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姐,奴婢已经将那石块上的猪油擦净了,没人瞧见的,”亦书走进来对着安锦云耳语几句,顺手给安锦云将热乎乎的燕麦牛奶端了上来。
思语有些奇怪的看了亦书一眼,天才刚亮,对方这是急急遽的去做了什么?
安锦云点了颔首,一边用调羹搅着碗里的燕麦,外貌上没有透出半分情绪。
那块石头纵然再滑,安晞月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掉了下去呢。
她不外是将计就计而已,让安晞月尝尝自己埋下的苦果。
“待会陪我出去一趟,”安锦云想了想付托道。
思语神色一动,正待问些什么,安锦云又叹了口气接着说:“四姐病着,我怎么能坐得住,可惜我的私库中也没什么好工具给四姐,照旧出去一趟看看吧。”
安晞月病的正是时候啊!让她有了堂堂正正的理由出门,祖母听了后立刻就允了。
究竟在伯贵寓下看来,她和安晞月的姐妹情谊是真的好。
安锦云笑了笑,将面前的碗推开擦了嘴,叫下人收拾了工具,换了身衣裳便和亦书出了府。
主仆二人直奔盛京最大的香铺,亦书一句话都没有多问,看着安锦云买了许多种天然香料。
安锦云的外祖淮安纪家,最开始是通过制香起家的。
传说纪家制的香,不仅芬芳馥郁,闻之令人提神醒脑,更有奇者,可以治愈病痛,救人性命。
安锦云十岁前,外祖母白氏亲自教了她纪家独占的制香秘法。
她以前基础没把这个当回事,回了盛京以后再也没碰过制香一类的工具,现在想起来,方发现有许多种香她如今都派的上用场,照旧未雨绸缪,早早准备好才是。
该买的工具买够了,安锦云这才转头向药铺走去。
打着安晞月的名号出来,自然得做做样子。
“回去将这些药材交给小药房煎了,给四姐送已往。”
亦书提着工具跟上自家小姐的脚步,有些不明白安锦云的做法,小声道:“四小姐未必会领情的。”
“领不领情就是她的事了,”安锦云一抬眼,一晃已经中午了,早上的工具她嫌有些略甜没有多吃,现在有些饿了。
正好旁边溢香楼的饭菜香气直往安锦云鼻子里窜,她想到溢香楼的咸水鸭是一绝的,立刻带了亦书上楼去。
二人选了个二楼向阳的包间,挨着街道的那面窗户全开,往下一瞧便将路上境况尽收眼底,视野很是开阔。
盛京的集市是很热闹的,溢香楼名气大,来往客人更是络绎不停。
安锦云向下百无聊赖地扫了几眼,突然看到一个眼熟的人。
亦书很明显也发现了,惊喜道:“六小姐!那不是那天救你的那位令郎么?”
少年眉眼坚贞,神色淡淡的正和旁边的人付托着些什么,周身气势迫人,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一个敏锐的眼神看向这边来。
安锦云来不及收回自己的目光,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直直交汇。
秦朔原来带着寒意的眸色在看到安锦云的一瞬立马平息,瞧着少女似乎有些被他吓到了,圆圆的眼睛中有些微迷茫。
不知道安锦云还记不记得他了……
秦朔抿了抿唇,收回视线努力叫自己胸膛中的鼓舞平稳下去。
或许只是随意瞥到了他吧,安锦云那日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的。
有的人就是这样的存在,随意间的一个行动就能搅得你心神不宁。
秦朔定了放心,却看到侍卫将走向自己的一个丫鬟拦住。
“站住!做什么的?”
亦书有些畏惧,现在瞧起来当初救了六小姐的令郎可不是普通人。
她犹豫了一瞬:“我家小姐请令郎上楼一坐”
侍卫有些不耐,你家小姐是谁,又算什么工具,也敢来打扰令郎?
却听得秦朔立刻接道:“好。”
侍卫们连忙退下,看着自家令郎随着那小丫鬟上了溢香楼。
心里却不由得嘀咕,这丫鬟的主子是什么来头?
安锦云心里对秦朔的情感十分庞大。
这人救了她,似乎又是恋慕她的,可是于她来说,秦朔不外是个陌生人而已。
她自然是谢谢,却也不行能像话本里那样随口就是以身相许的允许。
况且,秦朔为什么会如此护着她?
她听闻对偏向来淡漠寡情,自觉也没什么奇特之处就能叫对方另眼相待的。
安锦云心里念头转了个遍,余光中瞥见秦朔已经上来了。
秦朔瞧见桌子上放着几包药,眉心微不行查的一皱。
她生病了?是那次落水之后病的?伯府何以让一个小姐自己亲自出来买药?她受欺负了?……
安锦云先开口:“突然叫令郎上楼来实在是唐突,上次救命之恩,小女还未来得及酬金,敢问令郎姓名?”
秦朔斟酌了一会儿,却淡淡道:“小姐称我怀湛即可,酬金却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
怀湛是他的字,秦是皇姓,说出来未免太显眼。
他连劈面少女的眼睛都不敢看,只垂着眸低头呷一口杯中茶水。
安锦云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一样,看着秦朔轻轻笑起来。
“怀湛令郎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秦朔握着茶杯的骨节微微泛白,他……何以紧张了?
却见安锦云伸脱手来,白玉似的三根手指按在了他的茶杯上。
他抬眼对上少女盛满笑意的眸子,对方那样美貌骄矜,脸上带着狡黠道:“您用的是我的茶杯。”
秦朔手上一烫,连忙放开,只觉得自己耳尖都在发烧。
“不外我还没有用过,令郎不必担忧。”
安锦云叫人给两人上了新茶,饶有兴味的看着劈面的男子。
倒没听说过四皇子另有这么有趣的一面。
她想起自己死后对方抱着自己眼眶红着落下泪来,心中情绪涌动。
“我是永昌伯府的六小姐安锦云,你救了我,我自然是要报恩的。”
安锦云随手取下自己腰间的一个香囊递给对方:“喏,若以后有事,你拿着这个到伯府找我就好。”
这是她自己做的一个,香气奇特,她光靠闻就认得出来。
秦朔将工具接过,仅仅“嗯”了一声,风也似的走了。
亦书不大兴奋:“小姐给他面子呢,这人怎么如此无礼的,作别都不说一声。”
安锦云笑着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