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星在张清月家楼下已经足足站了有二十分钟。
这么久的犹豫以后,他终于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张清月的聊天页面,在上面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输入着。
欧阳星平时打字速度是很快的,但这次纷歧样,他缓慢地敲打着每一个字母,看似无力实际他连戳破手机屏幕的心都有了。
“清月,你在下来一趟吧,我有点事要告诉你……”
张清月在楼上刚拿出牙刷要洗漱,看到了消息以后回复了一个“好”,便跑下了楼。
张清月刚跑下来,就看到欧阳星有些失落。
“怎么了?”她走向欧阳星。
欧阳星把她搂进了怀里。
张清月有些懵,她不知道才短短二十分钟,欧阳星怎么从开心的笑脸酿成了这样。
“怎么了啊?”她再次问道。
欧阳星松开她。
“有些事我必须要告诉你……”欧阳星看着张清月。
“嗯,你说,我听着。”
“我们……分手吧……”
欧阳星好不容易从嘴里挤出了这四个字,他强忍着眼泪,装出一副坚定的模样。
他虽然不想分手,但他知道,自己回不来了,如果说“暂时离开一阵子”的话张清月会等,他知道的,她会等,但如果她等不到自己回来,受到的伤害将会是“分手”的几倍甚至几十倍。
张清月瞬间目光呆滞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分……分手吧……”欧阳星并不敢看张清月的眼睛。
张清月抬起头,双手把欧阳星的脸扭了过来,看着他的眼睛:“你再说一遍……”
欧阳星看着他,高声喊道:“我说分手!”
“认真的?”
欧阳星点了颔首。
“为什么?”
欧阳星又摇了摇头。
两行泪顺着张清月的脸颊滑落下来。
“你摇头是几个意思?我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分手吧……”欧阳星低下了头。
“你不给我一个理由今天你别想从这走!”张清月高声喊道。
欧阳星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张清月看着他,手中握着他的手:“星星,怎么了你有事就说好欠好?你这样说分手,有什么原因你又不说,你自己觉得这样说得已往吗?”
她哽咽了一会,继续说道:“当初你说过,只要我肯留在你身边你就永远不会走吗?你当初说的还算不算数?我从来没想过离开你,你也不要离开我好欠好?如果你走了我该怎么办?我……”
张清月没有继续说下去,欧阳星只是点着头,也只是因为那些“不会离开”的话,他确实说过。
欧阳星此时很犹豫,他甚至想直接告诉德库伊自己不去了,但他不能。
虽然经历得不多,也只有仅仅两天,但欧阳星现在对自己的身世充满了怀疑与好奇,他想去501宇宙,去探索个究竟。
他究竟为什么会是吸血鬼?
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他又为什么自己这么长时间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在阳光下?
……
这些问题的答案,只有去501宇宙,才有可能弄清。
张清月见欧阳星依然不说话,脸靠在他的胸口却突然觉得差池。
就在这个瞬间,张清月似乎被什么工具打了一下头,见鬼了一样。
“星……星星……你的……心跳呢?为什么……这么久一点都没有?平常是可以听到的……”她的声音哆嗦着。
欧阳星突然意识到自己忘了控制心跳。吸血鬼是可以控制心跳的,但现在欧阳星心中庞大得很,满是失落,他的心跳也随之慢了下来,甚至……没有了。
张清月畏惧极了,又很紧张:“星星,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你说出来好欠好?我现在……很怕……”
欧阳星终于开口了:“我……”
“你倒是说啊!”张清月喊道,她险些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欧阳星拍了拍她的背,到了现在,他已经不能再瞒着她了,否则,张清月不知道会瓦解成什么样子,虽然现实也很难接受,但却是最好的解释。
“我……你相信平行宇宙吗?”
张清月看着欧阳星:“干嘛突然问这个?”
“你信吗?”
张清月点了颔首:“信。”
“那你相信有吸血鬼吗?”
张清月照旧点着头:“信。”
欧阳星笑了笑:“哈哈,你怎么什么都信?”
“只要你不走……你说什么我都信,你说你就是吸血鬼我都信!”
欧阳星有些无奈,有有些想笑:“我……真的是……”
“那我信了,你还走吗?”张清月看着他。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要走……”
张清月有些生气了:“欧阳星!你觉得这样好玩吗?跟我扯啥呢?真觉得好玩是吗?”
欧阳星抿了抿嘴:“你看着,待会千万别畏惧。”
瞬时,一团黑烟冒出,欧阳星酿成了一只蝙蝠。
还没等张清月反映过来,欧阳星飞到了她的肩上,抓住她的肩向楼顶飞去。
等他们降落到楼顶时,张清月呆住了。
欧阳星变回人形:“信了吗?”
张清月有些畏惧,慢慢所在了颔首:“你……真的是?”
欧阳星点颔首:“嗯,我也才知道两天。”
“怎么回事?你……被吸血鬼咬了?”
欧阳星摇摇头:“没有,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我才要走,我要去救那个原本属于我的宇宙,还要……弄个究竟,我要弄清楚我的身世。”
张清月点颔首:“那……你走了……不回来了?”
欧阳星点颔首:“我在这个世界没法生活……人们总是畏惧新工具,而对于他们畏惧的,会选择扑灭……或者一探究竟,探索我身体里的每个器官,甚至每个细胞……”
张清月看着他,摸了摸他的脸。
“所以……分手吧……别等我回来……你应该有越发适合这个世界的人生……”
张清月拼命地摇着头:“我不!我等你回来……一直等……”
欧阳星搂着她,两小我私家站在楼顶的边缘:“他们都说……未成年的恋爱是何等的可笑……开始口口声声说着永远不离不弃,可是到最后的呢?寥寥无几……”
“我会一直等下去的……”
“可是我要食言了……我要离开你了……”
“你那是迫不得已!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好欠好?”
欧阳星笑笑:“你去那会被当成食物的。”
“我不怕!”
“我怕……听话,别等我回来,我也不会回来……你……要照顾好自己……”
说到这,欧阳星终于控制不住了眼泪,两行泪不争气地滑落下来。
“别……”
张清月虽然希望欧阳星留下,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欧阳星狠了狠心,他怕自己越发控制不住:“对不起……我该走了……”
他一个转身,抱着张清月,两人拥吻在一起。
夏天的晚上,六月,并不是最炎热的时候,反而到了晚上有些清爽。两人在楼顶上抱着却只是搂住她的腰,并没有继续做什么。她抱着他,抱得很紧,哪怕少少松开一点都不愿。两人闭着眼睛,不愿睁开,也不愿让秒针摆动到下一秒,似乎时间在他俩眼中戛然而止。两人的泪水触碰在了一起,融合成了一滴,继续滑落下脸颊,“啪嗒”落到地上。他有些抽搐,她也是,但纵然这样,两人也不愿松口。
过了好一会,欧阳星向退却了一步,看着张清月:“我该走了……”
张清月紧紧抓着他的手,但下一秒,一团黑烟泛起,那只手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只蝙蝠的爪子。
欧阳星抓着她飞回到地面上,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对不起……”
便再次酿成蝙蝠,转身飞走了。
张清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两滴水随风飘到她的脸颊——那是欧阳星的泪水。
欧阳星一路上都在流泪,一直飞抵家中。
楼道的窗户开着,他飞了进去,酿成人形,走抵家门口敲了敲门。
欧阳星的妈妈打开了门,看到是欧阳星回来了,紧紧抱住了他:“儿子……”
欧阳星也伸脱手抱住了她:“妈……”
两人走进屋,欧阳星看着躺在床上的父亲:“爸……”
父亲点了颔首,微笑着:“回来了?”
欧阳星也点颔首:“嗯。”
他没有选择告诉怙恃真相,究竟这在他们看来是很危险的事情,而且……确实很危险。
“海超他爸妈出差了,我去他家住一段时间吧……”
他的怙恃对视一眼,母亲开口道:“又要出去住?”
欧阳星点颔首。
“多久?”
“不知道……等他爸妈回来吧。”欧阳星强忍住泪水。
虽然怙恃曾经在精神上狠狠地伤害过他,但在青春期,谁没有过呢?与一些人相差的只是一次割腕而已。
此时的他,恨不得多看怙恃几眼,可以牢牢地记着他们的样子、声音,一辈子。
“行,你去吧,你俩到了一块别天天玩太晚,早睡觉。”
欧阳星快要忍不住了,他转过身:“好。”
便急遽向门外走去。
“这就走了?还没回来稍微坐一会?”
“他在外面等着呢。”
“哦,那你先去吧。”
“嗯。”
欧阳星走到门口,停了下来:“爸,妈……我爱你们……一直都爱……”
“嗯。”
虽然只是“嗯”了一声,但他们心中却是无法表述的感动。
这是欧阳星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说“爱他们”。
欧阳星关上门,又酿成蝙蝠飞到了楼顶,给王志豪发了一条消息:“跟哥几个说说,明早来人民公园一趟”。
他放下手机,再也控制不住了,刚止住没一会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他蹲着,双手抱着膝盖,低着头呜呜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