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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落地了吗

翩翩

你落地了吗 风子浣 3841 2019-07-25 11:00:00

  天鹅坪军长日理万机,白昼见不着他,是他坐在军营里处置惩罚要务;晚上见不着他,是他守着那方无人的星砂原,不叫任何人打扰。起初另有惯会做作的男男女女来此处幽会,或者哪些个女子想要攀上高枝,久在此地相等;凯勒一脸阴沉地擦着箭,低喝一声‘滚开’,将人都赶跑了。

  遵纪守法的凯勒军长,岂论是浴血奋战事后,照旧受了赞誉记上劳绩,他都每晚来这里。他似是将这片沙地圈为自己的领地,攻克着它,不让他人靠近。旁人指指点点摇头叹息,唯他自己知晓,他守的只是一个允许、一片真心。

  数不清第几个荧草盛开的星月之夜,他坐在树根前,对着狼牙发愣。那苏说,月见姐姐在灼烁殿——她过的好欠好?有没有人欺负她?什么时候,才气再见到她?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只怨自己站的太高,高得抽不开身、悄悄去圣墓山偷看姐姐一眼。

  信徒来时,他并不乐意见他。

  『谁准你进来的。』

  信徒惊恐地颤栗起来,心惊肉跳地支吾起来,最后豁命地双手呈上一封无名的书信,迅速道:『灼烁殿送给凯勒军长的信,请军长务必阅读!』

  凯勒面色一僵,那股许久未现的欣喜又翻腾在眼底。他的神情是冷的,心口之下却回过温来。

  信徒见他不为所动,也没有拒绝,便急遽忙忙地用最适宜的角度送给这位冷酷无情的军长。凯勒果真接下,书信一离手掌,那信徒便逃命似的跑了。

  他没心思管那厮有多胆小怕事,拆了信封,那中规中矩的字迹并不让人欢喜。凯勒秉着尽职尽责的态度,阅了宛如死水的字。

  【明日亥时,妙雪与幼莉将往布图多遗迹。】

  那平平无奇的名字,倏然引动了浪潮。他噌地起身,急急遽地往长老会赶去。几个老头子正商量着要兴兵多利亚,紧闭的门哐当一声被军人推开,吓得他们摔掉了手中的瓜。

  『凯勒军长,你你你来得正好,多利亚……』

  『我去。』凯勒双手撑在桌面,阴沉地扫过几位长老,说:『给我手令。』

  她确实来了,比从前更高挑曼妙,岁月怜惜她的命运,给予她年轻美貌。她有些忧郁地随着一位少女,莹润的嘴唇便不欢喜地嘟着,穿着张扬如爪的艳丽衣裙,抬脚将一块挡路的小石头踢得老远。

  石头落入几丈外的沙里,恰好是他的面前。

  他循着偏向瞧见她来不及收回的脚,今日她也不喜欢穿鞋。

  ……

  凯勒端详着伪造的鱼梁石,不得不说,模样确实与多年前天鹅坪遗失的那块一模一样。长老会守命似的守着一块毫无稀奇的破石头,到头来照旧弄丢了。每每听到老头子们拍着大腿诉苦,他便忍不住回以冷笑。

  多利亚泛起鱼梁石的消息是突然传入天鹅坪的,几个脑袋不灵的长老恼恨地肯定,是多利亚盗走了他们的宝物。托付,想要提前休职可以直接说,何须拉低自己的人品档次——凯勒默不作声地鄙夷,但这也让他不得不思考,只有高层知晓其存在的鱼梁石,是怎样消失、怎样从远在西南的多利亚传出消息,又是什么人将这个消息投来天鹅坪。

  通报的兵卫听着灼烁殿三人此起彼伏地应答,最终照旧将目光投射在军长身上。

  凯勒说:「不见。」

  温文、幼莉目瞪口呆。妙雪缄默沉静着凑近茶盏,想要贪凉地饮一口清凉的酸果汁,半分距离之外,突来爪牙将那盏果汁抢走,眨眼间换成了冒着热气的药汤。

  她平静地顿了三秒,然后在臭鸟医师快要实质化的注视下,放到了手边桌上。

  「你饮啊,怎么不饮。」温文居高临下地蔑视这位女人——种种意义上的居高临下。

  妙雪淡淡地说:「我的苦是你的喜、我的甜是你的悲吗,温文。」

  温文不出所料翻了个白眼:「不喝拉倒,哪天毒死了别拉我垫背。」

  妙雪摇摇头:「我们还需要分相互吗。」

  在幼莉快要冒出粉红泡泡的注视下,被点名的人忙不迭打了个寒颤:「恁老祖的鬼天气。」他只能这样骂一句了。

  凯勒拒绝让萨陀部落的使者见到鱼梁石。并不是他怀疑月见的能为,当初花神典如何平安无事地渡过、人们见到五华神像时如何啧啧惊叹,如今他也很难忘记。或者说,关于她的一切,他都牢记在心。

  他的决定很容易被人理解。如果天鹅坪真正夺得了鱼梁石,怎么可能无故让他人鉴赏。那些贪婪的目光只会污染了圣洁无上的宝物。而萨陀部落为了判定真伪、将之夺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杀鸡取卵的拒绝,有时能收获更多的工具。

  幼莉被一道庞大的目光盯得满身难受,她心说这军长是不是哪哪都不正常?为了保证自己不被熏染,她朝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尔后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这会儿日光猛烈,晒得衡宇之外的世界一片耀眼白芒。

  她的身形融入到光线之中,像极了没有月见踪迹的那些年的梦里,她朝难以移动的他摆摆手,然后毫无留恋地离开。

  凯勒猛然站起,在温文‘发生什么了’的惊疑目光之中,快步追了出去。

  日光将沙土晒得滚烫,银红的开叉裙摆在她越来越快的脚程下漾开自由柔软的弧度,像极了——鲤鱼的尾巴。这套衣裙凉爽妖娆,唯一的不足即是:当有人不安美意地踩住裙摆,她若无察觉便会不行制止地摔跤。

  就像现在这样。

  失了重心的美人一声‘哇靠’,直直地往前摔去。老实说她连眼睛都闭上了,难以判定整小我私家摔在那么烫的沙地里,到底会不会毁容。

  她的腰间被有力的手臂锢住,那厮终于饶了她那裙摆,在幼莉下意识的挣扎中揽起她的双腿,轻而易举地将她捞在怀里。

  幼莉于是看清了罪魁罪魁的模样。不得不说,这小子确实俊俏刚劲。利落的短发、康健的肤色,英挺的剑眉、锐利的蓝眸,这无可挑剔的轮廓与身材,的简直确能叫万千少女春心激荡……

  但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看多了中原话本的幼莉,只想看男人与男人相爱相杀。

  她便离奇地盯着他看,在凯勒看似面不改色其实心猿意马的缄默沉静中,问道:「你要抱到什么时候……」

  凯勒愣了刹那,心头的小鹿在‘姐姐又与我说话了’的喜悦中撞得找不到偏向。

  他抿抿削薄的唇,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他想了想,问道:「你不觉得我风姿潇洒英俊潇洒?」

  「……」幼莉看他的眼色越发诡异。心道:这人那么自恋的吗?

  得不到回应,凯勒将她抱得更紧了些,语气带上了急切:「也不觉得我坚贞不拔强硬犷悍?」

  幼莉默了一阵,才颤颤巍巍地问道:「你别是个有病的吧……」

  话落,她便又挣扎起来,边颠腿边嚎道:「放我下去啊你大爷的顶着大太阳不动你得的是绝症吧!你不走我走!!」

  素来冷静的凯勒军长登时慌了,顶着不苟言笑的皮囊,他紧紧地按住扑腾成兔子的女子,不经意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如果幼莉留心一些,一定能感知到他加速的心跳——

  只可惜圣使大人一心觉得他犯病了。

  午夜,一道黑影鬼魅般潜至主帐外,狭细的草杆探入细缝、袅出催人甜睡的浓烟。

  待到草杆燃尽,他蹑手蹑脚地撩开营帐,融入幽暗。迅捷地撇了一眼床榻,借着月光确认军长确已入睡,这厮快快当当地翻找起来。

  鱼梁石一定被凯勒收着!在哪里,藏在哪里了——他摸到一块凸起的木料,马上生出希望来。隐蔽的暗格在机关按下后突出柜台,他激动地发抖,将精美铁匣取出时,简直像被神明眷顾。

  他吞咽着口水,小心地打开了盒子——什么都没有!比失败更让他惊恐的,是帐外倏然清晰的脚步声。

  那是铁靴踩入沙子、压出的咯吱声。凯勒并不在主帐里。

  榻上原该沉眠的人骂骂咧咧地掀开被褥,顺手抄起一柄小刀朝他砸过来。潜行的人敏锐地察觉那股燥乱的刀风,灵活地弯下腰。

  刀子擦着灯芯而过,瞬时点燃了灯火。

  医师抬起他的右手,三柄差异是非粗细的小刀正嵌在指缝中。

  「安宁叶混淆麻草煮成的药汤,涂在星沙秆上烘干,燃烧时发生催眠药烟。原来是用来麻痹病痛的,一般军医都市准备。」温文皱着眉头,「可这是我提供的要领……」

  那厮才不听他空话,恶狠狠地把铁匣劈头盖脸砸已往。温文歪过脑袋,那铁匣擦着他的短发,撞到了营帐上。再看时,人已无踪。

  凯勒回来时,已过了两刻钟。温文扭伤了脖子,正一脸悲愤地揉捏着。

  「人呢?」

  凯勒睥睨着他,冷漠道:「走了。」他俯视微微诉苦的医师,又说:「你也可以走了。」

  温文瞪大眼睛不行置信地望着他:「你这小我私家怎么……」

  凯勒无情打断:「我要睡觉了。」

  温文:「……最后一个问题,他看到鱼梁石了吗?」

  凯勒嗤笑着说:「空话。」

  这一天,臭鸟医师光着脚被丢出军长的营帐,独自在夜空下瑟瑟发抖,并连打八个喷嚏。

  「哟,好义弟,难得你我同心~」

  第二日早晨,圣使幼莉饮着果茶听完温文的诉苦,尤其怜惜地摸摸他的黑眼圈,结果被后者一爪子拍开。

  温文奇诡地看着他百代风骚的义姐,由衷地感伤道:「你们都有病!」

  有病的幼莉吃完了早餐,靠在椅子上舒舒服服地哼歌;有病的妙雪盯着桌上乌漆麻黑散发诡异味道的药汤,面不改色地挪开并饮了半盏冰果汁。没病的温文眼睛疼头更疼。

  幼莉心满意足地颠着蹄子,突然咵一下将脚搁到了才桌上,柔滑的长裙如流水般退下,露出爬满线条的腿来。她戳戳愈合七八分的伤口,笑道:「好义弟,可以拆线了吧,要是留疤了可怎么办~」

  温文不解风情地哼道:「那正好治治你不穿裤子的毛病,免得你老了腰酸背痛腿抽筋。」

  幼莉啧了声,此时屋外跨进一名剑眉寒眸的男子,那推开门盖住阳光的身形与她目光交织时,停滞了许久。凯勒轮廓健硕,黑漆漆地伫在门口,几人像是火炉中的熔铁自炉口眺望,蓦地生出些惊叹来。幼莉收了腿挪挪屁股,眼神不自然地飘开去。

  门口的人这才走进,将一卷羊皮纸丢在三人眼前,抱着手臂斜睨道:「萨陀部落要用十车银币换鱼梁石。」

  掉钱眼里的医师急遽打开那卷纸,看着书文马上掉了下巴。心头的算盘哒叭哒打得乱响:十车约莫是几多?他无聊时偷翻了多利亚商队的账目,一年四趟往中原作生意,左不外赚来两百银币。十车,约莫够多利亚胡吃海喝百年。他琢磨着回去圣墓山之后查查萨陀部落与戈林部落例年来上缴了几多,他可不记得他们那么财大气粗。

  「居然真以为破石头是真品……原来我手艺那么好……」

  幼莉自得地哼唧起来,感受到两道离奇的注目,理不直气也壮地划分瞪了回去。气氛寂静了会儿,只有妙雪吮着芦秆咕噜噜吹泡的声音。三人窒息地望向那盏生出许多泡泡又很快破灭的果汁,突然觉得这女人还只是个孩子——

  都是错觉。

  

风子浣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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