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在背后嘭地一声关上，哗啦哗啦的钥匙撞击声越来越远。
叶图环视四周，整个屋子只有一个碗口巨细的窗子—不，应该说只有一个碗口大的换气洞。
一束阳光从换气洞里照进来投在墙上，给这昏暗的屋子里留下一个带着温度的光斑。
一个胖胖的年老先向叶图跑过来，他低声问：“怎么样，你没事吧？”
叶图从地上坐起来揉了揉胳膊，向他报以谢谢的微笑：“没事。”
接着把两条腿盘起来坐在地上，态度老实地问：“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干嘛的？为什么把我们关在这？”
那年老也在地上盘腿坐下来，一只手撑在膝盖上，一只手指并拢凑近嘴边反问：“你怎么被关进来的？”
叶图不知该如何描述，想起自己的遭遇真是哭笑不得：“你们祭司在城外的悬崖边点了一堆篝火做法，似乎是举行个什么仪式。这时候好巧不巧我恰好从旁边路过，他们不仅打伤了我的朋友还跟我碰瓷儿。最后把我捉进来，适才去见你们族长，说让我演出什么节目。”
她长叹一声：“我哪儿会演出什么节目啊！”
年老赶忙拉了她袖子一把，张皇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紧张的说：“嘘！小点声！”
他立即身体向外朝向靠门的一侧，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拢住耳音贴着门听了半天，终于放心地坐了回来。
年老郑重地看着叶图，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那你知不知道出去的路？”
叶图扫视了一下这个房间里的五小我私家，也学着他的样子压低声音对他说：“年老，”同时她也面向墙角的那五小我私家说：“列位年老大姐，我是早晨被他们押进来的。我来时候走的那条路我是还记得的，至于有没有其他的路或者捷径，那我就不知道了。”
年老听了激动得热泪盈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两只眼睛不错眼珠地盯着叶图问：“那你能不能给我说一下？”
叶图心说不就是问个路吗，这有何难？
也是看不得一个老大不小的男人在自己面前眼泪汪汪地求人，于是就颔首允许：“可以啊，这没什么的。哎？你们来这里多久了，不记得了吗？”
年老一听她的问话，眼神昏暗下来，面上神情很是沮丧：“我叫孟凡之，来这里已经半个月了。来的时候是被蒙着眼睛装在车子里拉过来的。“
接着他伸手指向那五小我私家里最中间的两个女孩子：”那个脸圆一点儿的是大花，脸长一点儿的是二花。她们两姐妹来的时候是被套着麻袋扛进来的，可怜进来之前是要给她娘去抓药的。”
然后他指着一个矮个男人和他旁边用手帕抱着头发的女人说：“这是胡老憨和他媳妇儿有金。他两口子在地里干农活，累了到水渠旁喝水，被闷棍打垮了运到了这里。哎，家里就剩下一个刚学走的娃和一个老娘了。”
最后，他指着一个看上去最淡然自若的老妇人说：“这位是来这里时间最长的米姥姥。之前另有几小我私家，但是被带走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叶图听到这里受惊地问：“你们是被拐卖进来的啊？”
嘴里这么问，心里却盘算着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难道是卖人体器官的？这想法吓出了她一身冷汗。
但是转念又一想，看他们的这个年头和文明水平，应该还没有外科手术这种高难度的工具呢吧？
她正自己妙想天开，那个叫米姥姥的老妇人弓着腰站起来，朝着她走过来。
米姥姥看上去六十上下年岁，脸上皱纹纵横，少有慈祥；身体硬朗健硕，独缺一臂。头发高挽，在头顶心别着一只枯木发钗；衣裙残缺，就四下里添着许多破落补丁。
米姥姥在角落里视察了她很久。终于在孟凡之把各人的来历境遇都说了一边之后，起身向叶图走过来。
她走到叶图面前坐下，脸对着脸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如果你告诉我们路，我们可以带你一起出去。”
“去哪里？”叶图问。
“任何地方。”米姥姥斩钉截铁地说，似乎说的不是一个计划，而是一个筹谋了一生的梦想。
“只要从这里出去。”她说完这句话，又增补说道：“只要离开这里。”
叶图想了想，对孟凡之和米姥姥说：“那行吧。我来告诉你们怎么走，不外我们最好晚上摸黑走，白昼太扎眼了。”
米姥姥摆了摆手说：“晚上你就走不了了。”
叶图嘿嘿笑道：“没事，我体力好。我们可以等我演出完了以后，各人都在看此外节目，我们趁着热闹悄悄地离开。”
米姥姥叹气道：“傻女人，你以为他们所谓的演出是什么？只怕你没命回来啊。”
叶图受惊道：“难道……这是一处……青楼？”
孟凡之抢在米姥姥之前破灭了她的这些杂七杂八的推测：“看你年纪轻轻的，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啊？”
他对叶图说：“现在起我们就是盟友了，怎么称谓你？”
叶图被说的有点儿怕羞，还好孟凡之后边有个台阶。于是说：“我叫叶图。”
“叶图。”米姥姥说：“这里不像你想的那么简朴。在这里，你每一天的命，甚至是每时每刻的呼吸，都是那些被拖出去的人最渴望的未来。”
“这里，是族长和长老的后花园。”米姥姥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鲜血淋漓的话：“这里就是传说中圣城的熔炉。”
叶图显然没听过什么传说，也不知道圣城的熔炉是个什么工具。
看着她莫名其妙的神情，孟凡之问：“你，没听说过吗？”
叶图摊手道：“没有。”
孟凡之和米姥姥相互对视了一眼，又转头和后面的四小我私家交流了眼色：“之所以叫圣城的熔炉，是因为这里是炼化的场所。只不外炼化的不是工具，是活物。是那些灵禽妖兽，或者……”他重重地吐出来一个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