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过了三天,她就又跑到破庙来见我。
这三天里,我将小肩负打理好,又拆散放下。
我不想见她。
又想见她。
我到现在还记得她在第三天来的时候,看见我没走,那欢欣雀跃的心情,像是小时候捉到了山间最美丽的蝴蝶。
不外翠丝就没那么开心了,从一进门就苦着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一边收拾庙里的杂草,一边抽闲问她,“翠丝,你其实原本是想给我上香吧?怎的这个心情?”
翠丝瞪了我一眼,“小姐说了,你才是跟她有婚约的那个青梅竹马的城主家大令郎,可是又有什么用?小姐另有半年就要嫁已往了。”
手里茅草上的倒刺猛然划过双手,火辣辣的疼,我随意在身上擦了擦,“挺好的。至少衣食无忧。”
真好,今天穿的深色衣服,那个傻丫头看不出来,否则又要担忧了。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陪她捉蝴蝶,不小心摔倒,不小心弄了一手血,我还没怎样,她哭的不能自己。
“可是问题是小姐并不喜欢那个令郎啊,麦积城有几小我私家不知道,他整日的眠花宿柳,基础不是什么值得托付的良人。”
可是我也并非良人啊!
我不能带着她四处流浪,漂泊无依。
我能说什么?
我只能说,“或许那位令郎见过苏小姐美貌与贤良,能转头是岸也说禁绝。”
这时在边上玩耍的苏樱竟跌了一跤,果真照旧个孩子,连路都看不清。
我无奈放下手中茅草,走已往向她伸脱手,“女人,可愿与我同行?”
她原本皱成一团的小脸上绽放出一朵花,“同你去哪里?”
我笑笑拍掉她搭过来的手,“就学那唐三藏,带着你这猴去西天取经如何?”
她恨恨啐了我一口,自己站起来,拍拍身上泥土,“那我还不如嫁给那花花令郎,就不随着你这尊佛混了。”
说完带着翠丝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山路。
又默默跟上去。
这下她变得智慧了,知道坐马车了。
山下那辆挂着苏府两字的马车我也坐过。
因为老远我就看见,车轴那里刻了一堆的花花卉草。
那是我与她一起刻的。
那天我随着那辆马车下山,才知道有人散播谣言,苏家小姐被一个伏莽看上,还扬言要娶她。
我很担忧她,这种谣言对于她来说,是致命的。
我在山下停留了好几天,才视察清楚,谣言是天桥下那几个小乞丐流传的。
在我的威逼利诱下,几人合盘托出,有人给钱让他们传的。
再问是谁,就不知道了。
只说对方蒙着脸,看不清。
再没过几天,就听说,城主家大令郎,不嫌弃苏家巨细姐名声有损,执意愿与其喜结连理。
而且婚期就在一月后。
我突然就明白了。
城主刚从别处调任这里的时候,需要这里黎民的支持,最直接有效的措施,就是与麦积城苏半山联姻。
可惜我娘短命,我又非亲生,所以撵我出来,扶正了他痛爱的姨娘,有了名正言顺的宗子。
外人却难知道真相,只知城主夫人病逝,大令郎养在新立夫人的名下。
经过十年生长,城主虽外貌看来站稳脚跟,但一些紧要地方照旧拿不得手里。
如今怕是急了,才雇佣了那几个土匪,企图玷污苏樱名节,他们再深情大义,不计前嫌,娶了她,苏家自然对他们感恩感德,也能博一个好名声。
那谣言十有八九是城主府散播出来的。
怕是那几个土匪半天没消息,而那晚我送苏樱回家,八成是被城门口巡逻的小兵看见了。
所以编出来这么一出。
苏樱,成了两家人博弈的棋子。
我突然想带她走。
纵然流浪,也比当别人的棋子强。
我希望她能快乐的在世。
但是这件事我还要问问苏樱的意见。
我在苏府门口逡巡很久,又回去破庙里。
又过了好几天,她才来了,这次她没带翠丝,只提了一个精巧的食盒。
“上次吃了你工具,这个是还给你的。”
我打开食盒,里面是一些精致的小零食,都是些小女人喜欢的椰蓉糕之类的。
她见我看了半天不吃,伸手拿了一块,咬了一口,“放心,没毒。”
我笑了笑,“女人这怕是差池吧?吃独食。”
她气鼓鼓的看着我,“哪是吃独食?不外以身试毒。”
我拿过她手里剩下的椰蓉糕放嘴里,“女人选的就是好吃,不错。”
呣,好甜,怕是糖粉放多了,还粘牙,我已经有些牙疼,只囫囵吞了下去。
还佯装很好吃的样子。
她痴痴随着笑了起来,“我亲手做的,这些都是你的,要吃完哟!”
我连忙盖上盒子,“这么好吃虽然要慢慢吃。”
不等她接话,我又问道,“如果我让你跟我走,你走吗?”
她愣了一下,欣喜道,“你真的愿意带我走?”
我认真道,“可能你会刻苦,穿不了绫罗绸缎,吃不了山珍海味,另有数不清的磨难,你怕吗?”
“我也得问你一件事。”
我有些迷糊,“何事?”
“你是不是前面频频都送我回家了?”
看着她瞪的圆溜溜的眼睛,我笑道,“你这人,美意救了你,送你回家,还发什么巨细姐脾气?也不外就是悦目了些。”
她起身就跑了。
这是我哪里说的差池生气了?照旧不愿意?
果真照旧我太天真了,她是娇养在花房里的花,偶尔会在太阳不那么大的时候出来晒晒,最后照旧要回去的。
跑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回眸一笑,“食盒下面暗盒里有我存的体己,应该够我们以后花了。”
这是愿意了?
突然天就放晴了。
我觉得那天的天气格外好,空气格外清新,院里的杂草格外柔软。
当下我就收拾好工具,准备下山买点工具,去看看伯父。
我想他应该认识我,我记得在我小时候,他还抱过我。
我觉得如果说出城主的阴谋,或许这件事是有转机的。
可是万万没想到,我刚一入府,就被苏家下人捉住,狠狠打了一顿。
曾经平和的苏伯伯,只横眉竖眼冷眼看着。
最后在夜色中我被丢到了乱葬岗。
望着清冷的月亮,我以为我死定了。
还好我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