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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落地了吗

干枯

你落地了吗 风子浣 3217 2019-07-13 11:00:00

  ???明教分设灼烁殿与元老院,灼烁殿坐落咯达尔大漠中心的圣墓山上,而元老院却在距其千里之外的落日川。百年演化,职务变换。与前者宣讲教义、编整部落差异,元老院的职责在于内部教务的治理与决策。

  ???两者看似分工明确互不干预干与,但更多方面看来,元老院的职位,在于灼烁殿之上。

  ???即是说,若想脱出灼烁殿的管控、且能以现状牢固于如今的咯达尔大漠,唯一的选择就是元老院。为便于统辖朝圣事宜,归顺明教的部落皆是由一名族长领导。而要想维护绝无仅有的长老会,天鹅坪与元老院由此有了相助的可能。

  ???在此基础上,元老院要确认的只有一件事:天鹅坪能为它带来什么——

  ???幼莉记得薄樱说过,元老院的杀手来自各方。

  搜罗贩卖杀手一定有特殊渠道,而这渠道灼烁殿未必知悉,最有可能的要领即是来往各处的商队。

  天鹅坪富足繁盛、地大物博,商人来往比寻常部落越发频繁,他们在此渠道中更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一旦天鹅坪陷入内乱,元老院能索取的物资将大大淘汰、甚至停滞。元老院贪得无厌,既然眼看天鹅坪繁荣兴盛,更想分一杯羹,而长老会的顿葛独断专横、难以控制,故障了他们的路,因此才惹来杀身之祸。

  ???对于一名被元老院控制的杀手来说,挑起天鹅坪内乱无异于自寻死路。可元老们恨之入骨,反而不会轻易叫她死去……

  ???她要忍受煎熬,等下去,等到有人开始找出斗神场关闭的真正原因——鉴赏决斗的权贵因先后实用被下蛊的果酱与塔西木河水酿制的葡酒,蛊虫因酒中发物而狂乱……再后后知后觉地追寻至塔西木河畔,找到曾经进贡给元老院的器皿。

  ???天鹅坪一定要与元老院反目成仇,最后放肆进犯。即便灼烁殿与其他部落收到讯息而赶来援助,也太慢了——

  ???薄樱见沙虫又来吞吃伤口,急急遽地将它们赶开,边儿险些用哭腔劝道:『幼莉,你是最精彩的杀手,只要你认错,元老院一定会宽恕你的……幼莉,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她随即觉察幼莉的眼神黯淡无光,似乎吊着的是被抽去了灵魂后的皮囊。幼莉无神地望着地面,一只昏暗貌寝的蝎子正不安地团团转。她险些分不清,自己是什么了。

  ???地牢里蓦然传来另一人的脚步。幼莉的眼珠僵硬地转过一些角度,她看向不知所措的薄樱。她知道她是偷偷溜进来的,元老院的意思是重刑施虐、自生自灭,虽然不会想到为她送来水与馕饼。

  ???薄樱惊慌地捂住嘴,只怕打草惊蛇。怎么办,怎么办——她惶遽地看看神志不清的幼莉,又看看那逐渐明晰的火星。

  ???『桌下……』

  ???那是干枯嘶哑的颤音,失了稳,也失了往日酷寒自豪的滋味。薄樱呜咽一声,抱着水壶与碟子挤到了角落的桌子下。俯身前她瞧见了刑罚的工具,忍不住放大了悚悸。

  ???没多久,那院士便到了。他随口问了几句‘知错吗’,得不到回应,也不影响他的心情。他凑近墙上的身影,抓着她乱糟糟的头发向后扯去,无力的头颅不得不扬起脸来。

  ???幼莉疲倦地垂着眼,苍白的脸蛋上沾了血,应是她自己的。院师拍拍她的脸颊,突然对她笑起来。

  ???他压低声音,似乎在于什么亲昵的人说悄悄话。他拿捏出恻隐的语调,问她:猜猜今天给你带来什么礼物?

  ???幼莉一声不吭地漠视他自洁白的衣袖中滑出一柄匕首,在自导自演的哄诱中一点点割破她的肌肤。口子里涌出猩红的血液,满墙的沙虫都为之疯狂,在叫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里,争先恐后地吮吸。

  ???她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翕动的嘴唇抖出微弱的喘息。她朝伤口瞧了一眼,层层叠叠的沙虫因愉悦而蠕动,那是世间最令人作呕的花朵。

  ???酷寒的刀子抵住她的下巴,强迫着她再次抬头。

  幼莉在愈加浓重的昏沉中,听见有人问她:什么时候脱离控制的?为什么天鹅坪会内乱?

  她恰似笑了笑,也恰似没笑。院士见她不答,笑意终于开始凝固。

  恶魔脱下了最后的伪装,那蘸了盐水的鞭子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在暴怒的辱骂中,毫无好转的伤口添上新伤。血滴滴答答地落下来,顺着鞭子打过的痕迹,撇了一路。

  ???会死的,这样的处罚一定会死的——薄樱不忍地闭上眼睛,黑黑暗的鞭声却越来越清晰。

  院士终于用完了他所有的耐性。最后一次审问也得不到应答,他恼怒地高举鞭子,狠毒地朝着幼莉的头顶劈去。

  幼莉静静地闭上眼睛。预备接收的疼痛并未到来,只有一股热血浇在她的脸上,烫灼了眼皮。她听见薄樱吃痛的闷哼,随即就是躯体倒下的声音。

  她第一次感应张皇地睁开眼,眼睁睁看着院士踩住了她瘦弱的身子。

  ???『幼莉……幼莉……』她虚弱地召唤着她的名字,对她微笑,似乎看到了光。

  幼莉睁大眼睛盯着她的面庞,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锁链。

  院士碾转着鞋靴,加诸极重的力道,皮开肉绽的背脊迅速被血液染得一塌糊涂。不堪痛苦的女人忍不住落下泪来,泥沙与热泪糊得她一脸狼狈,可她突然有了气力,坚持喊到:

  『幼莉别怕,别怕,我没事,一点都不疼——呜』

  她随即咬住自己的手臂,不再发出一点声音。

  幼莉恶狠狠地对上院士哂笑的面孔,嗓子沙哑得如同秋风扫过腐朽的门窗。

  『巫教』她艰难又坚贞地说,『巫教意图铲除元老院,天鹅坪内乱是他们挑起。』

  院士停下了折磨,狐疑地盯着墙上的少女。『什么巫教?你想诓我?』

  幼莉冷笑道:『在塔西木河下毒,致使饮用斗神场葡酒的权贵死亡,造成斗神场恐慌,不得不关闭会场并压下消息求取生存空间;同时先后引来长老会,挑起误解令他们自相残杀……一切都是巫教。』

  院士将信将疑地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

  幼莉面色又难看了许多,这些话消耗了她为数不多的力气:『我听说顿葛在塔西木河游荡,不巧看见几个苗人往河中倒了几个瓶子。最初我不在意,直至斗神场外内战,我才知晓……元老院要杀,就杀巫教……』

  她昏死已往,岂论薄樱如何喊她,都没了声息。院士抄起一桶盐水,泼了她满身。沙虫死去脱落,女人却始终没有转醒。

  院师又恨恨地朝她的肚子踢了几脚,转眼瞧见了倒地难起的薄樱,若有所思地摸摸胡子,便在后者无力的挣扎与求救中,拖着她的头发,离开地牢。

  ※

  休咎相依,祸不光行。幼莉抬头瞧了瞧夜空,云层已经将月光遮掩得近乎窒息。她的目光遂又不得不落在眼前的女人身上。

  ‘福’能不能降临在她头上她不知道,‘祸’一定不会少她一份就对了。

  幼莉仍是故作镇静地掩唇娇笑,一双狡猾感人的媚眼绝不避忌地审察着她。

  荒原疾奔,夜半拦路;前者是幼莉,后者是妙雪,怎么看都像是一桩被撞破的阴谋。可惜的是,此时的幼莉并没有什么腹案。

  她只得迎上前去,朝新晋的圣女问候:「妙雪圣女也是孤身一人啊~」

  水色衣衫的女人淡漠着神情,对什么都不以为意。她许久没有回应,饶是幼莉也不知要如何推断她——这丫头知晓了什么?为什么泛起在这里?她也去布图多遗迹观视,照旧要阻拦自己?

  归根结底,她不知妙雪的盘算。

  死寂使空气变得焦躁不安。幼莉藏在袖中的手已经捏出了汗。

  过了许久,她才终于听到一个不喜不悲的声音散在耳边。

  妙雪问:「如果人不生长,是否就不会挖掘让自己痛苦的事情?」

  幼莉心跳倏然加速,每一次跳动都让她有些绞痛。她相信妙雪听说过什么了,甚至追溯出了更久远的答案。

  「不妨说,挖掘到了令自己痛苦的事情,人才终于开始生长——这更适合灼烁神的子民。」幼莉轻笑道。

  妙雪摇摇头,反问道:「既然会痛,又为什么要挖?人活一世活于己身,难道不应该设法让自己舒心欢愉?如果痛是生长,为什么不能放弃?」

  幼莉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讶异。她是第一次与这位圣女交流,虽早听教众提起妙雪圣女离奇顽强,然而正在面对时,犹有模糊之感。

  「如果世界允许,每小我私家都能活成自己的样子。但那太奢侈了,这个世界有许多工具是无法填满的,人只能背负着遗憾死去。」

  妙雪眨眨眼睛,擦不掉眸中朦胧的雾气。这层雾气似乎阻隔了她与人世的交流,她总是在讯问,像一片孤苦的叶。

  「如果此世的人霍尽心力填补世界的空缺,千万年之后的子弟就能不再痛苦。是这样吗,幼莉?」

  「也许……」幼莉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她问:「圣女想做什么?」

  妙雪想了想,僵硬地挤出疑惑的心情。她直勾勾地望着幼莉,眼神与话语却让人毛骨悚然。

  「三十年前,苏伊尔绿洲来了一名天鹅坪的客人。」

  幼莉惊骇地颤了眼眸。

  「您说的客人——」

  妙雪突然抬起食指贴在唇瓣上,示意她平静。幼莉不禁屏住了呼吸。

  「客人名叫‘阿九’,是我的母亲。」妙雪顿了顿,随即诡异地笑道:「岂论如何,我们都市面朝同一个偏向。对吗,幼莉?」

  幼莉突然觉得此夜阴冷无比。

风子浣

巫教体现这锅它不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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