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捡着僻静小道,不敢惊动,这一日终于逃出了狄人的追杀。无论是展南的剑,照旧狄冲的弓,都被远远抛开。
“上面说这里叫霸王道,再走二十里,就到老羊城。”黄越儿看着手里的舆图,欣喜说道,“路路沙,我们宁静了。咦,你怎么还不开心?”
“没事,只是身体没回复有些不痛快。”不知为何,路沙心中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黄越儿想着到了老羊,路路沙定要回白鹭城去,两人划分在即,不由得有些伤感。原来想说的话也忘了。
走着走着徐徐天色下沉,四周并无什么可以借宿的乡村。
黄越儿道:“若是我们连夜赶路,天亮应该就能够到。”
“这儿也不宁静,照旧走吧。”路沙想了想说道。
现在天全黑透了,两人又行了一阵,瞧见前方有人设卡拦路,样子很是威武。偶尔两个过路人也被严格盘查,一丝都不愿放水。
两人仔细瞧了一眼,黄越儿喜叫道:“是老羊城的兵衣,太好了。”
路沙点颔首,也是欣慰,上前对那些兵卒道:“我是白鹭城的路路沙,快放我已往。我带了重要的情报要见牧疆城主。”
“你是白鹭城的四令郎?”兵卒上下审察,“你说你就是?”
路沙有些不悦,但照旧忍耐着,再次重复。
不意那几个兵卒更是无礼起来,哈哈说道:“笑话,兄弟们,这两天来了几多个四令郎?没有两只手,也就一只脚了吧。”
“那些都是冒牌货。”
路沙手里还抓着一把石子,差点就全糊这些人脸上。
“都吵吵些什么呢,住口。”现在走出一小我私家,似乎是这些兵卒的队长,客气着道,“呀,您真是四令郎,冒犯冒犯。”
黄越儿道:“总算来了个明事理的。我是黄族的人,这块令牌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啊,原来另有黄族的巨细姐。”
路沙见这人照旧愣着,那些老羊兵卒不怀美意地围了过来。他伸手将黄越儿挡在后头,皱眉道:“你们想做什么?造反不成!”
“卡夫将军说了,四令郎若来,可先斩后奏!”在队长的率先举事下,那几个士兵齐齐拔剑,朝着路沙三人刺去。
“来真的?”黄越儿急遽闪躲,但刚受过箭伤,手臂仍是使不上力。
“不长眼的工具,卡夫给你们买保险了?!”
没想到刚刚逃出狄族的困绕圈,又陷入这个境地。路沙若是多一指骷髅真气,也定要讲他们杀得猪肠寸断。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是这些脓包可以侮辱。
眨眼之间,拦路木桶左右已经没有站着的人。
“傻子,我们走。”
路沙瞪了那些满地打滚的士卒一眼,“谁给你们的胆子?待我见了牧疆,叫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一路上又遇见了好几波拦路的人,全被路沙打翻,一拳一颗门牙。
黄越儿见他杀气越发凶戾,担忧地劝道:“兴许这里头有些误会,你犯不着这般怄气。”
路沙道:“他们是牧疆的兵,却不是我的。”
两人抬头一看,老羊城高峻的轮廓泛起在视野尽头。在夜色下,城楼上的那些火炬愈见明白。
奔走了这泰半个月,兜兜转转,终于又回到了此处。
“走,咱们进城,找牧疆那老胖子理论去!”
路沙憋着一口气,忽听黄越儿说道:“似乎有人绕过来了。”
他们走下大道,脚下是一片平坡,却有两队人马挡在路上,任是什么人都不能通行。
“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两人走已往,方知道这是卡夫的亲兵,死守在此处,没有他的手谕,任何人不得已往。
路沙道:“你们将军人呢,让他出来见我。”
两队亲兵都像是没听见似的,反倒是朝着二人举起了刀剑。
黄越儿高声叫道:“卡夫将军,你们的认错人了。我们不是你们的敌人。”
路沙转头一看,发现后路也被抄了,眼下前后都是不长眼的工具。
“好呀,要玩命?我作陪。”
双方谁都不退一步,稍一走神便要见血,有人来了:“越儿小姐,没有找错。他们就是,本将的命令。”
卡夫将军?黄越儿更是困惑起来。
路沙朝着那个偏向,大喝道:“卡夫,你老羊城也要随着狄族造反不成!”
随着一个降低嗓音,一个银甲老将从阵列中走出,目光矍铄坚定:“四令郎,卡某在此等你十天,你终于到了。”
他的到来,在场士卒全都敬重起来,让出了一条通道。
路沙冷看:“你等我做什么?”
卡夫面色平静,一点也没逃避:“想向四令郎借一件工具。”
黄越儿问道:“将军要借什么?只要我们有,一定给你。”说着就要拿出那两卷真假不明的行军舆图:“卡夫将军,这是我们在狄人大营中……”
卡夫看也不看她,只说道:“四令郎的项上人头。”
黄越儿一时心惊,工具也掉在草丛里。
“卡夫,你斗胆!果真连你也叛逆白鹭城了。”路沙想通了一切,旋即大笑起来,“什么世世代代的守护,封臣之王,虚伪的假话。”
黄越儿道:“卡夫将军,你适才……为什么?”
对于路沙的谩骂职责,老将没有解释。他紧握着掌中铁剑,高声又重复了遍:“眼下各路封臣都齐聚在老羊城里,都在等四令郎这颗人头。四令郎若还当自己是白鹭血脉,就把这工具借给本将军吧。”
“你要我死我便死?做梦。”
“四令郎错了。要杀你不是本将,也不是九族使者。”卡夫拔出了那把铁剑,那闪烁的金光令人眩目,黄越儿在看到这把剑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白鹭城的剑!”
路沙的眼神也变了。
“真正要杀四令郎的人,是白鹭领主。”
“你说,是我父亲叫你来杀我?”
冰凉的夜风吹动火炬,天空中昏暗无星,路沙的笑声尤为难听逆耳,“卡夫啊卡夫,你以为你带了把破剑来,我就会信?”
“九族兵临白鹭,要杀四令郎,狄族才肯退兵,狄人退兵,田族才会退,黄族也才会退。”
卡夫举剑,徐徐走向路沙,声音不停,“今年的两界通商沦落到眼下这个田地,失约是头一等谋逆大罪。四令郎,你身为这次通商的总领事,责无旁贷。”
黄越儿忍不住道:“通商不成,是因为狄族黑暗作梗,派人对那些界门做了手脚。”
卡夫瞥了她一眼,漠然道:“狄奇是狄威仅存的一个儿子了,越儿女人,你可知道你犯下多大的罪过?只赐死四令郎,已经是领主最大的恩惠。”