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慎之总是心怀恻隐，尤其是看到这样的柔弱女子，更是一点也凶不起来。
“二位女人，慎之这里真的不用资助的，还请二位女人离开吧！”
说着话，王慎之走到门前，示意两个女子离开。
借着微弱的烛火，王慎之隐隐的从她二人眼里看到了一些什么奇怪的工具。
两个小女人相视一笑，其中一个年龄看起来长一些的说道。
“路府君早就料到，慎令郎会拒绝，嘱咐我二人，定要把话带到。”
“哦？女人且说～”
这个路永还真是有点意思，派两个小女人来伺候自己沐浴，竟然还知道自己会拒绝，怎么的，这家伙也看了剧本了？
“府君说，慎令郎风神秀策，倜傥飘摇，平日来最喜在院中沐浴，以天地为浴汤，真是妙人也！”
说完两个小女人也不再为难他，预计只是觉得这话代的实在是可笑，咯咯的笑着，离开了部署给王慎之居住的院落，福贵走上前去，快速的掩上了门。
等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发现自家令郎的脸色格外的阴沉，是追随令郎多年的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神色，不觉有些忙乱，说起话的时候，都觉得舌头在嘴里有些打结。
“公，令郎，有，有什么差池吗？”
差池？
王慎之现在的内心深处可以说是汹涌澎湃。
适才这两个侍女离开时候说的话，虽说听起来调笑的身分居多，可是中间透露出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路永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露天沐浴？
带着这份疑惑，王慎之抬头问了福贵。
这小子很肯定的回覆自己，他可以保证，王慎之从小到大，只有那么一次的露天沐浴，一来之前的王慎之身子虚弱，很是怕冷，基础就不敢去露天洗澡，二来，这个王家的小令郎预计也想不到这样奇妙的沐浴方式。
“也就是说，这个路永在我琅琊王氏的族内，另有眼线？”
按原理讲，如果两个国家之间，或者战争对阵的双方，放一些眼线啦，或者特工之类的人物，虽说让人恶心，但也不至于到恐怖的境地。
可路永这干出来的事情就很奇特了。
明显他是王导一手招服的降将，本应该励精报效，且不说为晋廷鞠躬尽瘁，忠于职守了，至少对王导这么个恩公，应该有一定的忠诚。
可他没有。
不仅没有，反而另有往恩民众中派遣眼线的嫌疑，最嚣张的是，这个家伙竟然还让两个侍女，如同耀武扬威一般的在自己面前炫耀。
那意思就是说，你，你们琅琊王氏的一切的一切，都在我路永的掌控之中，不最好小心一点。
虽然，若是真拿着这件事情，去劈面质问他，或者把这件事情捅到王导的案前，路永完全可以用玩笑话，随口一说之类的言辞退脱掉，基础就没有证据。
“这个家伙果真是不简朴，不简朴啊！”
王慎之默默的褪去外面的衣衫，踢掉了高齿木屐，坐到木桶里，他知道，既然在自己家里泡澡都有人盯梢监控，在这家伙的老巢里，偷偷瞄看的人，肯定少不了。
他一个大男人的，倒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觉得这个路永的心机，未免也太过深沉了。
“失常～”
王慎之想着想着，不觉吐出了这么一句话，弄得福贵一头雾水，原来只是伸头过来看看令郎的木桶里水还热不热了的，却被说成什么失常。
随着王慎之这些个时日，福贵也是学会了不少的新鲜词句，除了那个摇篮曲之外，失常的意思他也是晓得的。
“令郎啊，我就只是想要给你加点水嘛？没有要偷看啊！”
王慎之正在细思着此外事情，也没心思理会福贵的委屈，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当夜，沐浴事后，王慎之便没再说什么话，很快就躺在榻上睡着了。
平日里福贵还会在睡前跟自家令郎叨叨两句，这会见王慎之基础就不理会自己，以为他还在因为适才自己偷看他洗澡而生气，默默的叹了一声，吹灭了屋内的灯火。
第二天，王慎之起来的很早，田礼等人也是，不等官厅的人给他们准备好饭食，就直接离开了，只是走的时候，给路永留了一封书信。
里面的内容或许就是些谢谢款待啊，日程紧张，急着赶路之类的话语，从南门出了丹阳郡城。
走出了约摸十来里的样子，四面都是空旷的田地，王慎之才把车马停了下来，后面随着的田礼另有丘夫二人，悄无声息的登上王慎之的车驾，大车队伍继续前行。
“有什么发现？”
王慎之摆弄着手上的一串珠子，那是离开建康的时候，绮烟硬塞到他手里的。
“他的官厅里倒是没有什么工具，只是案子下面，还塞有一个火盆。”
大热天的，还在堂中还放着火盆，不行思议的举动。
丘夫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些火盆里发现的没有烧的很洁净的纸的碎屑，纸屑四面已经烧的很是焦黑，只是能隐隐的看见“中山”二字。
“令郎，中山是什么意思啊？”
丘夫并不识字，只是身段灵巧，才被王慎之派去打探一下丹阳郡官厅的状况，尤其是这个名叫路永的家伙，果真照旧颇有收获的，只是光靠着这中山二字，却照旧定不了他的罪行。
王慎之没有理会这些人的话，陷入了恒久的缄默沉静，中山意味着什么，他自己不会不知道，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现在的情况，竟然比史书上纪录的，越发严峻。
……
……
丹阳郡城
“怎么样？那小子洗澡悦目吗？”
“身子倒是白皙，只是太瘦了，没有什么骨血，预计真正用起来，比您这身板差远了。”
水蓝色的纱裙随风飘荡，案子后面的男人背着手，面对着屋子里硕大的屏风。
屏风上写的是：“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欠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