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三天两夜的马车,二人终于赶到了春晖谷。
走过山道,踏上画溪桥,只见远处牧场牛羊成群,偶有马儿疾驰。飞瀑流水,花香扑鼻,可真是个世外桃源啊!
“朱师姐!你回来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人跑了过来,朝朱妙言打招呼道。
“檬檬,伤兵的情况怎么样了?”
“都安置下来了,人手也够,就是还差几个护卫。”檬檬道,“你们去药庐找墨师姐吧,她在等你们呢!”
“好!”
二人沿着水渠走,一路上药香味越来越浓。
“云霆,手怎么样了?”朱妙言关切的望向朱云霆道。
“有妙言给我疗伤,自然是好的差不多了。”朱云霆伸出包扎好的双手伸到朱妙言面前,“不信你看。”
“骗人,哪有那么快。”朱妙言一直盯着朱云霆,“另有,我一个不是丐帮门生的都知道,亢龙有悔,不行使出全力,你昨天那样使了十乐成力,震慑了心脉该怎么办?你怎可如此激动?”
朱云霆不说话,只一把将朱妙言搂进怀里。
只半炷香,二人便到了朱妙言平日里整理药材的药庐。
“这封信我替你收到了,一直没拆”,只见一位身材高挑,拿着烟杆吸烟的女子,拿着朱云霆寄给朱妙言的那封家信。
此人就是春晖谷第一妙手,刚刚檬檬口中的“墨师姐”,墨秋旻。只见此女微微眯着双眼,眼神如暖春惊雷,柔和中带着三分杀意,身着与朱妙言一样属于春晖谷的紫色衣衫,却比朱妙言横跨半个头,只比朱云霆矮不到半寸。朱云霆高逾七尺,在男子中虽算不得高,却也绝对不矮。
如此高挑的身材,又长了一双杀人的眼睛,还无时无刻地握着烟杆吸烟,墨秋旻虽有不俗的姿色,恐怕也让寻常男子望而却步了吧。
朱妙言讲述了这一路的遭遇,并推荐朱云霆来给春晖谷当护卫。
“我看你长得怎么那么像程师弟?”墨秋旻盯着朱云霆说道,“他医术精湛,可惜前不久随着一个高昌女人跑了。”
“呵,又是高昌女人。”朱妙言冷笑一声。
“墨师姐说笑了,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我在襄阳的时候,李督师还说我长得像当今圣上呢。”朱云霆应声回复,亦打起趣来。
“眼下春晖谷可不太平。”墨秋旻吐了口烟,“这些伤兵当中混进了不少奚人特工,不外你既然是从襄阳来的,应该跟奚人打过交道,抓特工对你来说应是不难。”
“自当全力以赴!”
“那就来跟我看看伤兵吧。”说罢,二人走出药庐,留下朱妙言整理药材。
二人来到牧场前的花田,伤兵都被安置在了这里。还未走近,朱云霆就闻到了一股参杂着血腥味的浓重药味,平日里骁勇的大魏战士现在不是少了胳膊少了腿,就是被刀剑创伤了眼耳鼻,只能卧在草席上鬼哭狼号。
“仗打不完,伤兵就会源源不停的送来春晖谷。”墨秋旻止步叹息。
“等到两边粮草辎重跟不上了,仗也就打的差不多了。”朱云霆也停下脚步,两臂叉在胸前,“只是到了那个时候,再想收复长安可就难了。”
“云霆,你看里面有特工吗?”墨秋旻指了指伤兵,望向朱云霆道。
“特工混进春晖谷,无非是想摸清楚地形,顺便探听一下药材的消息,好让奚人日后入了祁山好摸进春晖谷,入不了祁山也好派人顺点药材。所以他们会给自己上苦肉计,但肯定下不去重手。”朱云霆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群伤兵,“你看那几个伤的不重的,东张西望的,拉着耳朵听医生讲话的,都可以抓来盘问盘问。”
说罢,朱云霆走向了那个他一直盯着的疑似奚人特工的伤兵。朱云霆俯下身,对着他说了句奚话。那人猛的抬头,惊愕地望向朱云霆。
“哼,果真。一下就被诈出来了!”朱云霆将此人制服在地,脚踩在他背上,抬起头高声吼道,“兄弟们!不才曾在襄阳任弩兵百户,诸位都是为大魏山河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
“只是奚人狡诈,不少他们的特工混进了春晖谷!希望各人能在养伤之余留意下周围的人,有没有不认识的,偷偷摸摸的。朱某在此先行谢过!愿列位早日养好伤!荣归家乡!”
“好!朱兄弟放心吧!要是有不要命的奚人被老子抓到了!老子第一个砍了他!”这些伤兵虽然受了伤,但昔日的骁勇丝毫未减,对奚人的痛恨更是与日俱增。
不远处的墨秋旻看到这些,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只见她举起左手射出飞针,那特工应声暴毙而亡,只留眉心一点红。
这十几天内,春晖谷上下一心,借着朱云霆富厚的经验,抓到了不少奚人特工。虽然伤兵照旧源源不停的送来,但之前的也都治的差不多了,伤兵终究是越来越少了,春晖谷上下也能安放心心过个年了。
除夕之夜,朱云霆和朱妙言坐在药庐外的山崖上,望着满天的烟花,喝起了酒聊着家常。
“妙言,这几天你忙里忙外辛苦了,我敬你一杯!”朱云霆端起酒杯道。
“哪有你辛苦,这几天一刻未歇。”朱妙言也给自己倒了杯酒,“所幸特工都抓的差不多了,伤兵也越来越少了。如今春晖谷上下对你赞不停口,我的弟弟真是越来越前程了呢。”
“在你眼里,我只是弟弟吗?”朱云霆借着酒意道,他不敢看朱妙言,只心不在焉的望着天上的烟花。
“我……”被突然这么一问,朱妙言也不知道说啥好。
“可我从未当你是我姐姐。”
“那……你把我当什么?”朱妙言听出了朱云霆话中的情意,脸红万分,不知是醉了照旧娇羞。
“喜欢的人,在意的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朱云霆深情地望着朱妙言。他收起了刚刚的胆怯,斗胆的寻求朱妙言眼神中的回应。
“可你我终究有姐弟之名……”朱妙言却不敢直接回应朱云霆那炙热的眼神。
“那又如何?我只知道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开心的时候我也开心,你惆怅的时候我比你更惆怅。一闭上眼,脑子里想的只有你……”说罢,朱云霆握住了朱妙言的手。
“哼,油嘴滑舌!”朱妙言挣脱了,“这些话你是不是也对那个被你放走的高昌女人说过了!”
“我没有!她不外是个见了一次就见不到第二次的路人,妙言你老是提她做甚?”朱云霆看起来有点着急。
“因为你夸她悦目了!你可从来没夸我悦目过!”平日里温婉大方的朱妙言,现在居然也做了小女人姿态。
听得此话,朱云霆直接抱起了朱妙言让她坐到自己腿上,“我的姐姐自然是沉鱼落雁花容月貌倾国倾城,西施玉环见了你都要自惭形愦啊!”
“你个没良心的!你还叫我姐姐!不是说没把我当姐姐吗!”朱妙言轻轻捶着朱云霆胸口道。
“那……娘子?”朱云霆凑到妙言耳前,悄悄道。
朱妙言双颊绯红,低下头道:“还没结婚呢别乱叫!”
朱云霆紧紧抱着朱妙言,两人深情对视着,朱云霆脸慢慢凑向朱妙言,朱妙言见状徐徐闭上双眼。片刻,两人终于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吻上了相互朝思暮想的那片温柔。
“云霆,娘走了,我师父也过世了,几位师叔也在闭关,能为你我做主的就只有你师父和墨师姐了。”朱妙言依偎在朱云霆怀里道。
“好,我明天就去和墨师姐说。”朱云霆轻轻抚摸朱妙言的面颊,“你别想太多,在他们眼里我们也从来不是姐弟。”
“嗯……”
望着满天的烟花,两人相互紧紧依偎。虽然家国皆不幸,但万幸他们另有相互。
“另有啊,妙言。爷爷,爹,娘,都死于横死,此仇不共戴天。等忙完这一阵,我想去亲手结果了王荣恩和徐兴业。到那个时候你就在谷里乖乖等我回来,好吗?”朱云霆斩钉截铁,字字落地有声。
“你又来了!”朱妙言沉下脸怒嗔道,“云霆,我告诉你,你我同生共死!你去哪儿都得带着我!”
“可是,那太危险了。”
“既然危险,我又岂能眼睁睁看着你以身犯险?”
“无论如何,这辈子只要让我随着你,就足够了。”朱妙言说着,往朱云霆怀里钻的更紧。
朱云霆紧紧抱着妙言,贪婪地闻着妙言醉人的发香,不觉泪已悄然而下。
“得妻若你,我复何求?”
“得夫若你,我之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