不行!”高壮士大惊失色,抢下刀,急遽又劝,“你忘了那小令郎刚说,这洞门设有机关,需要无事牌才气打开。”

  “哎,二弟,你多虑了。”矮壮士斜瞄了一眼洞后,又道,“这里基础没什么洞门,只要将这藤蔓切断,你我便能进去。适才那人简直将清音观内外说得透彻,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他的话,我们也不能全信,要随机应变才行。”

  高壮士素来没主见,见年老这般肯定,除了相信别无他法,“既然年老执意如此,我来割即是,你身上有伤,不方便。”

  高壮士将矮壮士拦在身后,反手抽刀,运足内力,聚气于刃,对那乱藤快刀斩下。手起半空,忽而又停下了。

  “二弟,你怎么了?”矮壮士见他不动,凑近再看,吓了一跳。先前静止的藤蔓竟攀附着落刀之处席卷而来,先是挽住高壮士的手,再是那条胳膊,再到他的脖子与五官……高壮士一张嘴被捂得牢牢的,半句话也说不出。

  “二弟!”矮壮士惊慌喊道。

  矮壮士自小习武,邪门功法见了不少,可眼前这闹鬼藤蔓的排山倒海之势,却是实实在在难住了他。这生灵不通人性,劝不得;使得又不是什么武功,打不得,这可怎么办才好?

  正为难着,高壮士哆嗦着提起另一只手,指了指矮壮士腰间的无事牌。

  对!无事牌!

  矮壮士猛一抬头,洞上石岩确有一方形凹槽,其旁书着清音观训:清水自心源,音余万世香。这凹槽与手中木牌巨细相仿,应该错不了。

  矮壮士从地上寻了根手臂粗细的短枝,拄着它借力挺了挺身子,向上一够,将无事牌推进了机关。

  霎时,藤蔓如奴仆见到主人,绵软失力,柔柔地从高壮士身上退去,敬重分立至石洞两旁,千丝齐聚,隐于一点。此等奇观,实在是世间罕有。

  高壮士被藤蔓松开,立时瘫坐于地,大口喘了几口气,总算平复下来。

  所幸有惊无险。二人四目相对,皆缄默沉静不言。

  高壮士起身取下无事牌,搀扶着矮壮士走进洞门。人刚进洞,身后又传来窸窸窣窣之声。转头再看,藤蔓悄然生长,过了没多久便又将洞口笼罩,一切如常。

  自打过了蔓藤洞,二人对上官文若再不敢有半分怀疑,将那主石口诀一一照做,一路下来,精疲力竭,总算平安到达了终点。

  面前是一块人形石像,似是老者,端坐在不算高的小丘包上。石像虽小,可神韵传神,老者慈眉善目,身着道袍,手执拂尘,俨然是一位仙家道长。想必这即是那“寻仙问道石了”。

  凭据口诀,见到此石,应再向右。

  可二人同时转向右侧,却有些不知所措。右侧基础没路,而是一汪潭水。

  “年老,现在该怎么办?难道,要我们跳潭?”

  “这里只有一潭,没有此外路了,只能跳!”

  “可是……”高壮士仍在犹豫。可再看身旁,矮壮士早已着急跳了下去。

  “没什么可是的。你忘了那人告诉我们,过了寻仙问道石,千万不能转头,否则会有危险。”

  高壮士追念起那话,又想想自己在蔓藤洞前的悲凉下场,心下一横,不再犹豫,纵身一跃跳入潭中。潭水极深,又酷寒砭骨,他的一双手脚已被冻得麻木。

  “年老,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走?”高壮士吐了口水,在水中扑腾几下,又问。

  矮壮士几经挣扎,终于露出头来,神色张皇看向高壮士,说道:“二弟,我觉得这水有些差池。”

  哪里差池?高壮士正要细细思索,忽觉脚下被什么工具紧紧缠住,不停向下牵拽,眼见整小我私家就要沉入水中,高壮士聚气凝神,用尽全力猛地一蹬,整小我私家慢慢浮上来。可头刚升上来三寸,脚底又觉被那工具钳制。

  “年老,这是什么?”高壮士忙乱大叫。可再看矮壮士,处境与自己完全相同。二人就这么一浮一沉,在水面上下蹦窜,远远望去,只化作水面两朵涟漪,竟另有些悦目。

  “二弟,我们中计了!”矮壮士抓住出水的刹那喊道,“你看那谭外那洞!”

  高壮士被这一句击醒了,出水时刻意瞟了眼石洞。这不是蔓藤洞吗?两侧藤蔓沿地匍匐,直入水中,看来此时在脚下给自己使绊子的照旧这些藤蔓了。

  “太蠢了!”矮壮士不禁怨道,“什么左左右右,对称着绕了个圈子!虽然会回到原地。”

  “所以年老,我们现在要怎么出去?”

  “二弟,你的枯木毒呢?洒到水里,看能不能把这些怪藤毒死?”

  “哎,”高壮士一边允许,伸手朝腰间摸去。等等!随身佩戴的药囊竟不见了,再一摸,钱袋也不知所踪。

  “你是在找这个吗?”潭边忽现一人之声,如清风朗月掠面而来,熟悉异常。

  上官文若手托着高壮士的两样包裹,顺手从其中一个内取出只墨绿色薄瓶,置于掌间玩弄多时。这药囊钱袋自然是她偷的,不外也并非有意为之。只是高壮士扶她时与她离得太近,手既已触到了钱袋,断没有松开的原理,谁知道这一抓还把药囊给抓下来了。

  “要说起来,这枯木毒照旧我顾师叔所创的,你们带着枯木毒来清音观,也算是物归原主。不外这破烂玩意我六岁时就不喜欢玩了。你们既然觉得是宝物,我还你们即是!”上官文若说罢,将瓶子一挥,咕咚一声落入水中。

  “顾潇是你师叔?原来你是清音观的人!”矮壮士突然明白过来。

  “你到底是谁?我兄弟二人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侵犯于人?”直到此时现在,高壮士心中对上官文若都没有半点恨,只是不解。许是上官文若演得太过传神,许是这阵法设置得简直巧妙,许是他们无论如何也猜不透,上官文若这般瘦弱多病之躯,怎能生得如此智慧。

  他们更不会知道,如此智慧之人,其实是个正值青春的妙龄少女。

  “我是谁不重要。至于害你?我可没有害你,只是防你害人而已。防你害人,说到底是在帮你。”上官文若莞尔一笑,又道,“你哥哥的伤你也不用急,等祝子安回来,他自然会救。只不外,在此之前,只好委屈你们在温玉潭里待上几日了。这潭底除了绕指柔,还养了许多草药,经年浸泡,潭水已有药效,对身体很有利益。至于绕指柔,只要你们不做挣扎,它自然会放过你们。”

  高壮士听完,试着不再用力,任凭绕指柔将自己拽入潭中,入水不久,绕指柔果真灵巧许多,竟慢慢松开了他。整小我私家也借着水的浮力露出头来。这人说得不假,看来,不像有歹意。

  “二位要是没有此外事,我就先告辞了。”上官文若说罢便走,身后又传来矮壮士的骂声。他骂得是什么?有多灾听?上官文若一概不在乎。

  她掂了掂手里的的钱袋,里面一共也没几多干货。不由得叹了口气。

  算了,有几多算几多吧!三颗护心丹救了个傻子,怎么着也得来点酬金吧。上官文若可不喜欢亏本的买卖。

  眼见着上官文若走远,潭里的矮壮士气郁于心,伤势反倒觉得重了,浮沉之间,呛了几口水,大口咳嗽起来。

  “年老,现在该怎么办?”高壮士见状心急,一时又没了主意。

  “你的响箭呢?快告诉堂主大人,让盟里的弟兄前来相救。这笔账,早晚要跟他算清楚!”

  高壮士听话拿出箭,架在弩上,朝远空射去。空中传来尖锐声响,只见一红羽短箭凌空而起,徐徐消失在南方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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