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逢同阿花划分之后,又是再行了数里路,到了未时左右,便抵达了一条河滨。
苏逢熟门熟路,知道过了这条河,离扬州城便也没几里路了。她沿着河滨走了一段,便到了这四周十几里河上唯一的一座桥边。
她刚见到那桥,便开始皱眉。
那桥……好死不死竟然断了。
她走上前去,见那木桥断口干洁净净,显然是刚断不久。再一转头,只看见桥边有一个瘦削的老人家,正背对着她蹲在地上,苏逢眼睛尖,一望便看见那老人家面前正有一条竹筏。
不外,这事却是有些蹊跷。
扬州本就是大城,是数道商路的必经之地,这座木桥虽说修了已有十余年了,但是平日里也总是结实得很,车队马匹什么的从上头过了无数次,从来没出过问题,这下怎么突然断了呢?再说,这是四周十几里河上唯一的一座桥,现在断了,河上居然没有撑船的船夫接客往来?而这桥边竟也没有期待的客商?要知道,每日进出扬州城的客商可有数百人,这座桥上每日来往的人更是多不胜数,怎么现在竟是一小我私家都没有?
看那断口如此新,那桥怎么竟像是刚适才断不久的样子呢?
她苏逢也不至于如此倒霉,走到哪,哪的桥便断吧?
苏逢心下疑惑,便朝着那老人家走去。
走近了再看那老人家,更是觉得他瘦得厉害,面上白须长到脖颈,一脸慈眉善目,着一身破旧的乌青粗布衣服,袖子裤口卷起,脚上着一双草鞋,背上背着一个斗笠,看样子像是个寻常的老艄公。
只见这老艄公手持麻绳,正艰辛地扎着自己面前的竹筏。
原来这竹筏,还没扎好啊。
“老人家,老人家?”苏逢走已往蹲下。
“哎?”那老艄公抬头,见到苏逢,问道,“小女子,这是有什么事啊?”
“老人家,这桥是什么时候断的啊?”苏逢问道。
“你说什么?”老艄公凑近苏逢,将手放在耳边,看样子耳力欠好,不大听得见。
“我说,”苏逢将手掌环在自己嘴边,对着老艄公耳朵大叫,“老、人、家!这、桥,是、什、么、时、候、断、的!?”
老艄公却猛地向后一缩,皱眉喝道:“你这个小女子,喊那么高声做什么,我又没聋。”
苏逢扁扁嘴,有点无奈。
“桥是今早上断的,就在你来之前不久。”老艄公回覆道。
认真是流年倒霉,时运不济。
“那老人家您过河吗?”苏逢又问道。
“你说什么?”老艄公又凑过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你这人怎么连话都说不清楚?一会小声一会高声的。”
苏逢深吸一口气,压下脾气,提高声音,“我说,老人家您过不外河啊?”
“虽然过,你没见我正扎着筏子么?”那老艄公看了苏逢一眼,一副“你的眼睛长到哪里去了”的样子。
“那这样,老人家,我帮您一块扎筏子吧,扎好了您给我带已往行么?”苏逢高声道。
“行的,行的。”那老艄公呵呵一笑,连连颔首。
说罢苏逢便开始帮着那老艄公扎筏子。
她自小在山上长大,到中原之前从未见过大江大河,苏逢连水性都不识,扎筏子就更别说了。所幸是她学工具甚快,老艄公虽然挑三拣四,同他攀谈又极艰辛,但是她照旧没多久便上了手。过得一个时辰,到那筏子扎好的时候,竟有很一部门是出自她的手,倒也算是有模有样。
她帮着老艄公将那筏子拖到水里,随后便随着他上了筏子。
老艄公看着虽瘦,但想是在这河上讨了一辈子的生活,那筏子撑得倒也极稳,虽然行得不快,但纷歧会儿,便也撑过了一半。
苏逢正坐在筏子上,双手拂过凉凉的水面,想着还过不久便可到扬州,这两日的辛劳不快便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是这时,原还明亮的天色忽地一暗,紧接着苏逢耳边便听得水声一急,“呼”地一下,一阵狂风不知从何而来,吹向了河面。
只听那老艄公“啊哟”一声,整个竹筏便晃悠起来。那风太急,吹得苏逢站都站不起来,筏子也是晃来晃去,河水时不时漫过筏子,浸湿了苏逢的布鞋。
苏逢心下马上紧张起来——她可不会水啊!她紧贴筏子,双手施力死死握住两侧,想要稳住竹筏。可谁知那风是越来越大,筏子更是越晃越大,苏逢使劲也是越来越大。
老艄公此时却照旧稳稳立在筏上,长须飘飘,竟生出了些迎风傲立谪仙人的意思来。
尽管他十分镇定,但手上的竹竿也是越握越紧,越撑越快,只盼能在风更大之前便到得对岸。他本紧盯着河面,但不知怎么回事,撑着撑着便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手上竹竿竟似使不上劲,控不了这竹筏一般,老艄公余光一瞟,正看见苏逢趴在筏上,双手竟似在使着内力想使筏子稳下来。
老艄公心中大叫不妙,朝着苏逢大叫:“松开!松开!”
这个小女子,竟想凭着自身小小的劲力去同江河之力抗衡,认真是天真之极!
奈何此时风声甚大,苏逢憋着劲稳着筏子,却没听清那老艄公说的什么:“啊?”
老艄公见苏逢憋红的小脸,有些无奈,又是大叫一声:“我说,你松开!别抓着筏子!”
苏逢照旧一脸茫然:“啊?”
老艄公见状,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比我还聋?我叫你松、开!松开筏子!”
这厢苏逢刚刚听清那老艄公是叫自己松开筏子,那厢一阵更大的风便袭了过来,此时苏逢刚刚松开双手,身子半伏正想起来,那狂风一卷,筏子即是猛地一晃,苏逢此时没了着力之处,被那狂风一吹,筏子一动,下盘一个不稳,她便“扑通”一下跌落水中!
苏逢不会水,这下一落水,心中一慌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只知拼命往上扑棱,可她越是使劲,沉得便也越快,口鼻之中又呛进了水,更是忙乱。她空有一身武功,在水中却是一点也使不上,眼见得即是越沉越深。
那老艄公忽见这一变故,也是一惊,见苏逢还不会水,看那样子竟是危险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