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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晋

第一百一十六章 泾县溪二十里

烛晋 南乡子慢 2152 2019-07-28 15:00:00

  王慎之也不急躁,推开边上的窗,看着官厅后院的小阁池塘。

  此时的荷花已经开得很盛了,粉白渐变,蕊色浅黄,兴许是来芜湖路上的那一夜暴雨,也席卷到了宣城郡,池塘里的水很满,肥大的荷叶像是翠玉制成的美人席,伴着荷风曼舞飘摇。

  陶朱之能,庾亮细细的品味着王慎之适才的话,不觉又踱起步子来。

  “慎儿所说的陶朱之能,到底是能在那边呢?”

  商界鼻祖陶朱公的典故,他自然是知道,可这千百年来,也并没有纪录这陶朱公所从事的行业或者关于他从商的一些事例,有的只是他数次金玉满堂,又数次东山再起的传奇。

  “借我泾溪二十里。”

  王慎之没有转头,幽幽的对着窗户说道。

  泾溪,是宣城郡的重要水系,临近的泾县也因被泾溪穿过而得名。

  这里草木繁盛,植被种类众多,尤其适合青檀树的生长,再配合以这里特有的沙田稻草,和泾溪山泉水,是上好的造纸质料。

  早在建康的时候,那老翁偷竹子时,王慎之就一直留心造纸相关的事情。

  虽说纸张在东汉,或者更早的时期就已经被制造出来,而且由蔡伦改良,但是彼时的造纸术照旧过于简陋,只是拿些渔网或者种种杂七杂八的料子在制造,没有专门规范化的技术,造出的纸,不仅质量欠好,而且价钱上也是极为昂贵。

  而宣城泾县,却是天然的造纸厂,其特殊的地理情况以及植被,尤其是青檀树,因纤维优质,是上好的造纸质料,只是这些宝藏,在唐代才真正被人们所发现。

  泾县对于庾亮来说,不外是其宣城郡下辖的一个小县,周遭不外百里,除了有泾溪之外,境内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水道关口,更算不得什么军事重地。

  “此地可得商贾之利。”

  庾亮自然是不行能知道,一千多年以后,泾县的所产的纸,会成为中国历史上闻名海内的宣纸,这造纸工业也会成为整个宣城的焦点。

  但这些王慎之现在还欠好全部都告诉庾亮,究竟对于宣城泾县的了解,也仅仅是知道这里物产富厚,这里适合造纸,这里厥后造出了优秀的纸,可究竟是怎么个造法,王慎之还需要实地考察捉摸一下才行。

  “慎之以为有,只是我先要去具体的看一看。”

  庾亮这次没有像之前一样转圈圈,决断下的很快,招来随军司马,直接就把自己的意思给他说了一下,泾县之内,草木之属,任由王慎之采掘使用。

  这件事情谈妥了,两人便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剑拔弩张的感受,庾亮更是对王慎之有了不小的期待。

  “王司徒近来可好啊?”

  消解了一层记挂,庾亮坐在适才王慎之面向的那扇窗边跟他话起了家常。

  “叔公很好,哦对了,将军,这里有一封书信,叔公要我代为转交。”

  王慎之适才只是顾着跟庾亮讨论军备之类的事情,差点就把这次来的主要目的给忘了,这会忙的从怀里,把那封贴身放置的书信,掏了出来,递到了庾亮手中。

  庾亮接过,拆看看了一会,心情从起初的凝重,逐渐变得愉悦。

  他本以为这个王导,会不给自己面子,故意装作看不懂自己之前给他发已往的信中的话外之音,或者纵然是看懂了,这个老狐狸也会故意给自己一番的刁难,却没想到,这次王导做起事情来却是很忠厚老实,没有什么弯弯绕。

  不外碍于身份职位,书信的前面,自然照旧一些的国家大事,虽然这些国家大事,都是庾亮早就了然的事情。

  说到后面,王导就直接灼烁磊落的写着,让王慎之此去豫州,把庾家女直接娶回来。

  “王司徒好没有原理,既然是要娶我儿,怎么没有什么礼物。”

  王慎之看着庾亮嘴角扬起的笑意,知他定是已经猜到,自己之前去过了芜湖的刺史府,把工具留在那里,才来宣城寻的他。

  也有心玩笑一番,故作忧虑的说道。

  “唉,此事说来话长啊,自建康芜湖二百里中,道阻且长,民风剽悍,盗贼横行,奈何又连遭暴雨,所带财货珍玩丝帛之类,尽数被抢劫而去。”

  王慎之说着,掩起大衫的袖子,盖住了脸,故作忧伤之状。

  “本以为将军下辖,本应民风柔和,河清海晏,却不想一如将军之幕府,喊打喊杀,慎之频频差点丢了性命。”

  庾亮听了王慎之的话,眉头一皱,他好歹是一州大吏,自己的女婿带来的聘礼竟然在来自己官厅的半道上被截胡了,这怎么可以忍受。

  拍案而起,震的案子上的杯盏都弹起寸余。

  “岂有此理,我庾亮,虽不比古之名将,也不至于被些山贼野盗欺辱。”

  随即叫来适才一直贴身随着自己的那个随军司马,要他从适才在校场校阅的五千精兵中,选出一营,追随自己出城向北,去剿灭悍匪。

  正说话间,一个看门杂役走了进来,双手送上一封芜湖庾夫人派人快马送来的书信。

  庾亮拆开看了一会,不觉狠狠的瞪了王慎之一眼。

  “你小子难道说,我夫人是盗贼吗?”

  庾亮手上拿着的是庾夫人特地派人,从芜湖送来的书信,上面还附带有王慎之带来的礼单明目,显然王慎之已经把聘礼送到了庾亮的府邸,适才的一番话,只是在玩笑而已。

  这样一来,王慎之就很尴尬了,便也不再跟庾亮多说话,转身飞也似的离开了庾亮宣城内史的官厅。

  看着王慎之落荒而逃的样子,庾亮不觉哈哈大笑,他现在倒是觉得,这个小子似乎也没有真的像自己想的那么不堪。

  校场上慷慨陈词,能把士卒说的哭成一片,跟自己又能针砭时弊,把朝廷军备的弊病说的一针见血,虽说他所谓的陶朱之能,商贾之利,还没有什么影子,但是有了前两件事情的铺垫,庾亮觉得,这个小子预计也不会是平常而谈,一定是有所了解了,才说出这样的话。

  这最后,又欺瞒自己说聘礼被盗贼所截,若不是夫人书信实时,自己搞欠好还真会被这小子戏耍的,领兵擒贼了。

  当下让人取来纸笔,写道。

  “亮顿首,司徒大人见容,婿慎之黄口狂甚,竟以夫人为截聘礼之贼,亮怒不能遏,遂罚其耕泾溪以西之地二十里,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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