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月朔内阁丞相办公处已经忙的不行开交,九卿中的奉常带着手下属官早已去皇城中御林处忙活。
升贬稳坐文书每年一定,除了在外文武官员,就连京官也在内,文武述职之后内阁处就会下发文书,有的升迁,有的贬谪,有的继续坐在当前位置。
今年的文书有些奇怪,孙梦华以升迁文书领凉州代州牧,原四品凉州州牧徐化以贬谪文书外放暴州为五品暴州长史成了州牧副官,剑州州牧王少闲未有文书发下,镇国上将军苏炎赫,次卫将军卜春,骁骑将军梅不拘同样没有文书下发。
几人心中疑惑,却也未曾惊慌,御林处为皇城种植粮食作物的产地,占地五百多亩,同样为每年陛下劝农的地方。
打春牛为一种仪式,立春为二十四节气之首,人们都称为春季的开始。春牛之前都用土牛或纸牛替代,此代景帝公孙龙通常都亲力亲为,在登位之时下令以真牛进行农耕大典。
初二早晨,天气微冷,文武百官齐聚皇城御林处,这里摆放着土犁,一匹匹水牛被军士牵着在那摇尾响鼻,建安城外的一些农者也被请到皇城在这里期待。
稍待一会公孙龙带皇族宗亲来到,众臣行礼之后唐逸轩出来询问是否开始鞭春,公孙龙允。
公孙龙今日穿着黄色便服,头上未戴平天冠,而是以青簪插住头发,他卷起衣袖亲自下场到了土地中,唐逸轩高声道:“此安国景帝四十三年,春耕大典开始!”
一挥手,兵士牵着水牛在农者资助下套上土犁,公孙龙,公孙拓疆,公孙博望,丞相刘青寻,太尉宿舍,御史医生王章,以唐逸轩为首九卿十五人皆扶住土犁,农者打鞭,鞭响公孙龙推着土犁在水牛前行中下了第一犁。
众人扶犁在后,各牛处都为农者牵牛,鞭子不停响着,农者牵牛高唱:“嘿呦嘿呦打春哩,大春哩。”
“牛儿拉着犁犁地,春儿快快来到哩。”
众农高唱,声音粗拙豪爽,公孙龙随着他们唱:“犁儿前面犁,种儿落地里,春雨春雨在哪里?”
“春雨春雨下下来,今年又是丰收哩。”
简朴易懂的歌词透露出农者盼望,公孙龙笑着推着犁在前行,犁尖让土地翻腾,泥土打在了他黄色龙靴上都不在意,汗水淌下,牛儿前行哞声悠扬。
治栗内史手下属讼事农率人在后边播种,一会功夫十五人犁了两个来回,汗水让大臣朝服湿透。
公孙龙喘了口粗气对两个儿子说:“打天下难,守天下更难,你瞧瞧这些土地,这些农者,他们为国家孝敬了几多粮食?让咱们几多人吃饱了饭?”
公孙拓疆与公孙博望颔首,公孙龙继续道:“皇室为舟,民为水,水亦载舟,亦能覆舟。可他们也是最能满足的,只要能吃的饱,穿的暖,手里再有两个余钱,便能安牢固稳踏踏实实的过一辈子。”
公孙龙站在田地头,看着面前的土地:“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拓疆,博望。”
“儿臣在!”
公孙龙抓起一把土道:“我刚推了一会犁就累的不行,这些农者长年甚至祖祖辈辈都在进行耕作,这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
“儿臣明白!”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公孙龙颔首:“咱们安国以士农工商为本,而农为第二,也有些委屈了。”
说完摇头,他走到正站在不远处的农者面前问道:“老丈今年高寿?”
这农者鹤发苍苍,常年劳作让他身躯佝偻,身上穿着洗的略微发白的麻布衣服,褶子充满了他的脸庞。
听到公孙龙问他,他忙跪倒在地却被公孙龙扶住,他哆哆嗦嗦回道:“回陛下,老头子今年五十有二。”
公孙龙颔首笑道:“半百之龄身体可好?”
“好,好,好,老头子还能上山狩猎呢!”
公孙龙被这老者的话引笑了,他问道:“老丈家中境况如何?可儿孙满堂?”
农者回道:“家里如今吃穿够用,老头子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去参军,二儿子随我务农。孙子只有老二家一个,老大未曾许亲。”
公孙龙颔首拍了拍农者肩膀,感受手中异样,仔细一瞧原来是块与麻衣相似的补丁。
他朝大黄门喊道:“赐这农者一身锦衣!”
农者不知公孙龙这是怎么了,他看了看公孙龙拍他的地方,他忙跪倒在地:“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老头子我被里正选出让穿一身洁净衣裳出门一趟,老头不知道是见陛下,平日里节俭惯了,也没置办过新衣,脏了陛下的手,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公孙龙大惊忙扶起农者道:“老丈莫慌,朕没有怪你的意思,莫要惊慌。”
这农者才起了身,惊惶未定,大黄门拿来一件锦衣,锦衣由绣线而成,内有薄薄的白色毛绒,农者看到眼睛都有些直了,他哪里见过这种衣裳。
放在他手中时他不敢相信的摸了摸,这线条,这针脚,这颜色,这软软的,真是好。
他跪倒在地:“老头子谢陛下!陛下万岁!”
公孙龙扶起他身笑道:“不用谢朕,你为国种田,儿子在外保国,此衣是你应该得了。”
春耕结束,公孙龙又赐文武百官金银幡胜。回宫赐宴忆苦思甜饭。
众人在宫内宴席一人一个菜,一份饭,就连公孙龙也不例外。菜没有一丝油水,由苦瓜苦菜而制,名为忆苦,饭为五谷做成,内含甘糖,名为思甜,众臣头戴金银幡胜,低头吃着,有的大臣被苦的脸都绿了,吃上一口饭,又甘甜满口。这金银幡胜是用金银箔纸裁剪而成的,形似幡旗,故成金银幡胜。
皇城外各坊处树上都挂上了春幡,这春幡为绢布裁剪而成,体现迎春之意。大街上的行人中男子都插上了纸制花儿,女人都插着雪柳,也是花的意思,只是叫法差异。
许多小贩身上穿着花装摆摊卖着小春牛,也有人演出杂技,其中吞刀,吐火许多花样。
吃完忆苦思甜饭,众臣告退,奉常唐逸轩又马不停蹄的带着属官去了皇族宗庙所在的承恩殿,此殿在皇城内太和殿正北偏向,里面供奉着皇族列祖列宗。每逢新皇登位与封爵太子才会在这里举行仪式。至于陛下病逝,得埋葬之后才会由宗正纪录牌位放入此殿中。
明天初三为太子封爵大典,宗正永安王公孙鹏同样在这里与唐逸轩忙活,整个大殿中张灯结彩,殿内牌位下方为一龙椅,旁边有一小龙椅。
待到天黑大殿中亮起烛光,唐逸轩才忙完,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唐府未等歇息又找到徐言归对他说:“明日太子封爵大典,你身为武官,也得去。”
徐言归颔首,唐逸轩这才回去休息,徐言归回房间思考:“明日大典,各文武散官都去,整个皇城之人都聚在一起,那么徐山之曾经说过要派人偷入御史台的事情也快了!”
嘴角微笑,徐言归眼睛明亮,随即出门朝鼎香楼而去,这时街上还未宵禁,人来人往门庭若市,随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鼎香楼处,陈遗策,冯千里,孙地留三人又重新聚在一起,徐言归抱拳道:“自从先生来京,还未出去转转,只能在这鼎香楼中,着实委屈了先生。”
陈遗策笑道:“无妨,少主因何事而来?”
徐言归没有说出凌霄密藏的事情,只是道:“明日太子封爵大典,我需要一人帮我一个忙,不知三位先生何人可行?”
陈遗策没开口,孙地留笑道:“少主若是需要腿脚快的,我老孙责无旁贷,不知少主需要什么样的?”
徐言归想了想明日可能发生的情形,他说道:“明日需要擅长隐匿气息,而且轻功要顶尖之人。”
陈遗策三人笑了,孙地留指着冯千里道:“少主可是需要冯三哥?”
徐言归疑惑,陈遗策笑道:“冯三弟外号一击不中冯千里,以隐匿气息双匕通神身法顶尖著称。”
徐言归大喜道:“如此还请冯先生助我!”
这冯千里性格冷漠,平常开口少少,只见他抱拳领命道:“属下责无旁贷,不知少主让我如何做?”
徐言归咧嘴一笑:“明日你待封爵大典开始前混入御史台,期待片刻后会有人前去偷找工具,你且盯住他,让他记下工具后吓他一吓后就遁出皇城。”
“只是吓他一吓?”
徐言归颔首:“只需要吓他一下咱们的目的就告竣了。”
“属下遵命!”
宵禁快要开始了,徐言归离别三人回到唐府,他躺在床上心思电转,待得明日徐家事成,他肯定去徐家一趟查探皇族之诗真伪。
第二天大年初三,整个皇城张灯结彩,守护建安城墙的白羽军在皇城第一道门处荟萃,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卫兵士在四位座主领导下列阵于皇城二道门前瓮城之中,建安城之外龙战军,龙野军,先登军,游掠军由各自将军率领集结于建安城四处城门,一军十万,统为四十万。
皇家御林军在皇城二道门后青云路集结。
皇城中文武百官往承恩殿而去。太子封爵大典,哪怕你是御史台中一位卖力看管图书文籍的侍史中丞,你也得来见见未来的陛下继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