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送给父亲(下)
“老三,你儿子专门写歌给你,好好听啊。”
“二哥,没听说送给所有的父亲吗?你不是啊?”杜爸却照旧没忍住自得喝了一大口黑啤。“这臭小子,来这一套。”
“适才唱的不错,挺好听的。”杜永明也喝了一口。
高文森忍不住自得:“杜清啊,每首歌都很好,要害他职场自己写的。”
杜永明平时也不听歌,听见高文森的话,惊讶的一挑眉:“这是他自己写的?”
高文森笑道:“是的,从没听过他唱别人写的歌。”
“你们快别聊了,开始了。”杜爸连忙让两人平静。
“一九八四年
庄稼还没收割完
儿子躺在我怀里
睡得那么甜
今晚的露天影戏
没时间去看
妻子提醒我
修修缝纫机的踏板”
杜清轻轻的弹着弦,轻轻的诉说着一位父亲的日记。时光易逝,带不走父亲如山的爱。歌声似乎睡前故事一般轻柔舒缓,在模糊之间,翻倒了昨天和今天的界限。
“明天我要去邻居家
再借点钱
孩子哭了一整天
闹着要吃饼干
蓝色的涤卡上衣
痛往心里钻
蹲在池塘边上
狠狠给了自己两拳”
朴实的歌词,平淡的像一篇日记,即便如此,却如此的扎心,依然会让人头皮发麻。把所有人带回年幼的那个年代。都是小县城的人,小时候都不富足,那时候喧华着跟父亲要好吃的零食,悦目的衣服,好玩的玩具,却完全掉臂父亲的感受,完全不知道父亲在支付的什么满足自己的要求。
“这是我父亲
日记里的文字
这是他的青春留下
留下来的散文诗
多年以后我看着
泪流不止
我的父亲已经老得像一个影子”
一首浓郁的《父亲写的散文诗》,不动声色地升华为一个时代的史诗,含而不露地将子女察觉时光已逝对父亲的老去的无奈,燃烧成波涛壮阔的鸿篇巨制,力透纸背,如酒灼心。歌声带着恰到利益的形状,恰如其分的角度,平平静静地,自自然然地侵蚀了如铁般坚硬的时光,伤心的味道轰然而至。
女孩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水,却发现哥哥的眼泪已经挂在下巴,呆呆的看着舞台,悄悄把手伸已往,搂住哥哥的肩膀。
年纪越大,越感受到这首歌的寄义。
“可我的父亲在风中
像一张旧报纸
这是那一辈人留下的足迹
几场风雨后
就要抹去了痕迹
这片土地曾让我泪流不止
它埋葬了几多人
心酸的往事”
无论男女,低垂下脸庞,眼泪止不住的淌。
“喔……呜……呜……呜……
噜……呜……呜……呜……”
杜清举起手大幅度地打着节拍,他的胸脯一起一伏,他的呼吸一顿一挫,他定了定神,垂了低头,唯一的行动,即是不停地搓着垂在身体一侧没有拿麦克风的手指。
“谢谢!”这一声谢谢中,已经带了些许浓重的鼻音......
没有了音乐,没有了歌声,余下的却是无数的呜咽。拿起酒瓶倒酒,倒一半撒一半,一口咽下,深深淌下头颅。
杜爸擦出眼角的泪水,看着台上的儿子,轻轻兴起了掌,越来越多的掌声。越来越多的人喊着泪水,热烈的兴起了掌。
门外,一辆不起眼的红旗。
“走吧。”
“不进去看看吗?”
窗户慢慢摇上,隐去男人悲悼的面容:“走吧,看过了。能写出这样歌的,不是坏孩子。”
“是。”
红旗轿车徐徐驶离。
高文森完全不知道自己父亲就在门口,拿脱手机,含着泪水敲出几个字:“对不起,爸爸。”
发送乐成。
男人在车上收到短信,微闭双目,清晰的泪光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